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凤座(83)+番外

作者: 汐容 阅读记录

清欢不安看了皇后一眼,女子华服的背影笔直坚毅,不留一丝余地,雪白的脖颈依稀可见旧时钟离一门的傲骨优雅。

清欢在心底默叹一声,不再耽搁,带着殿内众人称是告退。

祁桑瞧着皇后,靠在榻上的眉眼忽然生动起来,缓缓笑了,声音如姿态一般弱风扶柳,“臣妾病中,便不与皇后娘娘施礼请安了。”

钟离尔看着她,只觉得早该如此,所谓宠妃做派,这些年前朝后宫,她早该如此。

于是便撇了那所有虚与委蛇的客套,再不愿无趣地粉饰太平,她看着祁桑的眼直言,“贵妃欲如何。”

她并未用疑问的语气,二人丝毫不加掩饰直视着彼此,祁桑在榻上换了个舒适的姿势依靠,明知故问笑道,“皇后娘娘何意,臣妾不懂。”

钟离尔定定看着女子仰起头淡笑的模样,七年前王府初见,她从不曾想过,祁桑会有今日这般神情,眼角眉梢都是呼之欲出的杀意。

皇后带着不为人知的颤抖收拢十指,掌心的疼痛逼迫她咬紧牙根。钟离一门的嫡长女,曾经是右相的掌上明珠,美名赫赫的京城才女,一国尊荣无双的皇后,在此刻,却只是一位走投无路的母亲。

她轻轻阖了阖眼,再睁开时,眼底通红的血丝触目惊心。

祁桑斜倚在榻上,好整以暇看着这位七年的宿敌,头顶皇后之名,受过自己无数大礼的女人,缓缓屈膝,就这么跪在了自己的榻前。

膝盖触地的声音钝闷,祁桑看着钟离尔的视线从仰视,渐渐变成了居高临下。

她跪的是家族百年的骄傲,跪的是夫君移情的屈辱,跪的是皇后嫡妻的尊贵,是纲常伦理,是黑白曲直,是父兄教导过的读书人如同笔杆一般的挺直脊梁。

绮年玉貌的贵妃不过轻轻蹙了蹙眉,随即看着皇后一张毫无破绽的面容,心中不知带着几分痛快抑或悲哀。

她仍是那般浅笑无辜的模样,眼睁睁对着皇后摇头道,“娘娘这般,臣妾就更受不起了。太子为何要推臣妾入水,臣妾尚且不知,然则就算这罪名不致死,私穿龙袍觊觎皇位之大不敬,想来,也不是那么好推脱的罢?”

皇后凝眸看着她,字句坦诚道,“花无百日好,贵妃母族如今势大,可却未必不是下一个钟离家。君心难测,贵妃如今盛宠正浓,便不须早做打算么?”

祁桑却忽地闻言变色,微倾了身子瞧着皇后,面容似有扭曲的恨意,“娘娘可是以为自己当真聪明绝顶,天下事可事事算尽?臣妾看不见得。今日娘娘言辞说教,他日方能明白,你与我,不过都是人家手里的棋子罢了!”

钟离尔不欲与她多辩,更知不可触怒她,便默了一瞬,将双臂抬起,对着贵妃一揖,破釜沉舟郑重承诺道,“若贵妃肯高抬贵手,本宫愿献出凤座凤印,奏请皇上改立中宫。”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越到感情爆发的一些戏我就越卡文……

然后就是要做什么就必须一气儿做完的那种人,今天更了一万字,自己感动自己,一面写一面哗哗哭……

我觉得看一些虐文啊正剧的时候,听着比较悲伤应景音乐食用会更好哦!!

我是个抖m!!!!!是的!!!!!!

第65章 鸿雁来

祁桑听了这话却毫无波澜,嗤笑了一声不为所动,钟离尔几欲将银牙咬碎,惊慌失措之际,却听清欢在殿外来不及顾礼仪道,“娘娘,阿喜姐回来了!”

她飞速转首瞧了眼祁桑,眼前人仍是冷眼隔岸观火,皇后知晓此处无转圜,便再不犹豫,起身出殿而去。

徒留翊坤宫一室风雪意,寒得榻上人又拢了拢锦衾。

方出翊坤宫,便见着迎面赶来的阿喜,来不及废话,皇后忙拉着她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阿喜泫然欲泣瞧着皇后道,“奴婢随殿下到了文华殿,却不见方太傅,有宫人来报,说是雪路难行,太傅晚些时候到。殿下便吩咐了奴婢在旁侍立研墨,温习起了功课。谁料今日殿中炭火有异,一炷香的功夫,奴婢便昏睡了过去不省人事。醒来以后便瞧见被人捆在了文华殿的偏殿,直到小令子带人来搜,才救出奴婢……”

钟离尔思索一瞬又忙道,“你昏过去之前,殿下如何?”

阿喜摇头泣道,“想来那炭火或是迷香因着殿下年幼,功效更烈些,奴婢那时瞧见殿下伏案歇息,还只觉得是功课辛苦,想着太傅将至,并未肯忍心打搅,直到自己也晕过去才幡然醒悟……”

皇后胸口起伏,知晓祁桑今次精心布陷,桩桩件件都是死局,殿内当时只有阿喜一人陪着砚离,就算说出实情,也可被太后与贵妃轻易反驳。

正欲往乾清宫赶去,远处小令子便跑来喘息着回话,“娘娘,江大人带着方大人进了乾清宫了!”

江淇瞧见她莽撞进宫的时候,与前时雍容端庄的皇后判若两人,她在殿内瞧着上首端坐的太后,眼眸中升腾起的是燃尽三宫六院的怒火和憎恨。

连带着母族,至亲,恃祜,与她的儿子。

乔太后对着皇后视若无睹,钟离尔转首瞧了眼容颜憔悴的帝皇,吞咽下所有的不甘和锥心,一日之内对仇敌再度屈膝,跪在了乾清宫殿内。

皇后却没有请安,对着上首龙袍威严的帝皇问道,“太子现下如何?”

连烁看着她哑声道,“楚太医带着太医院在内殿,落水受了凉,额头触及了冰块……加上本身便有些伤寒,还需轮换着诊治一会儿。”

她一颗心痛楚难当,昨日若非留了砚离说话,怕是他也不会沾染风寒,如今病上加病。

太后拿过一纸掷到她面前,轻飘飘的宣纸落地,她颤动着手指俯身拾起,形容姿态瞧在人眼里,竟是十二万分的可怜。

入目是儿子的笔迹不假,上书今日雪冷,告假于太傅,责令方卿愿不必入宫。

她蓦地失笑不已,乔太后与祁桑用她扳倒陈宗的手段以牙还牙,当真高明痛快。

方卿愿上前跪下,对着皇上与太后作揖道,“此封书信确是太子笔迹不假,可也无从说明……”

太后高声打断,挑眉发难道,“无从说明?太子身上的龙袍,还需何等说明?难道非要坐上了龙椅,将这江山改朝换姓成钟离,才算有如山铁证?”

她径自摇头,方要开口争辩,阿喜却一个箭步冲上来跪下,字句恳切道,“回皇上的话,奴婢今日伺候着殿下至文华殿,是有宫人来报太傅未至,过了会儿子殿内炭火有异,殿下与奴婢才昏睡不醒的!所谓私穿龙袍、谋害贵妃等欲加之罪,殿下实在冤枉,还望皇上明察!”

乔太后凤目怒视,厉声呵斥道,“放肆!乾清宫内岂容你一个宫婢吵嚷置喙?!你说有宫人来报,那宫人何在?”

阿喜强忍着泪水,再度叩首无力道,“奴婢不识……”

太后冷笑几声,不依不饶道,“空口无凭,人证物证皆无,哀家与皇上如何信你?况且钟离一门结党营私被贬崖州,皇后怀恨在心是人尽皆知。只不成想竟下了这样大的一盘棋,以你妇人之力做不到颠覆朝政,便仗着皇上对你儿子的宠爱密谋不轨么!”

她跪在那里空有一腔悲愤,实则如同父兄当日,百口莫辩。

她所能收集的人证与物证,早就被她们有所准备地销毁殆尽,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过是自己的宫人强词狡辩。

江淇上前一撩前襟跪下,高大的身影在殿内恭谨行礼道,“皇上,此事的确蹊跷,臣出宫去寻方太傅时,路上也有几多埋伏窥视,只可惜暗处人狡猾,并未现身……”

连烁瞧着钟离尔跪在那里,只抿唇不语,太傅从怀中拿出一纸,恭敬托过头顶道,“皇上,若说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有二心,臣为太子太傅实在不可苟同!这是当日臣与太子课上探讨,殿下所书肺腑之言,还望皇上过目!”

上一篇:麒荼 下一篇:初时微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