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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流年梦一场(11)

只是三年后的今天,人皆恨其离经叛道,投奔魔教;提到林青之名,也不过叹息一介青年才俊,竟被魔教妖人引诱至此,魔教之人当真可恨云云。

只有林青自己知道,他哪里是被引诱,分明是他自己送上门去。他甚至是甘愿生死相随,无怨无悔的。

那个时候他在繁洛山的梨树下小憩,恍然间听到一声轻笑自头顶传来。他一个抬头,刹那间映入眼帘的绝世风华,便注定了他进入此生无论如何也挣不脱的网,困住他的人,困住他的心。

彼时的白靖坐在梨树枝上,一双上挑的凤眸似笑非笑,那黑眸深不见底,看似饱含笑意细察之下却只会发现无边无尽的寂静与淡漠;细长的眉毛略略挑起,似乎带着些挑衅。他向着光,春日里柔和的阳光打在他白若冠玉的脸庞上,更加显得莹润。柔顺的黑色长发只是松松挽起,掉出几缕垂在胸前,越发显得慵懒;白色的梨花瓣飘落几片在他的肩头,却是美得惊心动魄。

林青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那样一个人望着他,他觉得似乎这漫山的春色都已经收拢汇聚在对方的眉眼间;对方一身青色衣袍,就那样懒懒的坐在枝头,却无端的让林青觉得遗世独立,倾城倾国,也不过如此。

然而让林青呆愣的并不只是对方的容颜气质,更多的,是对方给他的感觉。

林青可以肯定,这一定是两人的初见。可不知缘何,他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左肋下方却生出了一股异样的满足感,头脑里甚至有“终于找到了”这样的想法。似乎从前,他也曾见过这样一个风姿绝世的青年,站在满树繁花胜雪的梨树下,浅浅微笑。他又觉得似乎看到一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男人,紧紧握住手中普通的圆石,面上表情似是解脱似是遗憾。

恍然间,他似乎及经历了一场隔世经年的大梦,仿佛成为了某段老旧时光里黯淡过往的主角,又如同刚从流年岁月里惊醒的毛头小子;怅然若失却又恋恋不舍。

只是再多的思绪流转,也不过是在一瞬间。待到他回过神来,看着那个生生将满山梨树衬做背景的人,只觉得今生今世,再不愿放手。

于是他走上前,林青和白靖的一切,就此开始。

他林青甘愿为白靖退出师门,只愿能不与白靖分离;林青甘愿背上“邪道”的骂名和白靖在一起,愿意放弃那些虚无缥缈的一切,只求能见白靖的笑靥;林青愿意为白靖做自己能做到的一切,只为此生长伴。

让林青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自己的行为正确的是白靖对他的回应。尽管会冷嘲热讽,尽管会表露出不屑甚至赶林青离开,尽管见到林青的伤势会幸灾乐祸的说“活该”;但是每一次陪在他身边不曾丢下他一个人的是白靖,遇上林青的师门会担忧的看着林青的人是白靖,甚至于在林青受伤后别别扭扭的拿出最好的伤药扔给林青叫他自己上药的,也是白靖。

平日里相处时两人的举止亦是越发的随性自然而默契。看着白靖的言行,林青很多时候会觉得,尽管彼此之间从未表明心意,然而心底应都是明白的,也是接受的。

如果说从前林青对这种感觉还是存着几分疑惑和不安的话,在二人一同面对正派的的追杀陷入绝境时,白靖主动握上来的手,十指相扣的举动;已把他的一切疑虑打消。

更何况,白靖在同林青一道跃下山崖直面死亡时,在他的耳边极轻却也极坚定的道了声“来世等我”。面对如狂风骤雨席卷天地般席卷身心的喜悦和满足,除去一声“好”,除去再度加大手中力度把白靖抱得更紧一些,林青还能有什么反应?

这辈子同生共死,下辈子已然相许;他林青此生,值了。

圣德真君木重最近很烦躁。

照理说,像圣德真君这样有貌有钱有房有车还有伴侣的新一代五有上神,应该是过着平日里喝茶斗狗咦不对应该是喝茶赏花,练练功遛遛弯,没事祸害祸害天帝,打击打击其他男神;悠闲地让一众上神羡慕嫉妒恨得恨不得半夜套麻袋拉出去暴扁一顿却又止步于武力值的差距不得不生生忍下的日子。同理,他的伴侣清虚真君百一亦是如此——本应悠悠哉哉清清闲闲,却总是觉得莫名的烦躁。

本来顺风顺水一路UPUP的修炼突然间就凝滞不前还有倒退趋势的神仙你伤不起啊!算卦只能隐隐算出一点点总是在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被打回原形宣告卦象无法显示的伤感谁能理解啊!偏偏这样的郁闷还是在一对老夫夫之间,那可不是1+1那么简单,那是doubleXdouble以平方形式立增的烦闷啊!

于是…这一日春暖花开阳光明媚(喂仙界有哪一天不是这样啊?),圣德真君和清虚真君毅然决然的前去寻找卦象上显示的关键——和他们私交不错然而某方面却特别恐怖让他们也想退避三舍的少司命上神。

待到两位真君进入少司命的花园,在紫荆花下寻得捧着一面水镜(可观世间事)看的正欢的少司命,还来不及开口询问因由,就被少司命挥手制止。

少司命似乎知道两位真君前来的意图,伸手请他们坐下,却不多做解释。只是默念口诀将水镜放大摆到他们面前,示意让他们观看。真君们面面相觑,不知少司命这是何意,只得按捺性子,看起水镜中的情形。这一看,却看出了不对。

只见清虚真君轻皱眉头,转头望向少司命:“这镜中是何人?在阎君面前以永堕轮回之苦承担另外一人的罪孽?不,不对,另外一人承担的,也不是自己的罪孽……这倒是稀奇了,阎君不是一向最难打动的么?今次怎会如此容易应允凡人?”

少司命抬头,见圣德真君也是同样的疑惑,不禁轻笑。她挥挥衣袂,收起水镜,迎上两位真君疑惑的目光,不急不缓的说道:“这可不是因为那凡人的面子啊,阎君能如此痛快的答应,还不是因为那犯下罪孽的人身份特殊?”

清虚真君听罢越发疑惑:“阿少,你这是何意?”

却见少司命盈盈一笑:“百一,你当真想不起来了?那忘川水边上,可仍旧有两位在阳世同时死亡的魂魄,不愿往生不求解脱;宁愿在那永不见天日环境恶劣充斥着苦难、哀嚎、绝望的幽冥就那样彼此相伴呢!”

清虚真君愕然:“我…..”却怎么也说不下去,转而望向听到少司命这番意有所指的言语脸色微变的圣德真君。

少司命似是看到了圣德真君的不愉,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声,面对两位真君困窘的表情,她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哎….这真是….我说木重你还真是啊…你这是吃哪门子飞醋呢?百一想不起来,难道你木重也想不起来么?”

这话一出,两位真君的脸色都是大变,异口同声道:“阿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少司命笑够了,她直起身子,缓缓开口:“百一,木重,可还记得百年前你们曾一同下界历劫?”看到两位真君点头,她方才继续:“我想,你们一定是和从前一样,历劫归来就将那些凡尘俗事抛置于脑后,从回归时起就再未忆起了,是也不是?”她也不等回答,径直讲下去:“实际上,如果你们理历劫回来翻阅过历劫时的记忆,就应该发现不同。你们回归后对这一次历劫,应该是没有任何记忆的。”

“这一次的历劫你们不知彼此身份,却三生三世都和同对方的灵魂纠缠在一起,缘分不灭。感情太深厚因果相连牵扯过深的结果就是待到劫难完毕,你们各归各位魂归天界时,各有一部分命魂因和对方相互吸引而离体。离体的那部分命魂保留着你们历劫时所有的记忆和情感,又是神魂,因而强大到即使是一部分也可以如同普通凡人的魂魄般在幽冥行走。因此直到今日,你们二位各自的那部分命魂,都还以普通魂魄的外观行走于忘川河畔,彼此相守,不离不弃。”

看着两位真君呆滞的面孔,少司命继续道:“而这,也就是你们最近的修炼不能前进的原因——魂魄不齐,修为自会受阻。想要解决,只要收回命魂便可。实际上,我也是最近去幽冥向阎君讨要忘川水时,无意间发现的。要说起来,你们历劫时的感情,当真是深厚,那部分命魂给我的感觉,竟都和普通魂魄无异了。若不是听见他们彼此间的称呼让我想到了你们历劫时的名字,进而起了疑心,我也未必能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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