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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与娇花(52)+番外

虚影喃喃道:“总算不枉费……这一番苦心。”

姜桓道:“追到人的是我,阿越动心的也是我!”

虚影闻言,低声一笑,道:“有区别吗?自己跟自己吃醋,果然也只有我做得出来。倘若未入图卷,又何来七日之约?待你恢复所有记忆便会知晓,今日得来的一切,到底有多珍贵。好好珍惜吧,你不知道曾经的你有多羡慕现在的你。”

上穷碧落下黄泉。

为他登上九重,为他堕入轮回,为他一念成执,为他一心不变。

然而终究没有寻到,没有等到。

姜桓心中忽然大恸,升起难言的酸涩之感,似是欢喜,似是悲痛,不禁拧起眉头。

风越辞轻抚他的手,道:“静心,莫要乱想。”

清清淡淡的声音是最好的良药,姜桓抬头看他,便不觉得难受了,却是忍不住问:“阿越先前回来寻我……便是那时动心的么?”

风越辞认真思考片刻,微微摇头道:“并非,你曾言动心是‘情不由己,见君欢喜’,可我对着你,从无不满不喜。”

姜桓屏住呼吸,虚影亦认真倾听,不愿遗漏半个字。

或许是月色下的依偎,或许是长夜中的同眠,或许是这无时无刻传来的温暖……动心不在刹那间,而是令风越辞渐渐习惯的过程。

风越辞自幼清静独居,叫他习惯一个人,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

可姜桓做到了。

心魔海底,姜桓明知是第七日,还因怕伤到他而送他离开。

风越辞那时什么也没想,唯有一个念头——不能丢下他一个人。

既然心有所念,便该以诚相对。

问道无悔,亦不能问心有愧。

风越辞静静地望着姜桓,坦言道:“姜公子,我不欺瞒于你,此刻我仍是不解情念,但道途出万里,也愿为你回头,红尘纵无路,也愿与你同往。倘若你心意未改,我们试一试,可好?”

姜桓心软得都要化了。

虚影嘴角浮起笑容,敛下的眼中恍惚间竟有水光一闪而逝。

姜桓扑过去,直接抱起人在海面上转了几圈,眉开眼笑地喊:“好!好!好!太好了!阿越,我太开心了!”

笑声飞扬,几乎响彻天地。

虚影却在一旁望着,许久未言未动,似是痴了,半响,才低不可闻地道:“我等你这一回头,等了六千多年。”

白衣翩然,容光照雪。

恍如当年惊鸿一瞥,从此魂牵梦萦。

虚影忍不住伸手,想要碰一碰他的脸庞,但手伸至半空,又慢慢地收了回去。

风越辞抬眼。

虚影眉梢微扬,眼中光芒与姜桓如出一辙,仿若骄阳不灭,就那样冲他一笑,身形渐渐淡去,化作光点融入了姜桓眉心。

姜桓刹那间僵在原地,脑海震荡,仿佛有股力量强硬地推开尘封一角,记忆的闸门渐渐松动,得以窥见那些舍不得亦散不去的前尘往事。

他身形晃了晃,扶着海面徐徐绽放的青莲。

风越辞蹙眉去扶他,伸手触碰他眉心。

姜桓倏地紧紧盯着他,眼中血色时而加深时而淡去,如同这血海卷起一场无声的海啸。

风越辞轻声问:“难受么?”

姜桓握住他的手放在脸颊边,双目微阖,感受着他掌心温凉的触感。

风越辞安静地陪他。

姜桓忽然拉住他的手,置于唇边亲了亲,而后张嘴就咬,舔了舔莹白的指腹。

风越辞缩回手,见他有些不对劲,便以为是心魔海的影响,顿时想要抚琴为他静心化解,道:“姜桓,凝……”

姜桓揽住他腰,微一用力,将他推倒在徐徐绽放的青莲之上,在他耳边低哑着声音道:“阿越,叫我望庭,姜望庭。”

未等风越辞反应过来,姜桓便吻上了他的唇。

风越辞:“……”

先前亲吻皆是姜桓玩闹似得亲了脸颊,唯有一次醉酒后,偷偷亲了下嘴唇。

然而那回,也不过是一触即分。

此刻唇齿相依,风越辞呼吸终于乱了几分,但也没有推开,只是太近了,近得不知如何是好。

神思无邪,看春宫图本亦如观道经,心有所念,终究不能再无动于衷。

姜桓恍惚间闻到初雪的气息,混杂着淡淡莲香,清透凉润,他忍不住轻柔地舔舐啮咬,越是深入,越是痴然。

追寻不到的人,如今在他怀中。

姜桓退开半分,喃喃道:“阿越,我想起一些往事,一点点,但我现在很清楚了,原来我是他——我是姜帝。”

风越辞道:“你便是你。”

姜桓笑了起来,缠着人不放,道:“阿越,我再亲亲你好不好?”

风越辞坐起身,头上玉冠被莲瓣扯住,掉入海底,顷刻间乌墨长发倾泻满身,衬着他皎皎容颜,清华出尘,美得不可方物,浑身上下都有一种叫人不敢亵渎的气场。

姜桓却不怕,又想去亲他。

风越辞道:“你很喜欢这样?”

姜桓道:“阿越不喜欢么?”

谈不上喜欢或是不喜欢,在风越辞看来,修道之人已很少在意肌肤相亲,更多的是神魂上的碰撞与精神上的契合。

所谓道侣,与凡人夫妻不同,而是携手道途之人。

比起亲吻惹来的意乱神迷,风越辞更喜欢与姜桓论道,来的自在。

姜桓摸摸他脸颊,笑道:“我知阿越从前习惯了自制,只是感情一事,本就是不能控制的。你看,你耳根都红了。”

风越辞微怔,手背触了触耳朵,果然微微发烫,静默半响,才抬手抵他额头,轻声道:“话虽如此,亦不可沉湎放纵,误了正途。”

姜桓闷闷地笑,又在他嘴角亲了下,“阿越真可爱。”

风越辞道:“姜桓。”

姜桓笑了笑,道:“去时恐无回,而今已归还,阿越,叫我望庭吧,你从前便是这么叫的。”

风越辞道:“望庭。”

姜桓牵着他的手站起来,道:“望月图中留存的一念,是我少年时的记忆,那是我最初遇见阿越的时候。你看的那本《姜帝传》未必有多准确,姜家那帮小崽子欠教训,学人衣着乱写生平,出去后再收拾他们。倒是外传,歪打正着,也不知道哪个小朋友写的。”

血海散去,碧空如洗,古老的皇城拂去尘埃,破旧的街道重现光彩,宫墙高起,城池焕新,渐渐恢复了往日繁华。

风越辞过目不忘,自然想起了书中记载,道:“姜帝生于末路皇朝?”

姜桓点点头,指着前方道:“人间帝皇,姜氏王朝,你看——”

只见宫墙内的大树上,正翘腿躺了个骄狂肆意的小少年,在那无忧无虑地呼呼大睡,浑然不知未来将要发生的一切。

第44章 三绝(二)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 躺在树上睡得正香, 那模样赫然是姜桓的缩小版。

风越辞道:“是轮回?”

姜桓道:“前世今生轮回?好像也不是。阿越让我理一理, 我现在记忆有点乱,只记得前面不记得后面,所以暂且也没法完全弄清。这样讲吧, 最初我就是从地球穿越而来, 成为了姜氏王朝的皇子, 后来就像书上写的那样逃亡流落,濒死之时遇到了你。”

风越辞颔首, 自然而然地问道:“那我从前又是谁?”

姜桓牵着他的手,低声道:“阿越曾言自己来自江雪城,出来寻人, 偶然遇见便救了我一命。可我总觉得……阿越身份不止那么简单。”

他们说话间, 一群宫人急匆匆地从身旁跑了过去,全然未发现他们的存在。

这毕竟是六千多年前, 早已消散的往事,此刻重现也不过是记忆生成的幻境。

“四殿下!”

“殿下您快醒醒,您快下来吧!”

“陛下派人到处找您呢!”

少年人懒洋洋地睁开眼睛, 打了个哈欠, 转过身背对着他们, 又睡了过去。

宫人们急得团团转,又不能上前将他扯下来,只好一个劲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