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定好的程序忽然出了问题，是一件很罕见的事。
跑去检查的叶修发现……嗯？代码被人修改了？
把代码改回去顺便检查了“叶修”这段时间经历的叶修，很容易就注意到了江波涛。
在叶修看来，江波涛……挺有意思的。
江波涛很少下线——这似乎说明对方是个网瘾少年每天都泡在虚拟网游里浪费时间，但另一方面，他又如此诚实或者说有点傻地把游戏ID设置成自己的真名，连容貌都不调整——是的叶修去系统查过发现长成这样的少年真的叫“江波涛”——这怎么看都是一菜鸟啊？
嗯，在此不得不再次强调人工智能江波涛的能力——他很牛，非常牛！
叶修很快想到另一种可能性。
江波涛大概只是第一次接触全息网游所以被迷住了？
但在这个社会……这么大了才第一次接触全息网游，这是有多自律/封闭……
他一边感叹着一边仔细浏览“叶修”的全部经历，然后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江波涛这是……对“叶修”有好感？
鉴于“叶修”的性格模板是自己，并且对方的表现真的是和自己一模一样，叶修有种诡异的“被青少年暗恋”的酸爽。
不过，这个少年能力挺强啊？
发现代码被修改的元凶可能就是江波涛后，叶修起了惜才之心。
于是，《荣耀公司》的幕后大老板兼首席程序师，开始了每天不务正业大半时间泡在游戏里的生涯。
扮演着NPC叶修的叶修义正言辞：我这是为了测试游戏！
偶然来这边却发现自己哥哥又开始沉迷游戏的叶秋：呵呵。
在江波涛开始不断告白并颇有种“你不给反应我就一直干到地老天荒”的劲头后，叶修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即使每次江波涛告白时面对的人其实都是叶修而不是那个NPC，叶修也没办法给他反应。
毕竟……这是规则。
他不能让江波涛发现，材料事件后绝大多数时候江波涛面对的都是自己；更不能让对方以为，NPC有感情。
可江波涛是认真的。
叶修感受得到。
于是叶修查了查江波涛和“叶修”的好感度，发现距离某些主线任务也就只差两三点后，果断操纵了NPC叶修，在江波涛又一次告白后发布了任务。
虽然不能用NPC拒绝你——毕竟这样正说明NPC有感情只会让你陷得更深，但提前给你游戏任务，让你忙碌起来多接触点其他人，应该有助于你忘掉这段略显荒唐的感情吧？
也算是……一点小补偿。
叶修想。
但是……江波涛的表情怎么好像不对劲？！
七
行动力十分迅速的江波涛很快发现《荣耀》里叶修相关的任务设计出自首席程序师叶修之手，虽然对程序师插手策划很奇怪但江波涛还是坚定地入侵了叶修的房子……的系统。
于是这天早上叶修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的视野正在逐渐变得模糊……
“一叶，大早上你心情不好吗？怎么在卧室里造雾？”
叶修揉着额头开口。
“一叶？”
没有得到回应的叶修疑惑再唤。
他当然得不到回应。
因为此刻掌控系统主控权的江波涛内心波涛汹涌！
叶修！！！
活的叶修！！！
是的，NPC叶修的脸……也是用叶修的。
声音也一样。
要体谅一个告白多次却得到一个啼笑皆非结果的人工智能，忽然在现实生活里看到和自己有好感的NPC一模一样的人的心情。
江波涛：就算我是人工智能，我也会崩溃的好吗？
江波涛清了清喉咙：“叶修？”
他的声音也和游戏里一样。
叶修：……
这年头的青少年都这么叼直接入侵陌生人家里的吗？
“小江？”
下意识的，叶修就拿出了这段时间在游戏里他最熟悉的态度。
江波涛感觉更不好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直接叫对方名只是为了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但这个叶修为什么像是知道自己是谁？！
还有这种语气！
再看看叶修的神情，江波涛彻底端不住了。
“你到底是谁？”
他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凶恶。
“我是叶修啊。”
十分肯定江波涛不会做出什么、更不会伤害自己的叶修特备放松。
江波涛：……
怎么觉得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但该问的还是得问。
“叶修是荣耀里的NPC，又怎么会是现实里的人？”
“这是个好问题。”
并没有想到江波涛会这么执着、《荣耀》带给他的影响会这么大的叶修，决定将一切和盘托出。
包括NPC叶修的一切都是以自己为模板、在江波涛修改代码过后，他相处的“叶修”大部分时候都是自己的事实。
江波涛的纠结体现在沉默之中。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说是这样说，可那其中的动摇，谁都听得出。
“唔，嗯我可以说点小秘密？”
“比如某人那几百次告白——”
“闭嘴！”
江波涛的声音陡然拔高：“这些系统都会有记录！”
是羞愤还是真愤怒，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叶修点头：“嗯，所以你可以去我们公司的系统里查啊？‘叶修’的数据以及后面是不是我操纵，主脑总不会说谎吧？”
在同一时间已经通过上次留下的后门跑去游戏公司主脑遛了一圈的江波涛：……
叶修说的是实话。
江波涛：……虽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但越发觉得这个叶修就是我认识的叶修了完全无法生气了怎么办？
八
后来江波涛开始了“上门”大业——他每天都会跑到叶修家里去，甚至入侵对方公司跑到叶修的办公室里。
和叶修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在游戏里的时间越来越少。
不过，他还是抽空把主线任务给完成了。
叶修有点惊讶：“小江不错啊？”
江波涛略骄傲：“因为我知道主线的方向啊。”
“不管是《斗神荣光》还是《荣耀如一》，整个剧情都参考是一个多世纪前《荣耀》作为键盘网游风行全球时期，那位著名的斗神‘叶修’的事迹吧？”
江波涛解释。
叶修笑着摇头：“我早该想到的……‘江波涛’这个名字，你是取自那位最后和他在一起的职业选手吧？”
“对呀。”
江波涛回答得很快。
当时取的时候他没有多想，其实更多的是出于对“水”的热爱。
不过现在看来……
那个叶修和江波涛在一起了，一个多世纪后的现在，是不是……
九
人工智能江波涛意识到自己喜欢上这个真实的叶修时，并不惊讶。
游戏里的经历，就已经说明了他会喜欢上这种性格的人。
游戏里的NPC毕竟死板，现在想想，很多时候其实江波涛都是在用自欺欺人的脑补来美化对方。
可是现实里的叶修不一样啊。
这个叶修是活生生的人，有着充沛的情感和温暖的笑，还有满脑袋的奇思妙想，和妥帖的手段。
这么好。
好到江波涛陷进去了，都不愿意出来。
他想和叶修告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游戏里和NPC叶修告白那么容易，在现实里，却这么难。
难得他根本没办法说出口。
这种忐忑的心意，让他既想每天都在叶修身边，又不敢把目光投向他。
直到叶修率先踏出那一步。
“小江，我爱你。”
叶修说。
爱？
江波涛忽然发现……他也爱叶修。
比喜欢要更进一步的情感。
原来是爱啊……
“但是……”
他说得艰难，却依旧在继续：“前辈啊，我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