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17)
累了一天，揉着酸疼的肩膀，舒缓着颈椎，缓步走到楼下。只见晟睿抽着烟，垂头丧气地依靠着车门。看到我，暗淡的眼目中绽放出欣喜的光彩，急忙丢掉烟头，快步走来。他身上的烟味呛得我退后几步，“雨晴，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保持着安全距离，“我只是觉得我们都应该冷静一下，”他试探性地拉起我的手，央求着，“雨晴，我们能谈谈吗？”
既然早晚都要面对，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吧，我拿出钥匙，“上来吧。”晟睿坐在沙发上，搓着手，显得有些局促紧张，我递给他一杯温水，坐到沙发的另一边，“你想谈什么？”“雨晴，”他小心斟酌着，“我为那天晚上的行为向你道歉，在那种情况下，你心里想的居然是别人，我一时间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所以……”
“我接受你的道歉，”实在不想再忆起那晚，我主动打断了接下来的话，大概是发现了我的不自在，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晟睿灌了几大口温水，不停地吞咽着，仿佛下了很大决心，“雨晴，你知道吗？自从遇见你以后，我不止一次地畅想过以后的生活。我希望能跟你结婚，我们一起住在市区的公寓里，生一儿一女。我既是律所的合伙人又是酒吧的股东之一，相信我们会有不错的经济条件。
你完全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可以全身心地照顾家里。这样，我们每年都可以经常出去旅行，夏威夷海岸、香港街头、迪拜塔、爱琴海等等，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都可以留下我们的足迹。等到我们老了，就坐在躺椅上，翻看旅行时的照片，一起追忆逝去的青春，也算不枉此生了。雨晴，你看我说了这么多，你愿意原谅我，再给我们彼此一次机会吗？我真的不想放弃，很想和你走下去。”放在膝盖的手，被晟睿握得生疼，他紧张地盯着我，生怕我会跑掉。
我轻声微叹，将他的手硬生生地掰开，起身走到窗边，“晟睿，你很好，真的很好，但我们还是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我们分手吧。”“为什么？”晟睿三步并作两步地跨到我面前，“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看他一脸痛苦，我虽于心不忍，可也知快刀斩乱麻的道理。
于是，丝毫没有犹豫，“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是那个人的代替品，你喜欢用跟他一样的香水，你拥有跟他一样的职业，你能写跟他相似的字迹，你跟他一样衣着考究，总之，你们在很多方面是如此相似。而他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遗憾，所以，当你说想跟我交往的时候，我虽犹豫，却还是答应了，也许是想从你身上获得安慰吧。
但你终究不是他，我这样做根本就在伤人伤己。”晟睿弯下身子，直视我的眼睛，激动地捏紧我的肩膀，凸起的指节硌得我骨头生疼， “雨晴，我不在乎，我有信心让你爱上我，我们再给彼此一次机会好吗？”我抬手打掉他的钳制，“晟睿，没有人能不求回报地、无限地付出自己的感情，这样对你不公平。况且，你勾画的家庭蓝图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我希望能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进步、一起变得更好。而不是婚后成为家庭主妇，整天围着丈夫孩子转。就算我资质愚笨，注定在这社会上跌跌撞撞、不断受挫、异常辛苦地工作，我也不会退缩，因为每次受挫都会使我变强。”
“雨晴，这些事情以后都好商量的，我们可以以后再说，我们……”“晟睿，我话说得很明白了，不要再纠缠了好吗？谢谢这段时间你对我的关照，今天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楼下并没响起车发动的声音，隔着窗帘，能朦胧地看到他还立在原地，脚下的烟头又多了很多，我关上灯，独自坐在床上，与黑夜为伴。
第二天，我拿着复印好的资料，刚想敲门，却听见办公室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紧接着某个重物被甩在门上，发出清脆的脆裂声。“爸，妈的身体您不是不知道，您怎能现在让我去美国帮您收购公司，而且一去就是2-3年，她想了您一辈子，您居然这样对她？”凌总的声音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四平八稳，居然有些颤抖。
“啪”的一声，吓得我手一抖，险些将资料掉在地上，我分不清是打人还是拍桌子，一个苍老而严肃的声音传了出来，“那你告诉我，你在这里有什么用吗？你是护士还是医生？我已经为她提供了最好的医疗条件，现在也决定回来陪伴她度过最后的时光，可以说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一切，而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用实力赢得股东们的信任，尽快接管凌氏集团，这也是你母亲的梦想。”
“可是，一定要现在去吗？”“那机会就现在来了，你说怎么办？”蹒跚的脚步声离门口越来越近，我一个闪身，躲进了旁边的休息室。
取出一些现磨的咖啡，照着网上的步骤，调制了一杯拿铁，推开微掩的门，只见凌总头发蓬乱地坐在沙发上，西装外套胡乱丢在一旁，领带被扯得有些歪斜，我走到他跟前蹲下，将拿铁轻轻放在他手里，示意握紧，轻声道，“这是拿铁，心情不好的时候，喝点甜的吧。”
转身将西装叠好，又清扫干净地上的玻璃，犹豫片刻，又回到他面前，一点一点地理顺领带，抚平衬衫的褶皱，耳语道：“凌总，公司人多眼杂，您的脆弱不要让有心人看到。”正整理衣领的手腕被直接扣住，“你愿意跟我去美国吗？”他的眼里充满着不确定、甚至夹杂着一丝恳求，
“嗯？您说什么？”“你都听到了，不是吗？”“凌总，公司人才济济，为什么……”“因为只有你是我的助理，同时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最重要的是我习惯了你的陪伴，所以我希望，如果可以的话，你能随我……”“我答应你，跟你去美国工作，”凌总怔了一下，确认着：“你不需要考虑一下？我给你时间”我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用考虑，”“为什么回答的如此快？”这下倒换成他疑惑不解了，“我想要更好的事业平台，而您可以给我。”
回家一宣布这个决定，家里就立刻沸腾了，说得最多的便是：“你都三十多了，还折腾什么？应该早点稳定下来”我揉着被摧残的耳朵，直接表态，“我的生活我做主，将来无论怎样，我都心甘情愿。”看着老妈担忧的神情，老爸的低头不语，我知道解释得再多也无用。
趁老妈在厨房刷碗，我将一串钥匙放到她的衣兜里，“妈，我贷款买下了现在租的公寓，您没事的时候可以去住一段时间，以后的日子里，我只希望您能为自己活。”待我离开时，听到厨房里传出轻轻的抽泣声。
刚到公寓，还没来得及换衣服，门就被萧微砸开了。她哭红了双眼，“雨晴，你为什么要走啊？还有为什么要跟晟睿分手啊？他最近总找文远喝酒，整个人郁闷到不行。”我拍着萧微的肩膀，轻声安慰，“因为晟睿勾画的理想生活并不是我想要的，而去美国发展事业，让自己变得更强更好，才是我想要的。亲，不要让负罪感一直缠着自己了，当年的事情真的跟你无关。无论怎么样，结局都会如此，不是吗？”萧微搂住我，放声大哭，“我一直都觉得好抱歉，雨晴，真的对不起，所以我很希望你能得到幸福，这样我才能安心。”夜已深，可屋里却无人安睡。
第17章 故地重游
美国的快节奏，让我的工作能力直线上升。而我跟凌总也配合得愈发默契。萧微曾不止一次地追问我跟凌总的关系，但我一直都无法回答她。
我们之间也许是朋友，但比朋友间又多了几分亲近。也许是亲人，但又比亲人间少了几分随意，也可能是情侣，但又比情侣间多了几分理性。到美国后没多久，凌母的病情居然奇迹般的稳定下来，每次视频聊天儿，她都会变着法儿的打听我们的“感情状况，”每到这时，我跟凌总都不得不做出某些亲密举动，刚开始还有些尴尬，最后居然也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