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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拌饭(3)

作者: 八月三 阅读记录

“你和你大爷!”

温喜儿这才把她小臂上的虫子弹走,不屑道:“这么大点玩意儿你也怕,真没出息。”

过了路口,自行车‘嘎吱’一声停了下来,“喜儿,车链子好像掉了。”

“是么。”温喜儿跳下车,刚要蹲下瞧瞧。自行车冲刺着‘飞’走了,文茵挥着手,头也不回地喊道:“超市见,你自己滑过来吧。”

“……”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少一点套路,多一丝真诚么?

去超市买了豆沙、鸡蛋、牛奶和酵母粉。其实这些东西除了豆沙,店里都有,为了拍视频素材,就一起买了回来。

阁楼西侧原是杂货间,温喜儿把它收拾出来,做了小厨房。清爽明亮的装修风格,每个物件都经过精挑细选,专门用来录影。

面粉中加入一点酵母粉、三个鸡蛋、四勺糖,用牛奶化开,揉成表面光滑的面团,盖上保鲜膜,发酵至两倍大小。取出面团,将里面的气体揉出,揪成小剂子。用擀面杖擀成边薄内厚的面皮,将买好的豆沙馅放入其中,包好,轻轻按扁。平底锅小火刷油,烙至两面金黄。

红豆饼香甜酥软,一口下去,唇齿留香。文茵吃了五个,感觉今天基本告别晚饭了。两人边喝柠檬水消食,边剪着片子。成果看起来非常带感,不禁开始自吹自擂。

文茵说:“我觉得我努努力,可以参加荷赛。”

温喜儿不耻下问,“荷赛是什么?”

“世界新闻摄影比赛。”

温喜儿还是不懂,简单粗暴道:“牛逼么?”

文茵正色道:“特牛逼。”

“可以的。”温喜儿拍着胸脯保证。“你只管大胆的去,我倾家荡产给你投票。”

“哈哈哈……没有观众投票这个环节。”文茵笑得肚子痛,对于温大款抛头颅洒热血的要捧她这一点,非常高兴。

“啊……你凭自己的实力也一定可以。”温喜儿握紧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我们都是最棒的。”

文茵摆手道:“我和你可比不了,你天不怕地不怕的。”

“谁说我什么都不怕。”温喜儿透过玻璃,看到在楼下踌躇的校服少年,弯眉渐渐紧锁成个‘川’字。“我怕我弟成绩吊车尾,我怕我弟惹是生非,我怕我弟班任请家长。”

文茵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诧异道:“温让这时间不应该是在学校上课么?”

“惹事了呗。”温喜儿跨上包,抓起桌边的车钥匙。“你先自己弄吧,我去把这崽子送回学校。”

文茵站在门口,向她匆忙的背影嘱咐道:“别生气,有话好好说,温让正值青春叛逆,得顺毛捋。”

“知道啦。”

温喜儿快步跑下楼,对着温让气沉丹田地吼道:“逆!子!”

温让正在走神,被她这么一句暴击,双膝一软,差点跪下。“姐,我是你弟,不是你儿子。”

温喜儿也觉得刚刚这词用的不合适,自我辩解道:“爸妈走了,剩咱们俩相依为命,长姐如母。”

“妈,老师找家长。”

温喜儿听到这话,瞬间就精神恍惚了。温让扶着她往停车场走,解释来龙去脉。老太太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一番叙述,汇成一句‘昨晚翻墙逃寝,被保安抓住了’。

“那你要干嘛去,学校那么大,容不下你?”学校不远,温喜儿的车进不了校园,只能停在门口。她拽着温让的耳朵,拧了半圈,咬牙切齿道:“说!实!话!”

“我说我是去吃火锅,姐,你信么?”

温让的眼神很真诚,但是温喜儿打心底不信。她叹了口气,如待宰的羔羊一般,带着温让熟门熟路地去了老师办公室。

温让的班主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几年前也教过温喜儿,并且对温喜儿当年辍学耿耿于怀至今。认为温让不学好,跟她这个姐姐有很大关系。他们姐弟的父母都先后过世了,只能寄希望于温喜儿可以重视温让的种种恶习。

“老师,好久不见。”

温喜儿敬上的果篮,被老班任推了回去。“别来这套。我们可不是好久不见,上个月,上上个月都见面了。”

“是是是,我回头一定认真严肃的教育温让。”

“别回头了,就现在吧,你教育教育,我看看。”老班任吹了吹茶杯里的茶沫子,滋溜一口。大有一副,你要是教育不明白,我顺手把你俩一起教育教育的架势。

孙猴子再鬼,也不敢在如来佛面前抖机灵。温喜儿沉默不语,有如稻田里饱满的麦穗,低下傲娇的头颅。

老班任清了清嗓子,从温让的学习态度讲到温让的各科成绩,再从温让的各科成绩追溯到温喜儿昔日的历史遗留问题。辞藻丰富、逻辑严谨,两个小时都不带重复的。期间,温喜儿给她杯子里续了两回水,换了一次茶叶。

下午上课的铃儿响了,老班任这才放过他们姐弟俩。叫温喜儿带温让回去,写三千字的检讨,明天交上来。

温让觉得三千字太多了,想要讨价还价,刚搭话便被温喜儿一脚踹了回去。老班任端着茶杯,意味深长的看了二人一眼,摇了摇头上课去了。

校园里,温喜儿前面走,温让在后面跟着。有几个班级在上体育课,学生们隔着铁栏对温喜儿骚包的跑车指指点点。

温让小声埋怨道:“姐,你下次能不能换个车来学校。你知道我们班那几个八婆背后都怎么说你么?”

温喜儿已经没有力气去想了,拉开车门坐进去,敷衍道:“说啥?”

“说你是被土大款包养的二奶。”

“那我就更不能换车了。”发动机启动,发出销魂的轰鸣声。温喜儿方向盘一转,“车不好,她们又要说我是差的二奶了。”

第 3 章

“姐,我觉得你说的特对。而且嘴长在她们身上,咱也管不着,犯不着因为这些个风言风语降低生活品质。我姐,年轻漂亮,又能挣钱,怎么了?怎么了!”温让把吸管插进饮料里,贴心的放在温喜儿的嘴边,狗腿道:“姐,喝水。”

听了两个多小时的训话,别说还真渴了。温喜儿就着他的手,嘬了两口。“小伙子,上道。”

“姐,你这皮肤是越来越好了。天天在后厨烟火熏着,也没有掩盖珠玉之光,真真的天生丽质难自弃啊!”温让将温喜儿被风吹乱的头发拨正,侧过头,满脸欣赏。

“别闹,我开车呢。”温喜儿照着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有屁放,别弄那些虚头巴脑的。”

温让抿起嘴,顿了顿,鼓足勇气道:“姐,我想休学一年。”

方向盘上的手抖了抖,温喜儿眼睛里飞过锋利的刀片。“小崽子,我当我刚才什么都没听见,你也什么话都没说过。但凡再有一回,我打断你的狗腿。”

“你当年能退学,我现在连休学都不行?”

“你跟我学点儿好的行么?”温喜儿把车停在路边,她发现温让真的是大了,姐姐看弟弟,都需要仰起头了。她自己也才二十出头,管教温让就像狗咬刺猬,多时是无处下口的。无处下口,就会下意识想要逃避,给吃给穿,却没能引导他如何树立正确的人生观。

温喜儿想到这里,不禁有些自责,觉得弟弟这个样子,百分九十是自己造成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上梁真头痛。

“哎呀,姐,我逗你玩呢。”温让最是看不得温喜儿伤心,揽过她的肩膀,笑道:“别当真哈~”

温喜儿从后备箱拿出零食,放下座椅,脱了鞋,摆出要谈心的模样。“说吧,怎么想的。”

“我觉得我没有学习的天分,我想玩乐队。”

“……”温喜儿在脑海里瞬间将温让的吉他碎尸万段,但表面还是风平浪静道:“你昨晚逃寝就是为了玩乐队?”

温让打开一袋豆干,嚼了嚼,瞧着包装袋上的‘颜喜’商标,竖起大拇指。“姐,这个咖喱味儿的挺好吃,原先没见过,新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