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吧。”
江波涛在操纵人物的空隙抬头看了眼叶修。
他是真希望一切如叶修所言，最后的奖励要很让人满意才好——这可是他和叶修第一次组队刷双人副本啊！
要是这种第一次组队刷副（yue）本（hui）的场合进入的不是适合情侣的副本而是适合“分手情侣”的副本……
江波涛觉得心情不太美妙。
“好了。”
随着叶修的声音，江波涛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游戏中。
“有奖励对戒。”
结束任务后，江波涛清点着他们的收获。
除了基本的材料和一些随机的装备，奖励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一对闪亮的银戒。
“特殊效果‘如影随形’‘感同身受’……还能增加幸运值？”
江波涛念着戒指的功能：“果然是像前辈说的那样，有很不错的奖励呢。”
“啊。”
叶修的回答有些敷衍。
“怎么了前辈？”
江波涛疑惑地转头寻找身边的男人——和自己说话时走神的情况，之前叶修基本上没出现过呢。
“我就觉得我们刷出的隐藏奖励有点眼熟。”
叶修站起身来，直接绕至江波涛身后，指尖虚点屏幕。
还没查看到隐藏奖励的江波涛顺着对方的示意看去，僵立当场。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荣耀》这款设定偏西幻的网游新开的副本里给出的隐藏奖励会是中式铠甲！
就算《荣耀》开始兼收并蓄铠甲的各种属性很不错，也改变不了它画风和其他的奖励都不符合的事实啊！
最重要的是……
这款铠甲江波涛太熟悉了。
——它和上个世界倒霉的江波涛的本体，几乎一模一样。
“前辈以前去博物馆见过类似的吧？”
江波涛努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
“系统！管理员！GM！不关你是谁总之快点出来!”
江波涛在内心用各种称呼呼喊着系统。
这里和真实世界不一样。
他并不是生活在键盘网游《荣耀》盛行的时代，而是在兴欣出品的这款恋爱游戏中玩键盘网游《荣耀》。
就算各种画面音效再逼真，整个《荣耀》游戏的运行，也是被监控这款恋爱游戏的人工智能操纵的。
所以出现画风十分不对的玄甲，只可能和一直神出鬼没的系统有关。
想通这一点后江波涛就开始呼叫系统要解释，然而……系统又一次开始装死。
江波涛：……
他记下了！这种不靠谱的人工智能，等游戏结束以后他要给打差评！
“不，不是。”
已经回到自己座位上的叶修双手交叉，撑着下巴若有所思：“不是在博物馆里……我就是觉得，我应该对它很熟悉。”
“总觉得……它不是单纯的铠甲那么简单。”
“？怎么这么看我，小江？”
“……不，没什么。”
江波涛收回听见叶修话语时不受控制的灼人目光，侧身对着叶修：“我有点好奇而已。”
“毕竟怎么看，它也就是一个隐藏奖励啊。”
江波涛点击鼠标收起他们在副本里的收获。
其实……是有一种可能的。
如果叶修就是上个世界他遇见的“叶修”，NPC的记忆不曾消除，一切其实很好解释。
但他不敢去想。
太低微了……希望后的失望，江波涛不觉得本身就因为这个世界的叶修而有些动摇的自家能承受得住。
他听着叶修“或许这铠甲身上也有个悲伤的故事”的话语，不发一言。
那个故事不短呢，前辈。
江波涛无声地回答着。
可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真的……记得它。
二十七
这天夜里，江波涛又梦见了他已经许久不曾忆起的上一个世界。
“我现在信你通灵了……不过下次你能不能温柔点？差点没勒死我啊！”
逃过一劫的将军在尘埃落定后对着整整齐齐摆放在自己床头的玄甲说。
刚刚用收紧铠甲的方式来警示对方酒中有毒的伪铠甲精江波涛：“……”
“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你能说话？！”
“……你现在能听见了？！”
江波涛比将军更惊讶——要知道，自从他认命地开始用这个身份进行任务到现在，这可是第一次将军表现出能听见自己讲话的意思！
“咦，你以前也说过话吗？”
将军戳了戳胸甲：“那一定是你声音太小了。”
江波涛看着对方煞有介事的模样，操纵着头盔转了个面，用脑后那块对着将军。
将军：“……噗。”
这是江波涛和名为“叶修”的将军的第一次交流。
再后来叶修知晓了江波涛的名字，也明白江波涛的特殊；只是在他眼中，江波涛始终是刚刚生出灵智、对世间之事一知半解懵懵懂懂、好骗又单纯的小朋友。
因为只能寄居在铠甲中控制玄甲行动、并不能化成人形或是脱离玄甲的缘故，江波涛并不需要操控自己的表情——他只要控制好声音，就能维持好自己的形象。
被坑成铠甲精的江波涛和将军叶修相处了大半年，跟着对方从繁华的都城跑到荒凉的边境，从相对安稳的生活过渡到厮杀不停地战场，努力刷着对方好感度的同时，江波涛对叶修的了解也越发深刻。
这是一个交浅时觉得对方惫懒敷衍不靠谱，走近后却会让人不由自主信赖的男人。
他把“生出灵智的铠甲精”当做自己的责任，一直保护得很好。
即便是江波涛慢慢展露出真实的自己，做足了“铠甲精懂事了长大了”的模样，叶修也不曾彻底放下他的照顾。
某种程度上说，将军叶修是宠着他的铠甲的。
“为什么我要什么你都会满足？”
江波涛在目标好感度达到一半多的时候问过叶修。
他自己其实得出了答案——不管对方说什么，根本原因一定是好感度够高啊。
“因为你是我的宝贝啊。”
叶修理所当然地回答着，小心翼翼地用柔软的棉布擦拭着甲身。
这不是叶修第一次用“宝贝”这个词来形容江波涛，但比起上一次……
江波涛觉得自己感觉更复杂了。
他没说话，只是操纵着铠甲，悄悄往后退了一点点。
在知道玄甲能保护自己，但被铠甲挡下的伤害会对江波涛有影响后，叶修还是会穿着玄甲上战场、比武、出行，却改变了自己的风格——和以前相比，他更加注重避免伤害。
只要是能避开的攻击，他都会尽量避开。
他没对江波涛解释，但江波涛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他想起之前，从食物中尝出的感情。
和叶修能交流不久后他们就研究出让没办法脱离玄甲的伪铠甲精江波涛品尝到食物的方法——将制作好的食物拜访在玄甲面前，再点燃三炷香直直插在食物上，江波涛就能吃到了。
刚发现这方法时叶修一天三餐外加点心宵夜地投喂江波涛，每一样江波涛曾经赞叹过或者直接说过想吃的食物——从技巧复杂的菜肴到相对粗糙随意的街边小吃——都被叶修小心放好，一一摆到江波涛面前。
然而江波涛印象最深的，却不是那些色香味俱全、让人无法挑剔的美味。
他无法忘却的，是跟着叶修戍边后，叶修亲手做的烤肉。
取刚打到的猎物剥皮洗净，就地生火炙烤，抹上随身携带的盐巴，再加点周围能寻到的、充作香料的野草……
江波涛无法形容当自己说了句“看上去很不错啊，可惜我没法享受你的手艺”后，叶修掏啊掏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包袱里掏出几根短小的香，说：“谁说没办法？”时，自己的心情。
他只能沉默。
他能体会到食物中的感情——叶修点上香后能被江波涛尝到的食物里，浓烈地感情几乎要掩盖住食材本身的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