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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鸮(34)

钱艾躺在地上,四肢百骸还没从“电击”里恢复,但大脑是清醒了的,他很想告诉队友,我还活着,I am Alive啊!!!

徐望终于明白了大长腿在按“9”前的那一下迟疑。

那个瞬间,对方耳内必然响起俏皮提示——有人对你使用了<攻[泪如雨下]>哟~~

所以说,他不是随随便便安排况金鑫看守高帅瘦白的,这都是有套路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能欺负老实人,否则让你欲断魂。

况金鑫足足哭了五分钟,这五分钟里,他想尽了一切伤心事。

然而五分钟之后,他哭不出来了。

高帅瘦白已经被灼成了“花脸”,终于挨到雨停,再看况金鑫的眼神,那就是赤裸裸的仇恨了。

四人也不按密码了,缓缓聚到一起,朝机尾逼近。

吴笙还在机翼炸弹处,钱艾还趴在地上,机尾只有况金鑫和徐望。

大长腿掰着手腕:“我们不想闹得太难看,这都是你们逼的。”

小帅哥磨牙:“你们动我什么都行,就是不应该动我的脸……”

瘦麻杆抡起胳膊:“有被以牙还牙的觉悟了吧?”

冷白脸竟然在逃窜过程中捡回了电击枪,滋滋啦啦的电流音,代替沉默的他发出复仇的号叫。

四人步步逼近,徐望不自觉后退,后背已经贴上了金属壁。他再次按“曹冲称象”依然没有反应,身旁的况金鑫则还处于嚎啕后的恍惚里。

钱艾趴在地上,起不来,但还是努力声援:“有能耐冲我来……”

高帅瘦白直接踩过他,距离徐望和况金鑫,只剩两步之遥。

徐望屏住呼吸,突然伸手一拧况金鑫大腿!

况金鑫“嗷”一嗓子,眼泪立刻二度决堤!

泪珠下来了,雨滴就下来了。

高帅瘦白的心理阴影在雨水中复苏,异口同声骂了句“操”,气急败坏里透着无可奈何,无可奈何里又透着可怜巴巴。

“小况,别怪哥,”徐望连忙解释,“哥这都是为了队伍。”

不想况金鑫压根儿没听见他说话,正忙得热火朝天——掐胳膊,拧大腿,反正身上哪儿怕疼,就往哪儿自残。

“不是,”徐望连忙上手阻拦,“也不用对自己这么狠……”

好么,一眼没照顾到,人家孩子自学成才,极彻底地实践了伤敌一千,自淤青八百。

找到秘诀的况金鑫这一次哭了彻彻底底,从“迷濛细雨”,到“瓢泼大雨”,再到“暴雨倾盆”,雨势越来越大,雨滴的腐蚀性也随之越来越强。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在同个机舱下,高帅瘦白们渐渐感到身体在变化。

又一个五分钟后,高帅瘦白在如注的“恐怖大雨”中,热泪盈眶地等来了那句亲切的——宝贝儿,提前放假,送你回家。

第23章 密码

高帅瘦白在暴雨中一瞬消失, 没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来不曾在这架飞机上出现过。

“他们……不会死吧?”况金鑫嗓子都哭哑了, 还替对手担心呢。

徐望答不上, 因为他心里也没底。

“不能, ”钱艾仍趴在地上,“酥麻的余韵”让他一时爬不起来, 只好继续缓,幸而语言功能恢复了, “这地方就这样,一旦评估你受到的伤害过大,就会送你提前回家,我被熊扑一回, 被鱼卷风卷上天一回, 都被弹回现实了。”

“鱼卷风不是你自己或者队友的文具吗,”徐望想不通,“为什么你会被鱼卷风送回家?”

钱艾别开脸:“我拒绝回忆。”

机翼, 紧挨着炸弹坐的旅客对突然消失的大长腿毫无反应,倒是对着炸弹面无血色,控诉的声音都透着哭腔:“机长不是说马上就能解除炸弹吗, 这都一个多小时了……”

吴笙没多此一举同他搭话,直接把大长腿没输入的三个数字按完——9, 1,4。

距离爆炸,还有01:40:00……

01:39:59……

01:39:59。

倒计时, 停住了。

吴笙不敢相信这样顺利,但又控制不住内心升起的狂喜。

“怎么样,停了吗——”机尾的钱艾在徐望和况金鑫的搀扶下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还不忘关心这边情况。

吴笙松口气,刚要回应,余光里忽然有什么一闪!

他本能回头重新看炸弹,原本已经定住的倒计时,不知怎么,又动起来了!

而且——

01:39:49……

01:39:44……

01:39:39……

还是一秒一变的频率,时间数值却是五秒五秒的退。

倒计时,提速了五倍。

“靠!这是要玩死我们啊!”被吴笙叫过来的徐望,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他现在就想一脚把炸弹踹稀烂!

“不对,”吴笙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个劲摇头,“不对,不是他们俩。”

“不是他们难道是我吗!”徐望想抓狂。

吴笙忽地凑近,鼻对鼻眼对眼,一个字一个字,缓慢却清晰:“他们没有血葫芦。”

徐望嗓子眼莫名发干,轻声重复了一遍:“血葫芦?”

吴笙点头:“对,那本小册子里献祭后会生出血滴的琉璃葫芦。按照传说,葫芦里的鲜血满了,才是献祭完成的证明,才可以升仙,他们既然对此深信不疑,甚至不惜拿整个飞机的人献祭,不可能不弄个一模一样的葫芦在脖子上挂着,但刚刚老钱往他们脖子上套圈的时候,根本没什么红线葫芦。”

“会不会是他们藏起来了?”

“如果他们能考虑得这么远,就不可能一直敲门敲到我们拿着证据出来,才想到要跑。”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说不定他们现在献祭有更先进的统计工具呢?”

“你如果处处拿现实中的思考模式套到这里,那事情就无解了。你仔细想想,为什么那么巧,你在行李舱询问的时候就触发了行李掉落,为什么只有他俩过来帮你捡行李,如果这是现实,仅有的两个‘乐于助人’的竟然都是犯罪分子,这概率得有多低?”

徐望定定看着吴笙,烦躁渐渐冷却,理智慢慢回笼。

“所以这里给出的每一条和主线相关的信息,都不是无用的,小册子里特意说了那人带着血葫芦,就一定意有所指。”

吴笙舒口气,赞许地摸摸他脑袋:“你总算开窍了。”

徐望很想扑棱开这货的爪子,但因为刚刚的“失态”,总觉底气不足,便任由他去了。

对于不管什么情况下都能保持至少是基本保持理性冷静的吴笙,徐望是真心佩服的,虽然这话他从没和对方说过。记得以前考试,他只要遇上不会做的题目,就开始闹心,分分钟想掀桌,后面整个卷子都不用答了,答了也是心浮气躁,一塌糊涂。

就这个问题,他曾虚心向吴笙请教破解之法,吴笙慷慨分享经验:第一步,跳过这一题,继续答其他题目;第二步,所有题目都答完了,再回过头来答这些跳过的。

徐望总觉得这经验说了等于没说。

即使跳过了心里也会惦记啊,到头来还是影响状态,而且回头再答这些不会做的题,难道就能突然醍醐灌顶了吗?——他当时这样问班长。

如果没记错,那一年他们高二,班长大人吹了一下刘海,浑身上下透着迷之帅气地给了他永生难忘的答案——为什么会影响心态?这世上没有我解不开的题,早答晚答,只是顺序问题。

“死人了啊啊啊啊啊——”机尾忽然发出的旅客尖叫,拉回了徐望思绪。

吴笙已经先他一边站起,留下一句“看住炸弹”,便飞奔去了机尾。

徐望原地待命,只能和所有好事旅客一样,伸长脖子往机尾看。

只见原本坐在地上的酆六一和安七九已双双倒地,空姐们在给两个人做按压急救。

三分钟后,吴笙返回,脸色黯然:“没救回来。”

徐望心下骇然,却又生出一丝荒诞感,虚幻的世界与现实的情感交错成一种迷乱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