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忠诚的粉丝,孙翔当然会在传记一开始公开发售就抢一本回来,并且迫不及待地开始读书。
然而……
“我弟弟啊?嗯……我觉得挺对不起他的,毕竟我抢了他的名字不说,我们长得那么像,他说不定也会有危险。幸亏他一般都在国外,风险比较小。”
他记得,当初叶修是这么回答自己的。
那会叶修岔开了自己对“什么危险?叶修你的工作很危险吗?风险小又是什么意思?”的疑惑,转而和自己讲起他小时候的趣事——理所当然的,彼时的孙翔被叶修成功地引开了注意力。
叶修,叶秋。
如果他认识的那个人,正是书中的人,那么……一切都有解释。
为什么叶修的照片会和自己的偶像“叶秋”这么像,穿着打扮根本就不像这个年代的人?
为什么叶修账号的号码从未出现?
为什么叶修一开始说话的语气总是怪怪的、很多孙翔习以为常的事物他都不知道?
为什么他很少和孙翔谈起近代史,只从孙翔这了解了大致的发展方向从来拒绝细节不说,还引导着孙翔从不详谈“叶秋的人生”?
因为他就是孙翔口中英年早逝的“叶秋”。
“我曾好奇过令兄长倾心的究竟是何等的人物,他只是叹气……”
“‘我心悦又如何?不过情深缘浅。’我瞧不清他脸上的笑容究竟是苦笑还是其他……”
“苏沐秋曾言兄长临终前有过请求,嘱托他将兄长一直随身携带的《推背图》和其中书信统统焚烧。《推背图》不曾做任何标记,那些书信……‘我不曾偷看,但隐约认得出,全是叶修一人笔迹……信首皆致一人。叶秋,你可知晓一位孙姓小姐?’他的话,我现在还记得。”
传记里涉及到叶修情感部分的文字在孙翔眼前逐渐变得模糊。
直到有水低落,浸湿了崭新的书页,孙翔才意识到原来不是文字不清,而是自己的泪水,挡住了视线。
他忍不住咧嘴笑。
叶修喜欢自己。
那些人——叶修的亲人好友——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所以用的是“小姐”。
可是孙翔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叶修亲口承认的心悦之人,一定就是自己。
他肯定早就知道自己生于未来——毕竟自己露出的马脚实在太多——并且故意瞒住了自己他的来历。
自己那天之后就无法和叶修交流,对叶修而言肯定也一样——所以他不是厌恶自己,只是没法把他的感情传递给自己。
泪水依旧止不住。
可我做了什么呢?
我亲口告诉他,你活不了多久。
我甚至不曾和他说一句“你的奋斗没有成空,我们生活在自由的时代,是你和你的同志们的功劳”。
孙翔又乐又痛,既后悔又庆幸。
十三
“哥们能麻烦借个浴室吗?”
毕业的夏天,出租房的门被敲响了。
敲门的人头上顶着一头白泡泡——还有一些蔓延到了脸上,手上拎着短袖短裤,身上裹着浴巾。
“那啥……我就住你对门!今天洗着洗着家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停水了……”
对方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对面虚掩着的房门。
“……先进来吧。”
孙翔抽抽嘴角,等对方关上对面的房门后把他放了进来,领着他去了浴室。
“谢了哥们,改天我请你吃饭!”
“好……叶修?!”
孙翔一抬头正好看清对方的脸,一句“好”变成了惊叫。
“……大家都说我长得和元帅有点像。”
似乎是经历过不少这样的情况,在孙翔开口询问之前,邻居先笑了。
“不过你还是第一个叫我‘叶修’的。你也看了那本传记?”
“嗯,是。”
“你确实长得很像他……”
“什么?”
“不,没什么。”
孙翔笑了笑,朝前推了推水杯:“要喝水吗?”
“咦?谢谢。”
“对了,我叫叶修,哥们你叫什么?”
“噗——”
孙翔一口水喷到了叶修身上。
十四
搞清楚这一切只是个巧合后,孙翔总算淡定了下来。
后来他和叶修吃了顿饭,知道对方是自由职业者收入还不错,平常没事做就喜欢宅在家里打游戏。
“真是可惜了你这张脸。”
过了段时间和叶修熟悉起来的孙翔开他玩笑,说叶修应该去做演员赚大钱,不然太浪费资源。
“我也这么觉得。”
叶修吃了口泡面说。
孙翔:……你还真敢说!
“你起码也得出门跑个步什么的吧?成天宅在家对身体不好。”
某天傍晚出门跑步归来的孙翔正撞上觅食回家的叶修,出于邻居情谊他出言提醒。
“啊,我怕我出门以后引起轰动。为了公共秩序我还是能宅就宅吧。”
叶修说得十分理所当然。
孙翔:……你是真像叶修。
十五
认识快半年,孙翔对叶修的了解也没多深。
他觉得……对着叫这个名字长这张脸的人,除非是他的叶修,不然他真的完全没兴趣深交。
所以他不知道一大清早就狂敲自己门的叶修想干嘛。
“你这是要出去?”
“嗯,我妈说有个同事的女儿要让我见见。”
“相亲?”
叶修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孙翔。
孙翔:……这种心虚感是怎么回事?!他又不是叶修!
本来就因为相亲这码子事心烦意乱,完全不知道自家母亲为何这么着急的孙翔在心虚过后忍不住有点怒意:你这是质问我?你凭什么啊?
“要你管!”
他忍不住说。
“不是……对不起!那什么,叶修你别放在心上啊,我就是有点心烦所以……”
话一出口孙翔就暗叫不好,急忙张口道歉解释。
“我不管谁管啊?”
岂料叶修压根不听孙翔的话,自顾自地说起来了。
“啊?”
孙翔有点茫然——叶修他今早这是……没吃药?
“我记得你可是说过喜欢我的,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啊孙翔同志?”
孙翔猛然看向叶修。
叶修站在原地,任由他打量。
“你……你是叶修?”
“是我。”
叶修张开手,抱住炮弹一样冲进自己怀里的孙翔。
“叶修……”
孙翔连续叫了好几声,叶修也不嫌烦,一声一声地应着。
好半天,孙翔总算是缓了过来。
“对了!叶修我和你说!你的牺牲没有白费,你的伙伴们的牺牲也有意义!新时代是你们带来的!”
这是孙翔不再叫叶修名字后说的第一句话。
“你啊……”
叶修脸上带着不自觉的笑意,他一伸手,又揽住孙翔。
“我看到了。”
“我看见四海升平,和平终于到来;我看见这个年代的人,过上了我梦中的生活。”
他在孙翔耳边说。
“我更高兴的是……你真的在这里。”
横隔在彼此间的时间终于消失。
此世,必不负年华。
END
【番外一】
“所以你是现在才想起来?”
激动时间完毕后,孙翔问。
“是啊,一想起来就来找你了,谁知道你居然要去相亲?诶,真是让我心碎啊!”
叶修捧着胸口,做足了样子。
孙翔:“……谁让你瞒着我?叶秋给你写的传记都拖到现在才出来!”
叶修:“……他大概是想维护我(yu)的(le)名(da)声(zhong)?”
孙翔:“所以到头来还是怪我咯?”
叶修:“……不不不都怪我!怪我想起来得太晚!”
孙翔:“这就对了!”
孙翔:“我还是觉得很神奇……我们的经历也太玄幻了点吧?”
叶修:“你是指我们跨越时空谈恋爱还是缘分用尽后又再续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