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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与娇花(20)+番外

众人仰头捂脸,异口同声道:“哇!”

林烟岚怔了怔,颇感好笑,道:“叶大公子给道君送了海魄明珠,姜大公子就送乌灵船,他们二人真是什么事情都要争个高下啊。”

管彤连连点头,道:“姜家人不是向来喜欢模仿姜帝陛下么,格外喜欢玄金色,这船没做成全黑全金的真不容易。我有一回随长辈到过望川,他们家住的都是金碧辉煌的宫殿,简直就是帝皇做派,也难怪叶家人看不惯。”

不谈其他,魔王陛下统御诸天时,姜帝陛下还不知身在何处呢。

秦文茵笑着道:“姜帝党和魔王党争了数千年,互相看不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书上看来,姜帝陛下倒不像是喜欢那种风格的,看望浮宫的描述可是‘皑皑如雪,皎皎如月’的。”

何豫立摊了摊手,道:“人家是姜帝正统传人,一切他们讲了算么。”

扯到“帝王”相关的话题时,大家话总是特别多,只季时妍与杨策心中有事,没怎么开口。

姜桓打量着船舫,“这俗不可耐的审美……道君,你没扔了它真是意外。”

风越辞道:“皆为心意,不在表象。”

姜桓嗤笑,瞧着船舫,嫌弃之意溢于言表,感觉半点配不上风越辞的气质,提议道:“要不扔了吧,改日我送个更好的给你。”

风越辞抬袖掩唇,咳嗽两声。

“这乌灵船可是极品飞行灵器!很珍贵的!”邱林寒忍不住回了一句,随即好奇道:“听眠溪学弟讲,姜学长并非出自望川姜氏一族,可我看您从名字到衣着都很像姜家人啊,且您也用刀,众所周知,姜家人就是主修刀道的。”

此话一出,众人齐刷刷瞄过来,显然早就想问了。

姜桓收回打量船舫的目光,漫不经心地道:“真不巧,我最不喜欢旁人跟我撞服饰。你倒是提醒了我,改日定要上门领教一番,看看他们得了姜帝几分真传。”

他语气还带着点散漫的笑,却听得人后背凉飕飕的,莫名发冷。

大家都忍不住在心中嘀咕:讲得这样理直气壮,可望川姜氏传承数千年,撞了服饰的也该是姜学长你才对吧!

风越辞听他们叽叽喳喳不停,出声道:“你们轮流御船,权作修习。有谁课程未过,可多请教旁人。”

学宫课程为礼、乐、术、御、书、数,其中“御”字一道便是指驾驭灵器,对于灵力不济的学子们来讲,不过关是常有的事。

“是!”小朋友们齐齐应道,顿时没了八卦心思,都跑上去摸灵器去了。

姜桓与风越辞并肩而后,慢悠悠地走在最后面,忽然问:“姜家人与叶家人,道君更偏向哪方?”

风越辞道:“都很好。”

姜桓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若是打起来,想必会很有趣。”

风越辞迈步踏上船舫,姜桓下意识扶了一把,却听他微凉的声音响起:“天地间道法自然,伤天和易受天谴。姜公子杀性过重,收敛些好。”

姜桓俊脸含笑,眉目飞扬:“哦?这天地之大,我姜桓又怕过什么。”

风越辞缓步而行,素衣长发,袖起清风,其上青莲纹层层漾开,有一种遗世出尘的孤高之美。他站在船舫上,目光扫过姜桓骄狂嚣张的模样,波澜不惊道:“但愿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姜帝党:→→

魔王党:→→

第17章 途中

乌灵船精致华美,虽说被姜桓嫌弃,却很招小辈们喜欢,各个争着要试一试。只是他们到底年轻,灵船行驶在云间,稳倒是稳,路线却歪成了蜈蚣形,引得不少过路修者频频回头。

甚至险些撞上几位御剑载人的长辈。

“华夏学宫的当心点,那边那边,走直路啊!哎你们师长呢?怎地让你们几个小孩御船胡来!”

“前辈,我们在修行呢!对不住啦!您慢走!”

小辈们既羞愧又兴奋,学宫理论课程多,实践时也是在固定场地,更有师长在旁护着,哪里有过这么刺激的。

银丝帘幕轻扬,若隐若现,风越辞靠坐在舫中塌上,手持一卷书静静翻阅,对外界动静恍如未闻,由着小孩们自己折腾。

姜桓躺在船舱顶上,翘着长腿,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我说道君,你心可真大,也不怕出事。”

风越辞道:“有姜公子在,自然放心。”

姜桓往下掀开帘子,见他持书半躺着,乌发横陈,姿态分明端正,仍是那副不辨悲喜的清淡模样,却莫名多了几分慵懒之意。

美人就是美人,怎么样都美极了。

姜桓盯着他看,笑了笑:“道君就这么心安理得地使唤我么?我可不做亏本买卖。”

风越辞道:“随你。”

他眼眸未抬,翻过一页书,看得格外认真,似乎沉浸在了书中世界。

姜桓不满,脚尖轻点,身形转动,眨眼便坐进来,敲了敲桌子,抬手在他跟前晃动:“道君,我在跟你讲话,能不能多给点回应?”

风越辞只观书,未作声。

姜桓眯起眼睛,心说一本破书,有什么好看的,比得上大活人有趣么!

他忽然凑近,手掌一下子挡在了书上。

风越辞终于抬头,淡淡道:“姜公子。”

姜桓近距离对上他的脸庞,只觉雪玉似得清透,没有半分瑕疵,禁不住呼吸一窒,忘了下面要讲什么。

风越辞亦觉太近,但身后无退路,只得微微偏头,长发落满左肩,更有几缕缠在了姜桓指尖。

姜桓此刻脑中都是空白的,下意识开口,声音飘得像在云端上:“道君记不记得,你还欠我一顿酒?”

风越辞见他没有后退的意思,不得已抬手抵住他肩膀道:“记得。离宫时桃花将落,我在树下埋了一坛桃花酿,如今回去,正可开封。”

手微用力,将人往后推动,可姜桓稳如泰山,却是分毫未动。

姜桓笑吟吟地望着他,言下之意仿佛是——来来来,你再推啊。

风越辞目光微转,如同在看一个顽劣孩童,扬起书卷就要敲他头。

姜桓眼疾手快地握住了他手腕,肌肤相触的瞬间,心中一荡,仿佛是掉入了落花丛中,当可醉生梦死了。

姜桓怕伤到他,极力放轻力道,含着笑意问:“桃花酿可是道君自己酿的?”

风越辞轻轻颔首,收回手又咳嗽起来。

姜桓本想再调侃他几句,见此顿时心中一紧,“你身体……”

风越辞边咳嗽边摇头,掌心竟见了血,将姜桓吓了一跳,忙按住他手腕传送灵力,扬声就要喊“林姑娘”。

风越辞阻止他,淡声道:“林姑娘已经尽力,对此亦无办法可治。我并无大碍,只有些头疼,不必惊扰他们了。”

话音落下,轻描淡写地拿出帕子将手上血迹擦拭了干净。

——命数一事,强求不得。

他是如此清醒地知道自己的命数。

姜桓望着他,像是有人拿了无数根针扎在心上,微疼微涩,虽细细密密却连绵不断,渐渐清晰,越发强烈,甚至还夹杂着未明了的慌乱感。

强者心定,波澜不惊。

历过世事万千,看遍恩怨情仇,但那都是旁人的。姜桓没想到有一天,他还会因为某个人而出现这种自己曾鄙夷的弱者才会有的情绪。

姜桓道:“倘若有朝一日……道君不遗憾吗?”

他话讲得不分明,风越辞却听懂了,回道:“不遗憾。”

心有遗憾,必会强求,求来求去成执念,终是害人害己。

如同阴魔求了数千年,费尽心思转生,而今也只能苦苦守着这一点希望,结果是好是坏,还未可知。

姜桓沉默了会,对这种无欲无求的答案毫不意外,只是终究意难平,低声道:“可我觉得世上若没有了道君,定会失去很多光彩。”

帘幕轻扬,风越辞注视着船外碧空白云,平静道:“这世间万象不会因为失去任何人而褪色,辉煌如‘帝王’,千百年后也不过史书中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