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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妖精(8)

作者: 四季奶糖 阅读记录

“嗯,好的。”张黎点头同意了,他无所事事地掏出手机,决定给自己的鹦鹉再买几个玩具。

关风月换了一身衣服,从舞台的另一边出来,找到了还坐着的三个人:“老傅,一起吃饭?”

“关先生?”张黎闻声抬头,一脸惊讶,“您和傅老师认识?”

“对啊,我俩邻居。”关风月笑着,“老傅,你学生?”

“嗯,我学生张黎。”傅青竹稍微介绍了一下,“我看他挺喜欢话剧的,就带过来一起看看。”

说完,他就忍不住揶揄起这位邻居来:“演得不错,值得表扬!”

“行啊!那傅教授您改天给我发个大红花戴戴,我好去给我搭档们炫耀炫耀!”关风月也是好玩,跟着傅青竹一唱一和的,一旁的张黎都有些愣。

他还是挺崇拜关风月的。

傅青岩直起身,神色有些疲惫:“我们走吧,这里太冷了点。”

“好的好的,就等你这句话呢!”关风月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他一手拉起发呆的张黎,一手招呼着傅青岩,“走走走,吃饭要紧!”

这个时候,原本灯火通明的剧场忽然暗了下来,舞台上亮起一盏昏黄的油灯,那个带着木偶面具的演员再次从角落里爬出来。

张黎心头一惊:“这是,还有排练吗?”

“对,还有排练,不管它,我们走我们的。”关风月嘴上这么说,面色却一沉,他拉着张黎快步走向出口,傅青竹二人也紧随其后。

那渗人的笑声一路追来,如同摧枯拉朽的凛冽寒风,令人头皮发麻。张黎想回头看看,却被关风月按住了肩膀:“小伙子,走路看着前面就好,不要东张西望。”

对方心中忐忑,却也只能应声道了一句:“好。”

“我们怎么还没走到出口?”傅青竹也起了疑心,关风月很不爽:“有东西挡着了去路。”

太岁头上动土,这玩意儿胆子挺大啊!

关风月顿时站住脚,说道:“我今天心情好,本不想和你这种小鬼起冲突,但是你最好不要太过分,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傅青竹笑了:“老关,你是还没出戏吗?”

然而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一只木偶直挺挺地站在他们前方,手里举着那盏油灯,上挑的眼角似笑非笑,他咯咯咯地笑着,头一歪,就听到“咔哒”的声音。

张黎被吓得不轻,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关风月低声道:“跟着你老师,不要怕。”

“嗯。”对方点点头,稍微往后站了一点。

“我的孩子,到娘亲这边来。”木偶的眉心渗出一点梅花样的红色印记,原本毫无生气的脸顿时有了鲜活的表情。

她在生气,在愤怒,在杀戮的边缘徘徊。

关风月感受到对方身上暴涨的妖气,隐隐觉得不妙。先前这个剧场里突然冒出一股寒气,但是没有血腥之味,他便以为事态不算严重,就没有过多干涉,打算等人走光了再收拾一下,没想到这个大家伙比想象中妖力更盛,他一没佩剑,二没葫芦,估计有得耗了。

关风月闭上眼,轻声念了一句咒文,黑暗中,他清楚地看见眼前的木偶只是一团凝聚的黑气,眉心处的红色印记泛着微弱的血光。

没有人附身,意味着这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妖怪,而不是四处飘荡的恶灵。

关风月睁开眼睛,问道:“你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木偶却是扭动了下身上的关节,慢慢朝着几人走来:“还我。”

“你不说你的孩子是谁,让我怎么还你?”关风月向右跨了一步,正正好挡在对方面前,木偶无神的眼珠子转了转,死死地盯着他:“又是你。”

“又是我?”关风月还想装无辜,对方却将手里的油灯狠狠砸过来,高声吼着:“是你,是你抢走了我的孩子!”

关风月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抬手打掉了袭来的油灯:“我最讨厌纠缠不清的蠢货。”

木偶哀嚎一声,面具四分五裂,浓重的黑气横冲直撞,关风月当即咬破手指,在掌心画出一张血符,飞快地撑开结界,将三人罩了进去。张黎动作慢了一些,被抓住了脚踝,吊到了半空中。

面具再次融合,木偶的体型比之前大了许多,她伸手将人抱住,低低地笑着:“孩子,我的孩子。”

张黎面色苍白,身体被死死地禁锢着,动弹不得,关风月气得直跺脚,要是他的佩剑还在手,这玩意儿早就被打得魂飞魄散了。

“你的孩子不是个小女孩吗?抓他干什么?”关风月高声质问,木偶凄厉地尖叫了一声:“是真的!真的!”

她将脸贴到张黎额头上,呢喃着:“宝宝乖,娘亲这就带你走。”

说着,她眉心的红色梅花印记就又深了许多,张黎的意识渐渐消失,陷入昏睡中。一阵妖风挂过,木偶带着人就要跑,关风月见状,也顾不上许多,径直追了过去。傅青竹也正要抬脚,却发现两腿发麻,“扑通”跪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傅青岩慌忙扶住他,傅青竹两眼发黑,胳膊撑地,频频作呕。

黑暗中,似乎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一步一顿,不停地靠近两个人。

傅青岩顿时反应过来,难道,是调虎离山之计?

“关道长终于走了。”

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在二人面前,他的脚下生长出青绿色的藤蔓,捆住了二人的手脚。

“不要乱动,我不会伤害你的。”

傅青岩心头一惊,他沉声质问:“你是谁?”

对方轻笑:“看不出我是谁吗?也好,这样你就不会怨我了。”

他手一抬,藤蔓便爬上了傅青竹的胸膛:“本来不想在这里动手的,但是我现在很开心,所以,想立刻就要你的命。”

他张狂地笑着,食指一勾,结实的藤蔓立刻就破开了傅青竹的肋骨,用力一掀,露出里面跳动着的鲜活心脏。

傅青岩闻到了近在咫尺的血腥味,顿时失去了理智,然而束缚住他手脚的藤蔓力量更为强大,无论他如何挣扎,就是没能挣脱禁锢。

一双手轻轻拂过他的头顶,语气很是心疼:“都怪他,把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以前从来不生气的。”

黑暗中的男人笑笑:“不过没有关系,很快我们就能回到过去了。”

傅青岩红着眼,大脑一片空白,一股强大邪气从头顶灌注而下,震彻全身,他浑身一颤,硬生生吐出一口黑血。紧接着,傅青岩就被平放到了一边,完全失去了力气。他的嘴唇一张一合,仿佛是在呼唤某个名字,然而喉咙发不出一丝声响,他试图去触摸那个跪坐着的人儿,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始作俑者蹲下身子,目光停留在那颗跳动的心脏上,他小心地伸出手,一下一下割掉周围连接的血管,将那颗心捧了出来,放到随身带着的白色瓶子里。

傅青竹双目圆瞪,没了呼吸。男人的食指顶在他的眉心,微微用力,尚且温热的尸体就笔直地倒了下去。

“你本来就不该活在这个世间。”他笑笑,捧着那个白色瓶子,准备去找傅青岩,可是他刚回头,却发现本应躺着的人不见了。

“你说谁不该活在这个世间呀?”

一道银色的寒光划破黑暗,男人向后退了两步,再抬头时,一个腰间别着个葫芦的长发女子正坐在剧场上方的灯架上,她转了两下手里的短刃,笑嘻嘻地说道:“这位老哥不报个姓名吗?”

关风月追着那个木偶一路狂奔,他设法施术,可对方速度极快,不要说打中要害,就是抓住都有些难。

“妈的!”关风月气得肺都要炸了,木偶全身的关节都在叫嚣,她大笑:“这次你输了!你输了!”

渗人的笑声惊走了路边灌木丛中的野猫,关风月抬头看了下天,明明才六点,外头却如同深夜,寂静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