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的事情，是班里很多同学一起商量的，当时他就问过她，她说想当兵，于是就相互约好了，一起去当兵。
可是没有想到，她突然就嫁人了。
她嫁人的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突然得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苏然为什么会突然嫁人，还是嫁给一个比她大十二岁的男人，这一点杜安国一直都想不通。他曾经去问过她，但是她不愿意告诉他。
后来他上了大学，也娶了妻子，他以为和她之间再没有关系。可是他的妻子在生女儿的时候，难产而死，连孩子都没保住，从那之后他就再没想过娶妻。
这一次重遇苏然，才知道她离婚了，两个孩子也判给了她，他才重拾当年的感情，想要追求她。可是她不答应，他能够理解，她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对婚姻已经有了恐惧。
“你们当年相爱过吗？”东升抓住了他话里的一个点。
杜安国沉默了，好久才说：“我爱她，但是她好像并不爱我。”暗恋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现在想想，当年他为什么不表白？如果表白了，或许还有机会，她也可能不会嫁给那个孙德富。
此时，在厨房里，苏芝也在悄悄地和苏然谈论着这个话题。
“大姐，那个杜秘书，好像喜欢你。”
苏然的手一顿，刮了下苏芝的鼻子：“你懂什么叫爱情？小孩子家家，别管这些事情。”
“我怎么不知道？我听到了他和大哥的对话，他喜欢你。”
苏然沉默了，她想起了不久前杜安国跟她说的话：“然然，我喜欢你。我俩年纪都不小了，再组成一个家庭，难道不好吗？”
再嫁真的好吗？苏然摇头，觉得这样的日子，未必就是好日子。不过想到前段时间东升遭遇到的灾难，她心里又动了，或许嫁给杜安国也是好的，起码能帮到东升。只是……
她咬了咬唇，又觉得为了这个而去嫁人，又很不甘心。
第二次婚姻，她不能再草率了，一定要思考周全才行。
所以当时她问他：“你知道什么是爱吗？我嫁过人，还有两个孩子，我们之间还能有爱吗？”爱情，这是多么奢望的事情。
只记得，那时他是这么回答她的：“爱，一直都爱着，学校那会就爱上了……”
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震惊不已。
……
“大姐，我听说你们当年还是同学，难道你们就没有相爱过吗？”苏芝又好奇，郎才女貌的，她觉得两人就是天设地造的一对。如果当年大姐接受了了杜安国，是不是就没孙德富什么事了？
苏然洗菜的手停了下来，望着前方一阵的发呆。爱过吗？
青春年少，那个时候杜安国学习好，人又长得精神，篮球也打得好，多少女生喜欢他，她呢？苏然在细细地回想当年的事情，过去太久，十六年了，再回想起当年的事情，依然还是激情澎湃。
当年，她对杜安国是有好感的，但是女孩子的矜持和羞涩，让她不敢去想这些事情。杜安国也没有跟她表白，她一直都认为，他只是把她当普通的同学，自然也不敢去奢想什么。
但是杜安国是爱过她的。
杜安国早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爱上她了，既然爱上了，为什么不表白呢？或许表白了，真的就没那些事情了。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她注定要嫁给孙德富，有过那么一段失败的婚姻，将她的心伤得千疮百孔。如今杜安国再跟她讲爱情，她还信吗？
答案是否认的，她并不相信。
“我都已经经历过一次婚姻了，爱情在我心里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想着，把天天和翠翟抚养长大，这就够了。”苏然在心里叹息。
“我觉得吧，女人有追求爱情的权利，谁说离过婚了，就不能再拥有爱情了？”苏芝却并不认同姐姐的观点。
苏然却笑了：“你个小毛丫头，你懂爱情吗？姐不是十六年前那个憧憬爱情的小姑娘了，爱情并不适应我。”
苏芝知道，孙德富对大姐的伤害太深了，要让她再接受爱情，杜安国所要付出的努力，只怕需要更多。但她也知道，杜安国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嫁给他不亏，大姐肯定会很幸福的。
可惜被婚姻伤了之后，大姐对爱情似乎已经提不起精神了。
对此，东升也劝过苏然。他是真心希望她得到幸福的，她前半生实在太苦了，如果再嫁一个人，丈夫对她很疼爱，那么她这一生都足了。
“东升，你希望我嫁给他吗？”苏然定定地望着他，没有回答爱不爱的问题，只问嫁不嫁的问题。
东升说：“姐，我希望你幸福。”
苏然说：“东升啊，其实早在你出事之前，我就曾经想过，要不要嫁给安国。如果我嫁给了他，在仕途上他一定会提拔你，你们姊夫郎舅肯定能合作得很好……”
“姐，我是希望你嫁给杜师哥，但不是因为这个理由嫁给他。如果是这个原因，那么我不会同意你嫁他。”东升打断了她的话，“大姐，我是真的希望你幸福的，你过得太苦了。天天和翠翠也需要爸爸，难道等以后孙德富出来，你再跟他和好吗？”
“不，我嫁给谁，也不会跟孙德富复婚。这一辈子，我就是毁在他手里，现在好不容易摆脱了，又怎么可能会再回去？”苏然想也没想地否决。
东升说：“我不是说让你一定要接受杜师哥，就是觉得他为人不错。听说当年你们也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为什么不想想，接受他呢？我知道你害怕爱情，那就观察观察，觉得好了再接受。”
苏然沉默了，在心里想，该去试试吗？
苏然在心里一时之间，迷茫了。
…………
苏芝没有再回到学校，最近学校因为海大勇的回归，似乎不太平静，正好她可以就此休息一段时间。反正离1977年高考恢复还有六年，她上完初中再上完高中，满打满算也只需要四年，别到时候毕业后，被派知识青年下放农村。
她这一休息，苏萌萌也没有去上学，学她的样子，也在家呢。她这一闲，最高兴的莫过于林惠君了。她本来就不赞成苏萌萌去上学，如今回来再好不过。
“萌萌，你也别忘了复习功课，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考高中，考大学。”
“考大学……”苏萌萌觉得好遥远，“大学不是停招了吗？”
苏芝说：“大学不会永远停招的，听我哥说，恢复高考是迟早的事情，国家需要人才，不可能永远不复课的。”
苏萌萌说：“那好，我们一起去考大学，当干部。”
两个小女孩的手，握在了一起，对未来信心十足。
苏芝从山上采药回来，就见到杜安国又来苏家了，正跟苏然说着话呢。
她看了一眼，也没去打搅他们，人家谈着恋爱，她当灯泡可不是个事。把草药整理好，她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想了想，拿出了信纸，开始写信。
她从西南回来已经有两个月了，也不知道原荣在那边腿伤好了没有？当时明亮走的时候，她本来也想跟着去的，但是她又不放心家里，不放心太奶奶。
太奶奶现在还在姨婆那里住着，还没有回苏家村。她老人家当时虽然没事，其实还是生了一场病的，姨婆那边条件好，正好可以养病。大哥也说了，把太奶奶接回来，要堵上村民的嘴，需要操作一番。
她想了很多，静下心，她开始写起了书信。
荣荣：见信好，我这一走两个月，你可有想我啊？你可不许忘了我，否则我追到西南来找你算账。家里很好，学校停课了，有点儿乱，我就没有去上课，真想来西南……
她停顿了下，又开始往下写：你是不是要上战场了？告诉你哦，上战场的时候机灵点，别再又伤了……
信写了很多，足足地写了两张信纸。她有很多话想写，这一写就收不住手了：我姐谈恋爱了，我马上就要有一个姐夫了，真好。荣荣，你会不会也会恋爱啊？然后给我找一个嫂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