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一边回答一边把选定对象的大概状况投射在朱旭脑海中。
朱旭几乎是在看到那些说明的瞬间就懂了。
十五岁，喜爱足球，天赋异凛……被系统列为他任务对象的少年想要成为强有力的职业足球运动员。
朱旭看着脑海里任务奖励栏的三个问号，轻轻勾起嘴角：“我接受。”
他怎会不懂系统的用意呢？
与其说是任务，不如说是，系统为他找了一个交流对象。
固然他的亲人朋友都十二万分的关心他，可是于朱旭而言，父母并不能完全理解他此刻的内心，而懂他的伙伴们……赛事如火如荼，朱旭并不希望自己太过让他们分心。
况且有些话，越是亲密，越难开口。
一个年轻积极的（这点或许有待考证）、和朱旭一样向往那片绿茵场的少年。
他们可以通过信函交流，而系统则确保无论是他还是朱旭，都不会知晓彼此的身份。
和这比起来，奖励是什么并不重要。
二
起初他们的交流并不算多。
陌生的少年客气而警惕，朱旭甚至能从信纸中勉强算得上工整的文字里看到对方刺猬样竖起的尖刺。
他觉得有些好笑。但想一想对方的年龄，再考虑下系统透露的对方的处境，他又觉得对方这般已是难得。
朱旭没有说什么，只按照自己的步调去和他交流。
问一问对方对皇马等俱乐部的看法，交流一番足球运动相关……变得熟稔也没有那么难。
在对方越来越多的提到身边和自己不那么配合的队友、看好自己的教练、支持自己的母亲乃至于习惯在信中对朱旭吐槽自己的黑历史、共享发生的不快与愉悦之事时，朱旭的复健还不曾到尾声。
“我啊……我也和你一样，在为了那黑白的精灵努力着。”
朱旭微笑着回复对方好奇的询问。
三
后来他们的交流越来越私人化。
朱旭坦白自己是职业球员，甚至告知了对方自己目前被租借的处境；已经成为朱旭朋友的少年也讲述了自己的情况，而朱旭和他一起，规划着他的未来。
那一年的圣诞，朱旭通过系统送了对方一款手工足球。
“我很喜欢它，我相信你一定也会喜欢。”
朱旭笃定地在祝福的话语后这样写。
对方的回礼是一件带着对方签名的球衣。
“过不了几年，它的价值会超出你的想象！”
朱旭读着随着他的礼物而来的话语失笑。
锐利，骄傲，满满的都是自信与亲密。
倘若朱旭真是十八九岁的年龄，说不定会在赞同的同时，暗示下自己其实也很厉害。
但他不是。
尽管球场上乃至生活里朱旭的确表现得锐意进取如同少年，但他其实早就走过二十多年的人生，在这种极度私密的场合里，心态受年轻身体的影响，降到最低。
“真到那一天，你可要多给我几件签名球衣。”
朱旭回复着。
他觉得有点可惜——出于“隐藏身份”的前提，系统留存了这件球衣。
“我很期待和你互换球衣的那一天。”
朱旭觉得……或许自己可以问问系统，对方究竟是谁。
四
系统顽固地保持沉默。
问了几次，朱旭也释然了。
他相信如果正在绿茵场上相遇，他们一定能认出彼此。
——只要他们能遇上。
但朱旭不怀疑这一点。
可惜朱旭在阿森纳都快呆满租借期了，他也没能遇见这位亲密的朋友。
五
见面的要求不是朱旭主动提出的。
奇怪的是，当笔友提出希望能在现实里见面时，系统并没有制止这段信息的传递——这封信完完整整地抵达到朱旭手中。
朱旭和对方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与地点。
毕竟，这么久的相识后，想要见到真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是他心中仍有一丝不安——之前这项“任务”的前置条件可包含着身份的隐藏啊。
然而系统一直沉默到了他们见面的那一天。
朱旭怀着一种微妙的心情，乔装打扮后前往对方给出的地址。
但朱旭没有见到他的笔友。
他在那家装饰非常低调据说私密性很强的咖啡馆坐了快两个小时，也没有等到本应该出现的人。
朱旭盯着手表上不断前进的秒针，忽然意识到了系统不制止的原因。
“我们不在同一时间……或者空间，对吗？”
他在心底提问。
【是】
这么多天以来，系统第一次回应了朱旭。
我早该想到的。
朱旭搅着面前凉透的咖啡，面无表情。
“你知道吗，我觉得你和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很像。”
曾经，朱旭在给对方的信中这样写。
他说的“一个朋友”，对他而言不仅仅是朋友。
克里斯蒂亚诺于朱旭而言是老师，是前辈，是惯着他宠着他给予他帮助的人，是能和他一起前进、最了解他的人。
这个人是特殊的。
而笔友和朱旭的交流中所透露出的信息，每每叫他不期然想起克里斯蒂亚诺。
那么……
如果他们在同一个时间同一条时间线上，朱旭的笔友决计不可能默默无名。
可是现在身处英超的朱旭，却无法把任何一个略有名气的新人和他心目中的笔友对上号。
原来如此。
朱旭起身结账。
他忽然没有了继续探索下的兴趣。
六
系统结束了任务。
朱旭收到的最后一封信里，对方问朱旭为什么没有赴约。
看得出来他很愤怒，也很迷茫，但更多的是对朱旭的担心。
“发生了什么？”
笔友问朱旭。
大概是在他心里，朱旭不可能做出“言而无信”这种事。
可惜任务结束后的现在，朱旭没法给他回信了。
租借结束，皇马王子重返马德里。
朱旭没有领取这个任务的奖励。
七
很难描述朱旭看见迷你罗抱着足球来找自己玩时的心情。
他不可能认不出那个手工足球。
“这是哪来的？”
朱旭开口问他的兄弟。
走过来的克里斯蒂亚诺挑眉：“以前一个朋友送我的。”
“没什么，就是挺喜欢的。”
朱旭对上他疑惑的目光，状似无意地带过这个话题。
但他内心一点也不平静。
“……”
回到家领取了放置许久的奖励后，朱旭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那是一件有着快飞起来的签名的、白绿相间的28号球衣。
八
“罗爷，我才发现我们已经交换过很多次球衣了~~”
最近的一场比赛结束后，朱旭拉着克里斯蒂亚诺一边交换球衣一边说。
他的视线里，葡萄牙人的表情从疑惑骤然变作恍然大悟。
四目相对，便再也不需要信函沟通。
END
18、存档——怎么是你
一
十四岁的克里斯蒂亚诺做了一个梦。
梦境里他过去的经历像是一场十六倍快进的电影，他贫困却依然美好的童年，他为足球如痴如醉的一切，他进入里斯本竞技后受到的嘲笑与做出的努力，全部在不知为何出现的巨大空白屏幕上显现。
问题是“观众”并不止克里斯蒂亚诺一个人。
尽管放映——姑且称之为放映吧——出来的画面并不涉及到一些隐私，克里斯蒂亚诺还是很不爽。
“喂，你谁啊？”
桀骜不驯的少年人拍了拍坐在“屏幕”前的男人的肩膀。
那个穿着蓝白色球衣的人回过头。
哇。
克里斯蒂亚诺吹了一声口哨：这家伙的发型真帅气！
浅金色向后梳起的短发，一看就是霸气社会人！
但是……
克里斯蒂亚诺的的眼神落在这家伙浓密的胡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