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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567)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津守不愿争论,十一娘却不放过:“津守君之言,恕十一不敢苟同,东瀛因武宗帝时海战失利,为弥补邦交,屡屡遣使留周求学,大周过往不咎,并未追究东瀛兴战之过,一直优待东瀛学使,于东瀛而言,虽无主臣之名,却有师生之实,依我国礼法,为师者尊,因而即便粟田君之家族为日本显贵,但不能与十一家族相提并论,怎能称为门当户对?”

这话就更是明显贬低日本地位了,津守长丹也变了颜色,冷哼一声,并不再与区区闺秀唇舌争执,将矛头对准太后:“难道太后亦不愿接受我日本国诚意援助?”

“大胆!津守君出言不逊,难道亦为东瀛国君嘱令,企图高攀不成,难道就要威逼?”徐修能这回甚至出声喝斥。

太后也冷笑道:“津守君,看来你似乎不胜酒力?罢了,既然如此,还当不要勉力支撑。”

竟然交待宫人撤下美酒,奉上醒酒汤。

这场宴谈,最终不欢而散。

第536章 谏言疏日

太后归去篷莱殿,先诏徐修能与贺湛入见,十一娘知道必然是在商讨新罗、东瀛两国之事,说不定自己迟些也会被太后征询,她并无多少忧虑,只是难免暗暗盘算应对说法,因此在殿外候令时,就显得格外安静。

另一位候见者谢莹,满怀着憋屈郁堵,种种心情,又岂止懊恼二字能够形容?

她不辞辛劳居中穿针引线,为东瀛国说尽好话,好容易才让太后对新罗渐生不满,瞅那神色,似乎已然决断力助东瀛打压新罗,若是如此,当然便会促成柳伊水与粟田马养成姻,一切几近水到渠成。

却被柳伊水三言两语便彻底搅和了,让谢莹郁堵的是,她甚至闹不明白太后为何忽而转改心意,难道就因为那日本使臣没有参透何为秦晋之盟?还有那粟田马养,也当真没用,柳伊水瞧不上他的门第出身,难道他就不能点破柳伊水庶女身份,这样岂不就成了“门当户对”,柳伊水也不能反驳!

可事情闹到这样局面,和亲之事自然拉倒再无可能,倒是得想想办法说服太后逼令新罗屈从,许可日本军队进驻新罗国境,如此一来,东瀛军即能夹击潘逆叛军,岂不是解了晋朔燃眉之急?

这么想着,谢莹便指责十一娘:“十一姐,今日似乎过于莽撞了,纵然羞恼那遣周使不自量力,但到底关系邦交,不该将话说得那样挑衅。”

十一娘压根没打算与谢莹理论,因为她看到窦辅安心急火燎地往这边疾走……

平康坊事发了!

未过多久,高玉祥便送了贺湛与徐修能两人出来,谢莹心急着津守长丹所托,不待传诏便疾步入了内殿,贺湛却公然过来与十一娘交谈:“今日之事不需忧虑,东瀛人也实在猖狂!我这时急着出宫,平康坊有大案发生,太后令我旁审。”

十一娘瞧他面带微笑,便知平康坊一切顺利,一颗心这才稳稳落进胸腔里。

贺湛却又压低了声儿:“东瀛之事,徐舍人比我更觉义愤,十一妹,你也可算又招惹了朵桃花。”呵呵笑着转身,留下十一娘在他身后干瞪眼,有这么“报仇”的么,好你个十四郎。

看着窦辅安也愁云惨雾地出来,阿禄这才示意十一娘入内,当转过那面用作隔挡的百鸟朝凤绣屏,十一娘便听见太后叹息之声:“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果然便问十一娘:“如何看待东瀛使臣所谏?”

十一娘情知太后此问无关自己姻缘,毫不犹豫应对:“东瀛此族,历来畏强欺弱,虚伪阴诈,不可信任。”

她这话音才落,却引来谢莹“卟哧”一笑:“看来十一姐当真羞恼了那粟田君,只不过这话确实有些过火了罢。”

十一娘照样不与谢莹争论,不过就事论事:“东瀛企图甚是明显,无非是欲投机取巧,当年白江口海战,我大周将东瀛战船尽数击焚,斩溺数万倭军,彻底镇灭东瀛气焰,新罗因那一战也禁绝近海,故东瀛欲赴周境,只能改取远洋,因这条线路远离海岸,风险倍增,几乎每回遣使来周,都有船沉人亡之难,东瀛又无力再组军舰犯击新罗,这回是欲挑唆我国与新罗失和,东瀛便能坐享渔翁之利。”

谢莹自是不服:“可倘若真与东瀛结盟,东瀛军即能夹攻潘逆之境。”

“新罗无论如何也不会认同让东瀛军队进驻国境,倘若大周果真逼迫,岂非是将新罗推向北辽、潘逆一方?”

这话倒与贺湛、徐修能所见略同,太后刚才询问贺湛,贺湛也是直接点破了东瀛人的奸计,为防太后失察中计,所以他才纠缠于东瀛国君可有国书,这一类兵援军政,可不能依靠口头达成。

十一娘再道:“白江口一役之后,东瀛一度势弱,深恐大周与新罗乘胜进攻,纵然远洋艰险,也频密遣使与大周修好,当时据称东瀛国君十分重视主使择选,要求以和为贵,万万不能任何挑衅,所择主使也尽为温文尔雅人士,连容貌身高都有特定标准。”

周人风习颇重以貌取人,尤其喜欢文才风流者,东瀛为了献媚,当然要注重使臣择选,就怕万一择人不当,使臣会引周人反感。

“可是近数十载,东瀛国力逐渐得以恢复,又见大周内乱滋生,以为有机可乘,曾经东瀛四狂便诸多挑衅,这回这位津守君,更是屡有冒犯之辞,与诸多正使判若两人,足见此族曾经姿态不过伪饰,实则野心一直不死,故而十一认为,东瀛根本不值信任。”

太后其实在贺湛与徐修能的提醒下早已有所醒悟,再问十一娘不过考较她的见识而已,这时格外满意十一娘的这番应对,嗔了一眼谢莹:“还得向你十一姐虚心请教,不要只因为听了一二好话,便被人唆使利用。”

谢莹虽然不服,但想到在她那个时空,日本人果然在千年之后尽现獠牙,烧杀抢掠哪里还有谦谦君子的半点风度,的确不值得信任,与其联盟更有如与虎谋皮,便彻底不吭声了,心说这些个古人既然已经意识到小日本不是好鸟,干嘛不干脆打占了岛国,还容他遣使来朝?柳伊水不过是因为被小日本惦记上恼羞成怒罢了,说的这些只不过是碰巧契中而已,但柳伊水有贺湛、徐修能帮腔,自己却是势单力薄,这才不占上风。

这么想来,贺湛帮腔不值得惊异,那徐修能为何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

谢莹的眼珠子咕噜一转,心思又再活泛开来。

太后却对十一娘说起窦辅安早前禀知那件事故:“见我大周内乱,图谋不轨者远非东瀛一国,新厥君之野心也随之昭显,偏偏他所派遣那名进奏官契苾让今日竟在平康坊遇刺,虽未让贼人得逞,有一随侍却当场丧命,有巡卫追踪那冷箭偷袭者,至一民宅,未想却被民宅中几个商贾用弩箭对抗!”

大周虽然未禁贵族及游侠佩带刀剑,对于弓箭尤其是杀伤力更加强大的弩箭却历来就经严格管制,不许民间工坊私造,一经发现即以谋逆治罪,普通贵族私兵也不许私藏弩/弓,即便拥有亲兵的显贵,甲胄弩/弓也是由兵府统一分发,箭簇皆有记认,就是为了杜防暗杀之事,当然朝廷虽有禁令,也难以真正杜绝心怀不轨者暗下私造弓弩,但也并不是普通人就能私造,那几个商贾竟然藏有弓弩,可见其身份当然不是表面上那样普通。

十一娘当然知道那几个商贾实为潘部间佃,长期潜伏国都,有若惊弓之鸟,备有弓弩一类利器也属理所当然,今日巡卫因为追捕刺客突然冲入佃作窝点,彻底搜察在所难免,无论是否捕获刺客,都会发现私藏的弓弩,间佃不肯束手待毙,也只有暴起反抗这一条路可以选择,可谓人赃并获,刺杀契苾让的罪名必须由他们来背黑锅。

太后紧蹙眉头:“究竟是谁主谋刺杀,我已交贺澄台负责察断,只新厥人却还需安抚,眼下众多使臣齐聚长安,倘若新厥人借故生事,岂非有损大周国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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