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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365)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等北辽与新厥互耗两伤,而平定内乱后的大周经过她的强盛壮大,无论军队还是财政都得到增强,便是渔翁得利之时,到那时,才有望将两大蛮国尽灭,甚至有可能收复英宗以来逐渐丧失的疆域,恢复武宗帝时名符其实万国来朝泱泱中华之威!

那时的自己,功德岂不超越文皇后?一想到即将名垂千古的无上尊荣,韦太后便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因此暂时的放纵是必不可少,王淮准的谏言大有道理,果然是一心为君国考虑的忠耿良臣,但太后却不能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甚至连一丝一毫都不能泄露,因为她明白这些世家大族,骨子里不会赞成自己临朝,无论龙椅之上的天子是否及得上她的能力远见,即便懦弱有如阿斗,可这些满腹儒学道义的君子们,依然会全力支持国君执政。

总有一日,她要能人之所不能,让天下归心,无论贵族抑或平民,无论权勋抑或世家,都承认她虽无先君托政,临朝仿佛不合礼法,然而却有尧舜之能,甚至功绩更胜文皇后,这才是巾帼不输须眉的典范。

然而天下归心的事不急在一时,正式临朝却必须加紧脚步,这回华山封禅便是太后朝向目的之大大一步,她已经被这些年来层出不穷的意外搞得越来越没有耐性,因此在太后的关注备至下,封禅这等国之重典在两月内竟已经预备周全——此番打击豪阔,搜刮了不少物资,所谓手头有钱办事不难,对于平民百姓适用,对于君国朝廷也同样适用。

而在华山封禅之前,太后也总算通过了对陆离的初步考核,决心答允贺衍所求,将其授职为起居郎——主要工作便是陪同天子游手好闲,而重要工作是做为太后耳目监视天子言行。

在授职之前,太后特意诏见了陆离,她有心通过贺湛的嘴巴让陆离知道好容易争取的因功提拔结果却可能被闲置,因而询问陆离是否愿意。这也不算出格,大周就算吏部授职,有一道程序也是要询问候职者是满意新工作,当然就算不满意,也不会真安排让你满意的工作,只不过大周一贯不会强求官员,既然不是心甘情愿,那么你就继续等候分配好了。

与贺湛的想法不同,陆离其实更加赞成十一娘的见解,并不认为天子是存心刁难有意压制他,故而自然不会不愿意,只不过这乐意的心思却不能让太后看出来,否则别说起居郎,怕是连拾遗之职都捞不上了,可陆离又不能告诉太后他不愿意,因为太后历来就不信别人嘴巴里说出的话,而更相信自己通过观察得到的结论。

再说陆离也不可能直说——太后明见,圣上这分明是有意压制下官,还望太后为下官作主。

贺衍毕竟是太后的亲儿子,当着为母者面说人儿子坏话,这不仅不符合君子作风,也不符合陆离的智慧,君臣之礼还讲不讲了?天子亲点你为起居郎,你居然还敢嫌弃?!必须乱臣贼子,活该以死谢罪。

是以陆离只能千恩万谢天子的别外亲睐,却并没有表现得过于谄媚,这就有了几分勉强的模样,又在交接期表现出些微颓丧,具体行为是醉酒数回,又谱了一首听来颇有些哀怨与郁郁不得志的琴曲,虽然没有当众演奏过,但既然太后有心,自然便能察知这件事情。

于是太后在接下来在“授职训言”时,态度就比上回诏见显得坦荡了许多,直接嘱令陆离工作重点,这当然也不代表太后已经信任了陆离,只是根本不在意陆离得知她有意监视天子言行的计划,其实太后有意临朝已是司马昭之心了,陆离又不是灵沼公,不存在让太后在意的份量,直接交待工作任务更有利于“试用期”考核,总之陆离这个起居郎是否能够转正,甚至于是否还能留在官场,一切取决于他在“试用期”时的工作表现。

不过太后既然决定要进一步考察陆离,那么还是要为“员工”创造机会,起居郎又不是陆离一个,其余的眼下都被天子放了长假,根本近不得身,隶属堂堂中书省的职官,竟然成了一个只拿薪俸不需工作名符其实的闲职,为防陆离也遭受同样待遇,太后提前告诫了一番。

“这回察隐令得以推行,薛绚之功不可没,正如韦相举荐时言,此子才干非比寻常,加以磨练,将来必为国之栋梁,我本有意授其拾遗补厥之职,圣人既然开了口要人,我总不好违拂,只我先将话说在前头,倘若圣人以为薛绚之难以胜任起居郎之职,我可就另有安排,免得大周错失良才。”

言下之意——天子若当真打算压制薛绚之,那么就不要让他在家赋闲,至少得在你身边“赋闲”,否则我可不会让你趁愿,堂堂天子竟为私情报复臣子,传扬出去又是一个笑话,我这当妈的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贺衍也懒洋洋地答应下来,甚至还以讥讽:“儿子最近不过与莒先生谈道论教,除其与自家亲戚外,并不曾再见外人,儿子因为牵连了薛公与冯公尚且不安得很,哪还好意思再累及无辜,薛绚之是在私家抑或跟在儿子身边,又有什么差别?阿母也太过小心了,儿子窝囊无能,早没了雄心壮志,只不过不耐烦与言辞乏味者废话而已,不想却让阿母误解。”

天子最近都是这般阴气怪气,太后有时甚至会产生错觉,面前人不是亲生儿子,而是冤家贺烨!

第344章 天子赐,亦敢辞

华山封禅之前,太后特意诏了十一娘入宫,让她趁着这段空闲好好陪上一段同安:“原是打算让你和缃儿与我同行,哪知蕙儿特地问起你,那孩子一贯害羞,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愿与我直言,我却晓得自从让你来含象殿后,她身边少了你这玩伴颇不习惯,好在这回华山之行也不需消耗多少时日,我身旁有缃儿在还不至于失了助手,这一月时间你莫若就留在宫里陪伴蕙儿,免得她责怪我这大母不尽人情。”

十一娘原本不喜这大明宫,也没想到太后原本有意让她也同往华山,还以为有了一月空闲留在上清观,正计划着邀请柳氏姐妹们热闹上几日,也好让莹阳真人一齐散散心,这时得了入宫的嘱令,未免大为失望,却自然不会表现出来,乖顺遵从。

正巧这几日是轮到王十五娘一组当值,十一娘想到几月之前贺湛的提醒,空睱时便劝好友莫再空耗光阴,还是听从父母之命,早早辞了伴读之职为上。

王十五娘已经从兄长口中知晓了贺湛与袁氏女儿定婚的事,这些日子以来正觉灰心,可她心性正如闺名中那个宽字,倒也没有因为心悦之人另娶他人而寻死觅活,只是向十一娘打听贺湛那未婚妻:“我与袁氏嫡宗几个小娘子虽有来往,却从未见过那袁九娘,平白无故也不好寻旁人打听,伊伊可曾见过袁九娘,也不知是多么兰心蕙质女子,竟能让十四郎这浪子回头。”

十一娘不便将贺湛那番盘算告知好友,只是笑道:“虽见过一面,我却知之不深,只看出她甚为沉静温柔,十四兄也是因为有魏娘子为媒,情面上不便推辞,你又不是不晓得十四兄,表面上虽从不与他那两个嫡亲兄长客套,心里到底还在意这层手足之情,眼看这回有望冰释前嫌,又因真人也甚为关心他姻缘一事,也就松了口。”

王十五娘沉默了良久,终是一叹:“我与他虽然无缘,心里却总是希望他一切安好,如今他姻缘终于有了着落,我也彻底死了心,今后只当他为异姓兄长,如此日后还能来往,不至于两相尴尬。”

“十四兄确是当阿宽为妹妹一般看待,前些时候还叮嘱过我多多劝你,不要因为姻缘一事而继续担任公主伴读,王相有心致仕,宽姐姐应当也有耳闻,今后这朝局还不知有什么变动,眼看风云莫测,宽姐姐最好远远避开。”

十五娘颔首:“大父也是这意思,我阿娘更是为我着急,从前我坚持要任伴读,不过是心里还存着一丝奢望,不愿意这么早婚配罢了,只如今……十四郎都已经与人议定姻缘,我再顽固下去也是惹人笑话,反倒让十四郎过意不去,家中长辈忧愁,伊伊安心罢,也转告十四郎安心,我才不会纠缠胡闹,待太后这回回宫,我便去辞了伴读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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