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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正圆/她只是想生个孩子(240)

作者: 者家 阅读记录

“我对你的秘密没兴趣,你也不要再对我究根问底。”

“如今你我二人的当务之急是齐心协力守住山海关, 别的什么盘算, 都得等契丹人走了再说。”

“你与其纠结那些, 不如先好好想想,抓起来的那些獨啟族俘虏要怎么用吧!”

赵鹤其这个问题倒是说到点子上了。

这些獨啟人, 杀又不能杀, 卖又卖不出去, 拿着去跟契丹人谈条件吧, 契丹人根本不理睬他们,而且还得时时刻刻防备着那些前来劫囚的“壮鸟”, 折腾得王重久精疲力竭的。

辽东全境沦陷, 山海关的防线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原先裴景容在的时候还好,碍于他的身份, 冀北的高级军官们鲜少有敢当面不买账的。

但现在的裴景容“重病在床,不能见客”,冀北的这些刺头还好一些,多少端着点, 燕平府那些赶来支援的将领对于王重久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灾难。

尤其是那些军功在身、将名在外的, 哪里看得上王重久这么一个一没名气二没资历,三没身份四没血统,连个像样的成名之战都没打过的小兔崽子。

就更别提听他调遣, 受他委任了。

起初是一群人叫嚣着要打,立刻打,赶紧把辽东打回来。

可是契丹人横兵在侧虎视眈眈,根本就不是那么简单的说打就打的事情,而且一旦开战,粮草怎么算,兵马怎么算?

大庄国力雄厚是不错,可也没有这么说打就打的道理,就是年前庄平帝遣大军西征,也是前后筹谋了好一段日子的,抱着的就是不打则矣,打了就一定要把十二盟打怕了的念头。

而若是如今仓促地两面开战,恐怕东西两边都会出现难以支绌的情状。

但也不能不打,如今形势不明,契丹人直接横兵插入了冀北与辽东的边界之上,辽东北部的卫所到底情况几何?

是全部都沦陷了?还是仍有部分大庄的将士们在奋起抗争?

若是冀北这边按兵不动,会不会直接拖垮了那些苦苦支撑着等待援救的人?

王重久愁得头都要秃了。

偏偏本来就左右难为的时候,耳朵边还老是有人叨逼叨叨逼叨得叨叨个不停,王重久还得忍着性子一个一个的屁话都耐心听完,用心敷衍回去,烦得他只想在心里翻十来八个白眼。

洛阳城里的奇闻异录很快就随着辽东的彻底沦陷和契丹人陈兵冀北之侧消息的传来而被人们抛之脑后,一时间,街头巷尾讨论的全都是东北的战事。

不同于被派去西北征战的大军,东北一开战,能顶上去的多是他们原有的驻军,不管是裴景容还是王重久,亦或他们带去的五万兵马,放到真正的战场之上都是不顶看的。

可恰恰驻军防备完整的辽东就这么突兀地全境沦陷了,冀北之上,燕平王刚刚卸职,整个燕平府的军务由傅霜如一个远在洛都的文官遥领,能保持大面上不出错就顶天了。

——一旦开战,冀北的将领们各自为政,很容易出现谁也不服气谁的场面,到时候大庄的处境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事实上,两兵还没正式想接,王重久就已经快支撑不住场面了。

傅霜如连着三天夜宿宫中偏殿,没日没夜地陪着庄平帝讨论如今东北的局势。

这场仗是肯定要打的,不仅要打,还要狠狠地打,打个漂亮好看的胜仗回来。

辽东也肯定是要收回的,庄平帝再怎么也不可能允许契丹人在大庄的土地上耀武扬威。

但怎么打,什么时候打,如何分兵列阵,如何安置粮草,如何安抚百姓情绪……这些都是问题。

东北已经再经不起一场败仗了,山海关的防线一旦再往后退,西北的大军必然得班师回援。

到时候已经不只是打不打得跑契丹人的问题了,那已经意味着庄平帝筹谋准备多年的征西大计完全功亏一篑。

那时就是屠尽来犯东北的外族都抹不平庄平帝的憾然。

所以,这一仗的打法就至关重要,谁来领兵,什么时间,需要多少粮草、兵马……都需得细细谋划。

庄平帝第一时间就给燕平王写了一封密信,嘱托对方先出面主持冀北的大局,同时也叫傅霜如与户部众多官员一起,开始加班加点地计算如今大庄能拿出的用于东北的钱财物资。

有燕平王出面,冀北的局势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太大的变故,庄平帝一边着内阁紧急拟定出征东北的将领名单,一边毫不客气地开始清算起相关人员的过失来。

辽东竟然这么悄无声息地丢了!就这么毫无声息,轻轻松松地丢了个全!

庄平帝仿佛一只被人触碰到了死穴的雄狮,开始凶狠地撕咬起那些胆敢前来冒犯的牛鬼蛇神们。

与辽东军事政治相关的官员们被庄平帝从头到脚撸了个干净,傅霜如在下手看着庄平帝列的那一长串的清算名单,后背都一时不由发寒。

傅霜如私心里是不希望庄平帝此时大兴诏狱,清算百官的,可这种事,也轮不上他来插嘴。

毕竟辽东沦陷一事不仅仅丢了个辽东那么简单,纵是不算那些无辜丢了性命的百姓,单就陷在那里的两位皇子,就足够使得这位逐渐走向老迈的帝王发出怒不可遏的咆哮。

二皇子裴景知的死讯是和廖远的人头一并传到洛都的。

契丹人攻陷都护府时错手杀了廖远,顺手俘虏了二皇子,后来裴景知不甘为俘受制于人而于囚中自尽而亡,契丹人一怒之下就把他和廖远都砍了头挂在城墙上,以此来使未被杀尽的大庄百姓屈服。

结果被二皇子的一个旧部冒死闯过箭阵,带走了裴景知的头颅,契丹人大感颜面有失,干脆把廖远的脑袋送到了冀北去挑衅。

无论廖远生前到底做了什么,庄平帝还没有问罪,廖远便还是封疆大吏,王重久也就不好对他的遗体有什么不敬之举,老老实实地写了封信托人把廖远的脑袋送回了洛都。

庄平帝拿到廖远的头颅的时候,一个人在谨身殿枯坐了一夜,第二天起来时,头发白了大半。

傅霜如看着都想叹气。

庄平帝自然不至于是为廖远悲恸到了这地步,廖远究竟在辽东沦陷的这部戏里扮演了个什么样的角色都还未可知,庄平帝难过,不过是为那个连一具尸首都还没运回来的二皇子难过罢了。

裴景知死于社稷,到了这时候,傅霜如若是再对他有什么不好的揣测可是连自己心里的那道坎都过不去了,只是裴景知出事后,傅霜如与太子裴景明的君臣关系一度降到冰点。

从接到裴景知死讯的那天起,太子裴景明的身体就开始每况愈下,他身上透出的悲伤,任是个人都感觉的出来,甚至连庄平帝都扛着丧子之痛先安慰了他一二。

傅霜如这时候心里自然是有着些微的后悔,他是再怎么也没有想到,太子与二皇子的感情会深重若此。

若是他早先多信任二皇子一点,与辽东搭上线,也不至于如今裴景知就这么轻轻巧巧地丢了命他都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事说起来,与傅霜如的关系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当初把裴景容和平远侯府的王重久弄去东北,傅霜如心里打的不就是这三方他都不太信任,正好互相消磨势力,哪个被削弱了都是正正好。

可看着太子几天下来连床都爬不起来的模样,傅霜如对自己先前的想法自然只能深感抱歉。

辽东沦陷的事情,傅霜如也不清楚与自己当日那胡乱点去的两个人的干系大不大。

他倒是还在辽东那边留了一些心腹,但是辽东的沦陷太突然了,那边能传出的消息廖廖,傅霜如现在也不得不被迫处于按兵不动静待消息的局面。

除了二皇子裴景知,八皇子裴景容重伤昏迷的消息也一并到了洛都,章皇后从那一天起就癫狂了起来,不顾形象地日日吵着要将裴景容调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