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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鸮(184)

突来的温暖,一瞬从脸颊传递到四肢百骸,像触电。

吴笙用拇指轻轻抹掉他眼睫上的水汽,心疼得要命:“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的多了,”徐望哑着嗓子,一桩桩一件件嘀咕,“你说我笨,你说我只知道打架不考虑后果,你推我,你还给我写那种根本看不懂的情书……”

吴笙嘴角不自觉往上去,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被骂,也能让人心里花开遍野,阳光灿烂。

数落完所有罪状,徐望心里还是堵得慌,他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如果”。

如果吴笙不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他和他的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自己稍微动点脑子,看出信中的玄机,结果会不会不同?

如果他在吴笙突然中断通信的时候,再主动一点?

如果吴笙在“以为”被他拒绝之后,再努力一次?

他定定看着吴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所谓,却克制不住,眼圈泛红:“我从小到大,就收过这么一次情书,你还给我用暗码……”

吴笙捧起他的脸,轻轻朝他眼睛吹气,想把他的红眼圈都吹散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你想要多少情书,我都给你补上。”

徐望气呼呼看着他,像占了上风的孩子,借机耍赖要更多的糖:“还有十年青春呢。”

“也补上。”吴笙应得十分有底气。

徐望怔住,不明所以看他。

吴笙俯身过去,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

郑重得近乎虔诚。

“我爱你。”他第一次,不设任何保护色,把自己的心,彻底摊开来。

徐望定在那儿,大脑彻底空白,只眼底热气极速上涌,快得来不及压,就成了一颗水珠,滚落脸颊。

在这三个字之前,他一直在潜意识里提醒自己,吴笙的“喜欢”也好,“情书”也好,都是十年前的,虽然现在的他看起来,好像,似乎,还存在这种“喜欢”,但这些“好像”“似乎”永远没办法让人真的踏实。

他怕再自作多情一次。

他怕欢喜过后,一场空。

“我要追你了。”吴笙宣布得非常正式,以至于说完,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一下,但他始终看着徐望的眼睛,坚定的目光,没半点犹疑,“从现在开始,我追你。一个十年不够,我就追二十年,二十年不够,我就追三十年,把你的青春连本带利,都补上。”

徐望吸了吸鼻子,刚才只觉得自己不争气,现在却觉得自己是奸商。

他从来没和吴笙说过喜欢,说过爱。

他用了一个没亲上的吻,就换了一个人的心。

傻瓜。

徐望在心里轻声说完,人已经扑过去,稳稳亲上了吴笙的嘴唇。

吴笙怔在那儿,一如刚在“鸮”里遇见的那次。

但这一次,徐望亲得更久,更深,更投入。

分开的时候,吴笙的嘴唇已经被他亲红了。

徐望很满意自己的成果:“我同意你追我了。”

他很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认真,正经,可一张口,就软,就甜,就开心。

“你要好好追,特别特别用心的追……不,也不用太用心,不对不对,用心可以,别用脑……”

第104章 专心

过山车一样的心情稍微缓和下来的时候, 徐望已经有点记不太清,自己都向吴笙提了哪些不平等条约, 只记得吴笙前所未有的好说话, 回应一律是好, 行,听你的。

“你就不能有点原则……”他心里幸福得冒泡, 嘴上还吐槽,自己都觉得自己特别像坏人。

吴笙看他, 目光温柔,声音也温柔:“原则,可以的,你刚才说的第2、5、6、8、9条都有霸王条款的潜质。”

徐望:“……你还是别有原则了。”

吴笙忍着声音里的笑意, 重复今天晚上最熟悉的台词:“好, 听你的。”

徐望决定见好就收,免得一个尺度把握不住,让人反击回来, 拿下“恋爱主动权”这块高地——吴笙要真冲他放电,他不一定守得住。

看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不知道钱艾他们吃完饭没。”徐望自言自语道。

吴笙问:“饿了?”

“不是, ”徐望说,“毕竟是池映雪哥哥, 要是还来得及过去打招呼,就露个面。”

“那就打电话问问。”人际交往这块,吴笙向来跟着队长走。

电话拨过去, 响了一会儿,钱艾才接。

徐望还没张嘴,那边倒先问了:“你们办完事儿了?”

“……”这是个什么状态词!徐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直接跳过,“你们吃完了吗?”

“刚吃完,满汉全席啊,可惜你俩没口福。”钱艾的悠长回味感隔着电话,都扑面而来。

徐望哭笑不得:“你们现在在哪儿呢?”

“车上。”钱艾说,“吃饭你们是赶不上了,但还能赶上开房。”

“开……房?!”徐望声音陡然提高。钱艾、池映雪、况金鑫、池卓临,这四位的组合,开房是个什么娱乐活动?!

“你现在春心荡漾,满脑袋马赛克我不怪你。”钱艾揉了揉被震得发痒的耳朵,特别大度,“池总给我们开了个豪华总统大套,说只要在北京,以后住这儿就行。”

“池总?”徐望对这个称呼有点陌生。

电话那头似乎斟酌了一下,才比较礼貌道:“池映雪哥哥。”

徐望了然,这是和池卓临在同一辆车里呢,否则以钱艾的说话习惯,随口一个池映雪他哥就行了。

“你不正好要退租吗,直接打包行李过来呗,这离十二点还仨小时呢,我把地址发你。”

“……”天降总统套,砸得徐望有点懵,总觉得这晚上幸福指数严重超标。但很快就想到了池映雪在古堡地下一层,捧着十万块准备交“转学赞助费”的事儿,又觉得他哥弄个常住总统套,十分符合一脉相承的兄弟人设。

以为徐望的沉默是犹豫,钱艾进一步劝:“过来吧,”他语气缓和,一字一句,团结友爱的,“有个老同学还等着你俩给一个青春的解释呢。”

徐望:“……”

挂上电话,徐望转头看吴笙。

全程通话是免提,吴笙也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办?”被恋爱冲昏的头脑,降温,并开始瑟瑟发抖地思考人生。

“实话实说。”吴笙耸耸肩,嘴角却嘚瑟地往上走,“反正不说他们也能看出来。”

徐望哭笑不得,更要命的是还认为吴笙说得非常有道理。

不过除了他和吴笙的事,还有另外一个人也不能忽视……

“池映雪他哥,”徐望看进自家军师的眼睛,全力叮嘱,“我们得抓住。”

“……”吴笙想穿越到电话那头,把炫富的池卓临格式化了,“越想抓住的就越容易脱手,”他教育徐望,“你得选个不是那么想抓的。”

徐望乐,歪头故意问:“比如某个姓吴的同学?”

吴笙没答,而是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拿起徐望的手,放到他掌心。

徐望愣住:“这是什么?”

“四百万。”吴笙说,“都放公共账户里吧。”

徐望惊呆:“你抢银行去了?”

吴笙乐:“我从公司退股了。”

“不是,等一下……”一时之间,徐望有点切换不过来。

吴笙耸耸肩:“本来回来就想和你说的,谁知道你突然提信。”

徐望张大眼睛瞪他,提信还提错了?!

“当然,提的好,”敏锐感知到不妙的吴笙,飞快转折,完全不管生不生硬,“所以我这不就把退股的事先放一边了么。”

“你不是去解决大客户的问题了吗?还是你直接把大客户给解决了?”不然徐望实在想不出,公司蒸蒸日上呢,有什么理由退股。

吴笙握着徐望的手,把人拉近一点,耐心解释道:“这次客户那边的小问题拖成大问题,就是因为我拿着项目核心,所有人都在等着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