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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693)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娟娘听了这话,却惊惶得哭出声来,连连反对:“战事凶险,普通人哪里这么容易立下战功,要是有个万一……里弄内赵妪那小儿子,便是在战场上丢了性命,官府分文不予补偿,竟连尸骨都没有送回,你要是有个万一,妾身便当真没了活路。”

“可我堂堂丈夫,怎能眼看妻儿跟我衣食无着,两个孩子不是得了什么大病,若不是因我这阿爷无用,何至于夭折?再说家国兴亡匹夫有责,叛军若攻入晋阳,咱们便连安身立命之处都再也没有,我就不信,我张大壮从没做过亏心事,上苍真会看我走投无路。”

“妾身倒是听说,安东王要比朝廷还要体恤民生,否则燕赵那么多城池被安东王攻占,逃难者却并不太多,听说燕赵百姓,反而能够安居乐业,与其投军,还不如……”

“休得胡说,安东王是逆贼,勾结北辽人侵犯国土,我张大壮虽不曾读那圣贤书,却也知道何为廉耻,便是战死疆场,也绝不投敌……我若是死了,趁着年轻,你还能另找户人家,就把我忘了吧,说到底,都是我没用,才让你跟着我受了这几年苦。”

娟娘听了这话,越发哭得肝肠寸断,死活不赞同丈夫的决定。

然而这时,张大壮看着手中这笔“天降横财”,更加坚定了投军的决心。

“娟娘,晋阳城里并非全都是贪官污吏,你看……这一定不是神佛显灵,当是好心人施惠,说不定刚才咱们那番对话,是被人听见了,必是善心人赞赏我张大壮如此忠勇,才不惜以贴身之物馈赠,娟娘,你也要相信我,不说高官爵位,至少我能靠着自己,为你拼下个衣食无忧。”

而十一娘听贺烨说起这桩偶然的“墙角”事故,神情更是凝重:“相信武威侯当不至于瞒报伤亡扣发抚恤,应是毛维一党侵吞偿款,然而莫说这一桩半件罪行难以动摇毛维官位,要察实据也不那么容易,不过薛六兄眼下担任太原尹,对这些贪占之行应当会给予震慑,毛维党不敢再如从前一般肆意胡为,我也会多多关注此事,热血男儿为了江山社稷征战沙场,家人妻儿当然不能失去庇顾,尤其那些为了君国捐躯者,埋骨战场虽然不能完全避免,可应该给予家眷之抚恤偿款,一钱一币都不能缺短。”

贺烨也是连连冷笑:“如今连贫户家中妇人,竟然也听闻安东王更恤民生,如毛维一类奸小,却依然深得太后信重,便是这回允准绚之推行新政,决意改革弊病,也是因为大军压境已经火烧眉睫,就算如此,太后却仍然不会问罪毛维,纵容贪官污吏横行,不顾百姓苍生疾苦,只顾着争权夺利养尊处优,倘若人死后真有魂灵,眼看着大周江山便会被韦氏葬送,贺姓列祖列宗也不知是何感想。”

因着除夕夜受到了这样的刺激,贺烨前往苇泽关的心情更加迫不及待,是以虽然次日便是元旦,晋王殿下依然决定悄悄赶往广阳,横竖他这太原牧不过摆设而已,莫说元旦有三日沐假,便是寻常,毛维等人也不要指望晋王殿下应卯上值。

贺烨又一贯嚣张,便是元旦日闭门谢客,相信也没人胆敢非议,就算他离开晋阳城,也不用担心让人起疑。

当然,这回广阳之行还是需要掩人耳目,便不能以晋王的身份大摇大摆离城了,但以晋王的手段,伪造过所当然易如反掌,只不过需要改头换面而已。

虽说贺烨的身高异于常人,但还不算世间罕有,把一张脸面涂黑,再沾上一圈乱蓬蓬的虬髯,俨然便是个武夫的架势,十一娘也换了一身男装打扮,把脸涂得略黄,眉毛稍稍描粗,又把那沉稳端方的气度一卸,居然看上去就成了个小厮,谁也认不出她是晋王妃来,碧奴啧啧称奇:“也不知殿下从哪找来这么一位奇人,竟然懂得易容术。”

阿禄格外骄傲的为碧奴扫盲:“这哪里算易容术呀,胡伯甚至能制作人/皮/面/具呢,改日让你开开眼界,让苗冬生带着那张人脸,保准你分辩不出他与殿下谁真谁假。”

碧奴虽然也甚是期待,却因为另一件心事忧虑不已:“王妃这回去广阳,当真不让婢子随行?”

十一娘对着铜镜练习着神情变幻,听这话后安慰碧奴:“三两日间便要赶个来回,你与阿禄都不能骑快马,让你们跟去,反倒拖累了行程,我身边还有扈娘子呢,你们不需担忧。”

原来这回去广阳苇泽关,唯三人前往,十一娘当然不会担心安危问题,扈氏一手剑术可不是仅只供人观赏,也是能够上阵杀敌的,更不要说贺烨本人就是个高手,根本不需要护卫,三人当中,十一娘才是那个累赘,所以怎么可能再带上碧奴、阿禄这两位更加“弱不禁风”?

“扈娘子又非奴婢,让她侍候王妃起居,婢子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我长着一双手,哪里需要侍从寸步不离?”十一娘却相当有自信。

一旁的艾绿也耿耿于怀:“婢子已经能骑快马,但王妃依然把婢子留在府中。”

“这回出行是因要事,不是游山玩水,艾绿莫急,咱们既然来了晋阳,日后不乏机会外出。”十一娘对丫头依然极有耐心,温言安慰。

忽又想起一事,连忙嘱咐碧奴:“那位何娘子只怕已经完全康复了,但因我不在府中,还是叮嘱那边一声,暂且羁绊几日。”

第657章 替身之用

广阳县距离晋阳城两百余里,若仅仅贺烨一人快马疾行,只需一个时辰,但因为带着两个女子赶路,考虑到王妃与扈氏体力有限,速度便有所控制,清早出城,也是午时之前便已赶到广阳,但贺烨并没有立即奔往苇泽关,却是在县城里一家客栈逗留下来。

此处其实是贺烨安排的一个“探点”,但那东家却从未见过晋王殿下,只认得贺烨出示的凭符,并没有多问什么,殷勤安排好饮食,立即便遣人往苇泽关报讯。

这一段时日,晋王殿下的口舌实在已经被王妃养得有些挑剔,可出门在外,他却也不嫌弃食物的味道不尽如意,食量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只不过到底没有了风卷残云的速度,看上去显得斯文几分。

待填饱肚子,贺烨便开始嫌弃脸上那层“黑膏”与虬髯,让人打了一盆清水进来,把胡伯交给他的一瓶特制药水掺入,忙不迭地“卸妆”,这便显出了没有江迂等服侍在旁,晋王殿下的自理无能,最终还是在王妃与扈氏的协助下,才把脸上的伪装清理干净。

“王妃之身份,还需瞒着武威侯,不得不忍受两日膏粉敷面了。”稍觉自在的某人,说这话时颇有几分兴灾乐祸。

十一娘不愿示弱:“这不算什么,十一是女子,日常已经习惯了脂粉敷面,胡伯研制这些妆粉,又无香息,并不会让人觉得难以忍耐。”仿佛有嘲笑晋王殿下矫情的意味。

“我与你大婚那日,见你如坐针毡,还以为王妃不惯浓脂艳抹呢。”贺烨分明是质疑十一娘故作轻松。

“那日是因为发饰太重,而今日,却没有那般负担。”

一旁的扈氏听见两人斗嘴,暗暗觉得好笑,却毫不犹豫地为王妃助拳:“妾身也觉脸上虽有伪装,可打扮成男子,反而要比平时更加轻便。”

她与十一娘都是男装打扮,只是将肤色眉毛略作改变,将美丽容颜敛藏起来,不那么引人注目,就能达到伪装的效果,不比得晋王,因着身高的原因,肤色与五官都要进行“改造”,还必须贴着一堆虬髯,才能避免让人一眼认出真容。

这时的易容术虽然也十分高妙,然而并不是人人都会,普通伎人虽然也会变装,但也仅只是粉饰面容,装扮的痕迹过于明显,纵然也能够不让人辨识本来面貌,却会被一眼拆穿已施伪装,所以一般只能用于演艺,打扮成那样接受城门守的检验,非被当作逃犯抑或佃作抓起来审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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