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正圆/她只是想生个孩子(7)
众人俱是相视而笑。
五太太开口帮她解围。
“老夫人乏了,让我们先去自行玩耍。”
“不如我们自去安平阁吃茶听书?”
因着老夫人病后怕吵,先前五太太便与和二太太商量着,女眷这边,就只请女先生过来说书、不叫戏班子了。
众人均无异议。
只怀盼皱了皱眉,不悦地开口道。
“戒哥儿都已经八岁了,还让他跟着我们?”
男女七岁不同席。
一会儿还有许昌那边的亲戚过来,看到他这么大了还跟着一群女眷在内院听书。
背地里还不知会怎样嘲笑这边的规矩。
因着大房看中集荫山房一事,二太太和二老爷虽然都没说什么,怀盼却是对大少奶奶很是有些看不上了。
刚才有老夫人在尚还忍着,现在见戒哥儿仍是一副跟着她们一道走的样子,终是不愿忍了。
大少奶奶涨红了脸,扯了扯帕子,有气,又不敢跟这个小姑子吵起来,低声下气地道。
“戒哥儿年前摔了腿,还没大好,我这也是不放心他。”
怀盼挑剔地看了看戒哥儿活蹦乱跳的样子,心有不满,嘀咕了一句。
“我看他没摔断腿时,你不也没放心过他。”
不过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回头拉着怀珠聊了起来。
岳家历来奉行娇养女儿穷养子,嫡出姑娘每个走出去都是前呼后拥的一大群。
少爷们却是满了六岁就要单独送到外院,不留丫鬟婆子伺候,只拨几个小厮下来,万事自己动手。
如今二少爷怀程住的广济斋,三少爷怀顺、四少爷怀治住的永济斋就是如此。
用二少爷怀程自己的话来说,那可是连个母蚊子都找不着儿的地儿。
戒哥儿六岁时也是被送到了外院的,只是住了不过一旬就闹了起来。
最后以一场大病重回玉带轩收场,拖到了如今也没见大少奶奶放人,也不怪怀盼如此说了。
到了安平阁,才听了一会儿书,就有一小丫鬟急急地来寻五太太。
耳语了几句,五太太就面色复杂地离席了。
怀媛带着怀悠随五太太而坐,见状不免抬头看了怀冉一眼。
怀冉也是面色奇异,对着她偷偷指了东案,又比了个“四”的口型。
东案是大少奶奶所在,这就是指大房的四姑娘怀玉了。
怀媛眉头皱得更深。
怀媛闺中时,与这位只比她大三岁的隔房庶姐并无太多来往。
等到这位四姑娘自愿投于三皇子身边为奴为婢,更是整个岳府都和她断了联系。
倒是不知道她怎么就过来了。
怀冉远比怀媛惊讶。
记忆里前世怀玉被封侧妃一事,是在容王谋逆被镇压之后。
可这辈子即使没有因自己的插手而使五姐错过容王妃之位,现在这个年份,也离容王谋反远着呢啊。
不过无论前世今生,怀冉对怀玉都没有丝毫好感,如今马上要再见,怀冉才是在座最烦躁的那个。
五太太很快便领着一个明艳照人的女子过来了。
瓜子脸,柳叶眉,杏眼桃腮,面若芙蓉,身段高挑纤柔,姿态楚楚可怜。
正是新晋的三皇子侧妃怀玉。
阁中众人俱是一惊。
怀盼的眼睛微微睁大。
怀珠正在逗弄女儿涵姐儿的手僵住了。
大少奶奶快要扯烂了手中的帕子,看着戒哥儿,心痛得厉害。
连历来不理俗事、正无聊望着远处湖面的三太太都转过身来。
一时间,阁内众人姿态百般。
怀玉站在阁外,将这一切俱收入眼底。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怀玉身后的一位宫装嬷嬷已是肃然厉喝一句,
“大胆,见到侧妃娘娘还不行礼!”
众人的动作又是一顿。
怀盼初见怀玉,一惊之后刚要起身,闻得此言,无声冷笑,又稳稳地坐了回去,学着三太太的样子,扭头欣赏阁外风光。
怀珠是怀玉嫡姐,又是安国公世子夫人,论国礼论家礼,都没有先给怀玉行礼的道理。
而怀盼毕竟是隔着房头的,况她的公公顾长训官至两江总督不假,丈夫顾满林如今却并无官身。
怀盼见怀玉如此行事,心头不免梗了一口气,抹不开脸,索性装作没听到,如常端坐。
两位堂姐都没有动的意思,怀冉因着前世之事,对怀玉既不屑又憎恶,更是不会起身圆场。
这儿长辈小辈的坐了一堆,小辈儿们不懂事,三太太又是从不管俗事,五太太看着,脑袋都疼了起来。
她不住地给怀冉使眼色,怀冉却装聋作哑地坐在那里,气得五太太想把这死丫头打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补完了老岳家的最后一个妹子,怀玉(大房,庶出,行四)
然后珠、盼的戏份较少,大家也不用特意去记,珠就是典型的大家闺秀模板,盼毒蛇随意一点,基本上是有两房不同的境况决定的,还是很好认的。
第9章 怀玉
最后是怀珠站了起来,拉了涵姐儿指着怀玉道。
“那是你四姑姑,去,给她见礼。”
这就是只论家礼不论国礼的意思了。
怀玉深深地看了这个自小被奉为楷模的嫡姐一眼,受了涵姐儿的礼,也示意丫鬟给涵姐儿递了见面礼。
一串金丝香木嵌蝉玉珠的手钏,一支白玉沁翠碧玺花簪。足够贵重,却不怎么合涵姐儿的年纪。
怀玉受了礼,阁中紧绷的气氛也为之一松。
几番寒暄后,怀玉也坐下了。
五太太本打算让人在自己和三太太之间加张案几给怀玉的。
——这位四姑娘身份敏感,又自小是个心比天高、处处掐尖的性子,且看怀玉如今行事,仍没有半分收敛。
五太太真是头疼来了这么一个祖宗,怕再因位置徒增事端,只好委屈自己这边的姑娘们了。
听了五太太的意思,怀玉还没有来得及去客气,三太太却抢先打断了五太太的布置,言道自己的案几还宽的很,如果四姑娘不嫌弃,请了她一起坐过来。
那可是主位,怀盼皱了皱眉,连怀珠都觉得有几分不妥。
怀玉却也没多做推脱,欣然落座。
又让那女先生继续,摆出一副主人家的样子来,听到妙处,还给那女先生厚厚地打赏。
怀冉见怀玉与前世如出一辙的高调姿态,无声连连冷笑。
趁着那女先生跪下谢恩,人声喧闹嘈杂之余,对着怀媛嘀咕了几句。
谁也没想到,怀玉的耳朵竟那样利,听得一清二楚。
她当即拍案而起,扫了众人一圈,呵呵冷笑道。
“看来诸位,是不屑于与我这个奴婢生的同坐了!”
安平阁中为之一寂。
那女先生还跪在地上,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也不敢起,只战战兢兢地跪着。
怀媛在心里大呼糟糕。
刚刚听到怀冉那句话时她就觉得不妥,还未喝止,怀玉已经拍案而起。
听得怀玉所言,怀媛最后的侥幸心理也落空了。
怀冉嘀咕的那句,正是。
“不过是一个奴婢生的给奴婢生的作奴婢,将来得了孩子,也还是个奴婢生的,有什么好得意的!”
这话细究起来,可是把三皇子也骂进去了!
怀媛勉强镇定下来,站起身,冲怀玉福了福礼。
不管怎样,她也不能坐看怀冉就这么落实了这句话的罪责。
“四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均是岳家女儿,同气连枝。”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敬你为长,你护我为幼。”
“自家姐妹,亲亲热热的本是一体,何来什么屑与不屑的!”
怀玉定定地看了看怀媛,微微笑了。
“媛姐儿确实是个好的,连我这么个隔着房头的庶姐都如此尊敬,可见历来是不看重什么嫡庶之别的。”
怀玉意味深长地在这里停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