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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鸮(65)

这就好像一个嗜好甜食的人对一个嗜好吃辣的人说,我把我最好的糖果送你。

辣君对甜食完全不来电。

但那是甜君能想到的,最好的东西。

由此可见,这短短七天,他和吴笙已经消弭了十年未见的生疏,重归高中情谊了。

徐望在自顾自的推论中,非常没骨气地欣喜开来,他连忙低下头,以免泄露心绪。

吴笙没注意副驾驶的百转千回,因为他除了看路,剩下的心思都放在琢磨“究竟什么是队长的需求”这一深奥问题上。

夕阳的最后一丝光,彻底湮灭在夜色中,路的尽头,河水在夜灯的映照下,波光潋滟,一艘轮船停靠在岸边,随着水波轻轻摇晃。

到码头了。

吴笙稍微压一下刹车,缓缓降下车速,想隔着这最后四五十米的距离,先观察一下环境。

然而车速刚缓下来,四伙伴耳内就同时响起了声音——

【鸮:有人对你使用了<[武]<灵车漂移>哟~~】

下个瞬间,甲壳虫对吴笙的一切操作再没反应,竟骤然腾空,漂浮起来,在空中继续往前“开”!

四伙伴悚然回头,不,确切地说是回头+低头,就在他们车辆下后方的几米处,先前在商场外面见到的那辆卡车,正无声前行,仿佛按了消音键!

不,不止是消音,如果这卡车一直跟着他们,而吴笙又没有从后视镜发现,说明他们还用了道具给卡车“隐身”了!

但,这辆卡车明明在他们前面,怎么又跑他们后面去了?

“靠,他们不是要把我们扔河里吧?!”钱艾看着甲壳虫越来越接近河面,呼吸一滞,“我不会游泳啊——”

“会游也没用,”甲壳虫司机的声音低下来,仿佛看破红尘,已然心死,“河里都是感染的怪鱼,人掉进去,直接被啃成白骨。”

钱艾:“……要不要玩这么大啊!!!”

“对不住了——”车底下飘上来歉意的呼唤,就像在回应钱艾的控诉。

半空也没丧尸,四人索性放下车窗,探头往下看。

只见卡车后面已经没有先前挂着的丧尸,应该是已经解决了,而两人座的车头里挤着四个人,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和他们喊话的是副驾驶位靠窗的那个,发型很特别,两边剃得极短,中间半长向后扎起来,一个销魂的小辫。

更神奇的事,这发型在他这儿,不仅不怪,还让人觉得有点小文艺,小帅气。

所以说,脸很重要啊。

此时,这位小辫帅哥正探出脑袋向上望着他们,一脸歉意:“本来没想和你们抢这边,谁让那帮……算了,反正轮船就一个,互相体谅哈——”

“理解,理解,大环境恶劣,”徐望朝后排伸手摸出一个炸弹球,顺着窗口扔到卡车头的顶上,“来,给你们个球儿——”

竞争对手,脸再好看也没用。

何况,他们还在无尽海看过更好看的了。

炸弹球在车顶跳了两下,炸开。

缤纷色彩溢满挡风玻璃。

“操——”开车的骂了一句,一个急刹车。

前面就是河了,视野被遮挡彻底,宁可提前停车。

“言多必有数短之处……”卡车里一直没说话的清秀学生头,不认可聒噪队友似的,淡淡叹息。

此时,徐望他们的车已经飘到了河边!

徐望一把拎过况金鑫的塑料袋,提溜出车窗给下面的人看,大声威胁:“这里一袋子全是炸弹球,你们要是敢把我们扔河里,我们就敢炸了你们的交通工具!”

司机探出脑袋冲他比了他中指:“都他妈到河边了,谁还用卡车!”

徐望愣住,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威胁这样软弱无力。

副驾驶窗口那个刚才喊“对不住”的帅小辫儿,要不是隔得远,估计能伸手推司机脑袋:“别人说的是要炸船!炸船!啊,我上辈子抢了多少老奶奶的座儿,这辈子摊上你这么个队长——”

“那个,先别吵了,”车内唯一带着渔夫帽的同学出声,朴实的脸上全是“一队人和和气气整整齐齐才好”的真挚愿望,“我是扔还是不扔?”

这话问出去的时候,徐望他们的车忽然停下了,就正正好好停在河边上空,再向前一点,落下来都是入水!

“灵车漂移是他的。”吴笙低声道。

徐望点一下头,嘴唇几乎不动,隐秘道:“交给我。”

解决掉文具使用者,文具效果自动解除。

而他们的车绝对不能再往前飘哪怕一厘米了,这是他们的唯一机会。

吴笙知道徐望这是准备开第一枪了,但对于枪的威力,他还是不太有底:“小况的炸弹球都没炸开他们的挡风玻璃,估计他们用了防具。”

徐望哼笑一下:“如果连个防具都破不掉,怎么叫百发百中呢。”

不知为什么,他自从握上这把枪,心里就特别有底,好像冥冥之中,能感受到这绝世神兵的力量。

卡车内的四人,似乎在为到底要不要“接受威胁”争执不休。

徐望屏住呼吸,拿着枪的手悄悄伸出车窗,冲着渔夫帽同学的胸口,扣动扳机!

夜幕下,一道笔直通透的水线,直直射向车挡风玻璃,那水没有在空中划出一点弧度,直得犹如细钢筋!

“滋——”

疾速的水流实实在在打在车挡风玻璃上。

然后,水线就溅成水幕,顺着车挡风玻璃流了下来……

有时候,你对文具的感觉,可能只是单相思。——《徐队长的战斗经》

卡车内的四人停止争吵,莫名其妙地看被涤荡掉一切尘土的车挡风玻璃。

帅小辫茫然地看自己队友:“他们为什么要给我们刷车……”

“求饶,”司机亦是队长的圆寸青年,信心满满道,“那袋子里肯定不是炸弹,他们知道骗不过,明晃晃的求饶。”

渔夫帽心里堵得慌:“这样让我怎么下手啊……”

从头到尾淡定着的,眉清目秀的学生头,一声轻叹:“送人玫瑰,手有余香,以后或许还要见的,能结缘,就别结怨。”

半空中,甲壳虫内。

钱艾:“队长,现在好像有点尴尬。”

徐望不语,仍扣着扳机不松手,守着最后的坚持。

况金鑫看看透明水枪,看看水线,再看看渔夫帽,肯定地说:“队长,真的是百发百中,我看路线了,如果没有挡风玻璃,水线冲的就是那个人胸口!”

“……”徐队长并没有得到安慰。

世界上没有如果,有的话,他根本就不会开枪!!!

“高压水枪。”吴笙忽然淡淡道。

徐望终于有了反应,开枪没停,但头转向吴笙,带着一丝期待:“嗯?”

“我说这是高压水枪,”吴笙冷静道,“如果直接射到人或者丧尸的身上,未必不能洞穿。”

徐望已经死掉的心,又燃起一丝希望:“真的?”

吴笙缓缓点一下头,像是要给他力量。

徐望深吸口气,感觉到斗志正逐渐回笼。

钱艾百思不得其解,索性还是问了:“队长,我有一事不明。”

徐望没看他,目光直视下方挡风玻璃,誓要决战到底似的:“说。”

钱艾:“你说过,文具没有一个字是白给的,百发百中我懂了,霹雳呢?”

徐望:“……”

钱艾:“……”

吴笙:“……”

况金鑫:“……”

这是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

尖锐到让所有小伙伴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似乎不想让他们失望,就在钱艾的最后一个“呢”散在空气中后,徐望手里的枪忽然闪起姹紫嫣红的光,一会儿绿,一会黄,一会蓝,一会红,一会儿赤橙黄绿青蓝紫交错着来,就像迪吧五颜六色的转球顶灯。

与此同时,节奏感十足的音乐顺着枪口水线喷薄而出,音符仿佛夹在每一颗水珠里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