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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座(70)+番外

作者: 汐容 阅读记录

这动作于他如今而言未免过激,撕扯伤口处锥心的疼痛,教人几欲晕眩过去,江淇表情如常,仿似那些痛楚从未加之于他。

双手握紧了缰绳,调转马头的那一刻,他不知为何,蓦地想起那一日傍晚,追云驯服逐日的一刻。

彼时残阳如血,他与那人站在河边,听那人诉说对爱人的一腔忠诚,用尽自己的勇气,哪怕是一腔愚勇,去回护心中挚爱。

江淇摇首笑了笑,他想,她可真傻。

这世界上忽视人心者比比皆是,如她这般愿意小心捧着别人一颗心,温柔呵护的,最后又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那个人,此刻大概在戒备森严的皇宫之中,怀着对新生命的期待欢庆佳节。

或提笔书画,或走针飞线,或与旁人言笑晏晏。

总归她是温暖的,是幸福的,是有期待的。

他从未有什么时刻惧怕过死亡,他的活像是一种使命,为了完成一些人的托付,而寥寥度日。

可他如今却破天荒想要活下去——他想看看,像她这样的人,一颗心都交付毫无保留去爱的人,会被所谓命运,恩赐一个怎样的结局。

思及此,他在马上毫不犹豫扯下了一截衣襟,抿唇简单包扎了伤口,因着吃痛不经意间闷哼出声,妖冶眉眼染上一丝绯红,随即便毫不在意一般策马而去,留下身后翻飞的风雪,将一地污秽渐渐掩埋。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没有榜啦,可能就隔日更!对我来说是好事……因为22号阳历生日,爷爷奶奶要回来,前几天家里人又过阴历生日,最近心思也懒,都没有怎么更文!我的存稿箱已经空啦!!!我刚好喘息一下码码字!

以前看《太子妃升职记》的文的时候,写了句观后感——我本不信人,我更不信命。可你对我这样好。

这句话放在尔尔和江淇身上一样适用,都是聪明的人,都是多疑的人,一个从来凄苦,一个坠落云端,也只有他们彼此才能了解的一些心境存在。

我不喜欢这世界,但我会对你好的~

第55章 长信灯

陈宗这日给皇后请脉的时候,身上有一种淡香的药味儿,钟离尔嗅觉敏感,暗自便留了个心,眼前人似是神情专注于脉象,她便不经意出声道,“本宫听闻东厂提督昨日遭人暗害,不知伤势如何了?”

陈宗收整药箱的手一抖,银针掉落了一地,阿喜会意皇后的心思,故意制造混乱,忙吩咐着殿内众人道,“还都愣着做什么,快帮陈太医仔细收拾起来,若是落了一根针在地上,回头伤着了娘娘,这屋里的人都得掉脑袋!”

皇后冷眼看着陈太医手足无措的模样,心中更是肯定其中有诈,只不清楚究竟如何,便拿了帕子掩了掩口鼻,轻咳一声道,“人多搅得本宫心神不宁的,也罢了,陈太医先回去罢,厂臣也算是替本宫当着差的,务必替本宫多送去些养伤的上好草药。”

陈宗忙拿着箱子起身给皇后行礼,只垂首诺诺称是,瞧见皇后挥手,便快步退出了坤宁宫。

皇后瞧了阿喜清欢一眼,清欢谨慎犹豫道,“娘娘,这几日可要谢绝妃嫔往来?”

她阖了阖眼,一室寂静中,清欢听皇后哑声道,“不必。”

和嫔踏入皇后宫殿的时辰,阿喜正扶着皇后小心翼翼散步,乔氏进门褪了披风,一股冷香扑面而来,阿喜下意识握住了皇后的手,钟离尔瞧了阿喜一眼,拍了拍她的手,阿喜便悄无声息往太医院去了。

清欢扶着皇后缓缓落座,钟离尔方瞧着下首卑躬屈膝的女子清浅一笑,“大冷的天,难为和嫔有心来看本宫了,快落座罢。”

乔氏垂首应了,接了茶捧在手心儿里捂着手,钟离尔偏首打量她,忽道,“启祥宫里地龙不暖么,怎么和嫔面色有些不好?”

和嫔闻言一滞,随即忙转首堆笑道,“怎么能呢,娘娘体恤咱们,屋里红箩炭足,地龙也都好,若是不出门,直觉得温暖如春的。”

钟离尔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啊,既如此,本宫闻着和嫔熏的香似是重了些。按说向来是冷香优雅绵长,热的时候,这样重的香味,岂不一会儿就腻得头痛么?”

和嫔忙放了茶盏起身行礼,咬牙强撑着道,“臣妾该死,娘娘孕中辛苦,还生了这样的错处惹娘娘不舒服!”

钟离尔闲闲往软垫上一靠,轻启朱唇曼声道,“本宫倒是无关紧要的,怕就怕你们自个儿不舒服,本宫岂不心疼么。”

和嫔垂首只不语,钟离尔又话中带话道,“说起来,本宫有孕后,嫔妃陆陆续续也来了不少,一直盼着你与贵妃来呢,怎么今日,只有和嫔自个儿来了?”

乔氏听出皇后话中字句都是诘问发难,一时骑虎难下,不知如何应对,忽听阿喜在身后道,“娘娘,太医院楚太医来给娘娘诊脉了。”

乔氏更是一惊,急忙赔笑道,“娘娘既然繁忙,臣妾也不好多加叨扰,更何况今日熏香过重,别一会儿惹得娘娘不快,臣妾便罪该万死了!娘娘好生休养凤体,臣妾告退。”

楚辞进殿的时候,与和嫔擦肩而过,垂首侍立,阿喜见和嫔眼中惊慌瞧了楚太医一眼,待到乔氏完全步出殿内,忙对楚辞道,“楚大人可闻出和嫔身上这香有何异常么?”

话音未落,却见内殿清欢踉跄跑出来惊呼道,“楚太医快去瞧瞧,娘娘落红了!”

楚辞两步往殿内走去,钟离尔正坐在榻边,手指在纱幔上收紧,指节泛白,她抬眼瞧着楚辞,黑白分明的眼眸盛满恨意与冷冽,瞧得楚辞竟愣在原地。

阿喜忙捂嘴惊呼一声,扑上前去,“娘娘,娘娘可有腹痛么?”

楚辞这才如梦初醒,忙上前给钟离尔号脉,皇后面色有些发白,却对着阿喜摇头道,“只是略微有些落红,并未有剧烈腹痛,想来药效不大。”

楚辞阖眸回想片刻后道,“臣进殿之时与和嫔擦肩而过,闻见和嫔身上的香的确有几味,堪称霸道,天竺葵、夹竹桃、桂枝、一品红、百合、郁金香、含羞草、樟脑与麝香。不过因着和嫔在殿内待的时间不算长,娘娘此刻也只是受了些皮毛影响,并未伤及根本,落红也与近日担惊受怕有关,臣便开副方子,好生调养几日,便无大碍了。”

皇后兀自笑了一声,缓缓扶住小腹,瞧着楚辞道,“你可知,前几日本宫在陈太医身上,也闻到了这味道?”

楚辞惊诧瞧着皇后,却见钟离尔冷笑道,“本宫今日试探问他,江大人的伤情如何,他便慌了阵脚,想来,这事儿也与慈宁宫脱不了干系。”

她胸口起伏片刻,忍了怒意,对着楚辞道,“乔太后这回自损八百,不得不放弃东厂,往后的事儿本宫虽难测究竟,可终归在宫里帮衬过本宫不少,他如今孤身一人……”

皇后咬了咬唇,只轻声道,“你明日去趟东厂,替本宫好生瞧瞧他罢。”

楚辞颔首,随即低声问道,“陈太医一事,娘娘要如何处置?”

钟离尔眼眸沉沉,末了瞧着楚辞一笑,“他们要害本宫,害得成是他们的本事,既然不成,本宫便断不能容他。今日你来坤宁宫之事勿要跟任何人提起,明日阿喜往太医院去,就与陈宗说本宫落红,要他前来诊治。”

阿喜颔首,皇后顿了顿,又道,“切记,就说事出匆忙,不要给他备录的机会。”

第二日,陈宗从太医院匆忙进坤宁宫给皇后诊脉,随即提笔开药方,交与钟离尔道,“娘娘勿要担忧,皇嗣无碍,只消好生休养,少动气、近日少走动便可。”

钟离尔笑着颔首,阿喜接过方子听皇后道,“有劳陈院正,陈太医医术高超,稳坐太医院院正之位,无愧实至名归。”

陈宗闻言心下一凛,忙道不敢,钟离尔便由着阿喜送了陈宗出去。

天鼎三年正月十八,坤宁宫皇后钟离氏怀有龙裔落红,龙颜大怒,追查之下,实为太医院院正陈宗开具药方刻意加害,皇帝下旨,革除太医院陈宗院正之位,关押大理寺,太医院一切事宜暂由楚辞掌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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