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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父请自重(16)

作者: 恪非 阅读记录

“一百两。”

陆都督语气淡淡,如谈天气一般。

深衣吸了口气,将喉头的堵塞咽了下去,瞪着不甘心道:“赏钱多少?”

“二百两。”

握在柔荑的碗差点裂成碎瓷,她梗着脖子,胸膛剧烈起伏,若不是这都督随时可以要他的命,她真想问:“都督,你们这儿还缺厨子么?好吃懒做的那种?!”

眼前的小人腮帮子鼓鼓的,如四月溯流而上的河豚一般,他笑了笑,开罢玩笑:“怎么,想甩了那金灿灿的龙椅,来我陆府当厨子?”

朱深衣仔细瞅瞅,也没看出他的眼底是阴沉还是戏谑,斟酌一番说了实话:“当皇帝太苦。”尤其是傀儡皇帝。

对面的人嗤笑一声,望着她的眼没有移开,她只得继续说。

“况且我也不是个当皇帝的料。”

可不是,要不是她是当皇帝的料,这陆都督能放任她蹦跶?

况且她还有一对王炸,不知什么时候丢出来炸的她全身碎裂。

只求那天机子莫多话,多做善事,比如将这件事掩了过去,如此她能多活几年吧?

陆知弥端着扶桑进贡的七彩窑变天目釉盏,饮了一口,淡淡道:“这样辛苦的时日也不算多了。”

深衣的心咯噔一下,这都督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是说待他稳了朝廷,便要将她从这世间给除了去,她猛吞了一口口水,心脏飞跳:“那要是那时都督可将我的命留了,就算留在府里做个厨子也好?”

七弯八拐,终于是拐到话点子上了。

陆知弥一早就只这怂龙打的是这心思,也不诧异。按理说,新皇登基是决不能留下任何引起朝臣二心的隐患的,可他琢磨一番,觉得这怂龙文不成,武不就,吃的多,做的少,要是留了他命也姑且算是养了个乐子,他还不信他还能翻了天。

可他存心想钓他的胃口,看他可怜巴巴的,给他一条尾巴,怕是比看门的狗摇的更欢,可那人瞧他半晌没个动静,嘴角的笑一掉,整个人也开始颓靡起来,看起来也着实可怜,他便受了玩笑的心思。

“你这好吃懒做的性子能做什么厨子,留在府中后院扫扫地还是成的。”

虽是贬低的话,可由深衣听来却如天籁之音一般,激动地松了碗捏着阎王爷的芊芊玉掌。

“都督,我扫地可干净了,我也勤快,饭吃的也少……..”

眼前的人还在巴拉巴拉的,陆知弥却将目光锁到那扣着的手上,她掌间冷润,想必也是吓了一层冷汗,若是旁人这般他当觉得真是脏极了,央人拿了剑把那贱爪子给剁了,可现在他却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被怂龙感激,这感觉好像还不错?

陆都督难得违心勾起一丝暖笑。

深衣正声情并茂的诉说养自己不亏,可抬头一瞪,见那阎王笑的春回大地般,她竟能从那张阎王的脸瞧出了几分美色。

她摇摇头,拼命的甩开脑壳的念头,可越是挣扎,只觉得眼前的人越是撩人。

完了,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她竟然……竟然……

瞧起了阎王?!

作者有话要说:

慢慢找感觉吧........

第14章 怂龙献媚

直到回到了宫中,已是月上西梢,在门口急了一晚的宝帧,看到怂龙完完整整没断胳膊少腿儿的,才松了口气。

“小祖宗,可回来了。”拉着还有些慌神儿的深衣,左瞧瞧,右瞧瞧。

深衣还沉浸在那不可思议的想法中。

她觉得陆都督美?

哈?!真是一个可怕的笑话。

那人是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历一把手!

况且他还给她下了蛊毒,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心情一个不好就送她去见便宜老爹了!

即使这样,她还觉得他美?!

怎么可能,一定是今晚他府里的菜做了手脚,要不然,要不然…….

“殿下。”

宝公公用力掐了一下怂龙的爪子,她这样一会哭一会儿笑,是人看着都怕啊!怎出去了一趟便这样了?莫不是那都督对他做了什么?

“殿下!您受苦了!”

宝公公抱着怂龙的薄肩哭了起来。

滚热的泪水渗进深衣的肌理,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宝公公怎么说哭就哭了呢!

她捧着宝公公的脸,一脸惊奇:“公公怎了?”

看看,深衣不愧是他喜欢之人的女儿,连这好强的性子也像了十成十,他擦了擦泪握住深衣的手:“好孩子,咋们都得朝前看,这点儿困难难不住咋们,以后等您握紧权,就是将那佞臣杀个十遍也不为过!”

……..这和深衣前些时日做的梦合上了拍子,即使这样,她还是替那佞臣解释了一番:“虽然陆知弥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死混蛋,但孤这次去并没吃亏。”

没,没吃亏么

可那都督走之前脸色明明黑的像布一样,怎么转了性子?怪哉!

说实话,深衣也觉得奇怪,按道理来讲,她是老鼠,陆知弥是猫,猫鼠怎能和平共处?可他偏偏哪一样都挑不出错来,嘴说的话还是那么毒辣,可是人的行为反倒是越来越正常了…….

莫不是她显了天威?

哈!她信才怪。

宝帧也觉得怪哉,按道理说那陆都督比宫里的小太监(咳咳)更小心眼,这怂龙又是个看不着眼色的,是个人都被她气个半丝,可这陆都督为何偏偏都忍下了

越想越怪,越怪越想。

蟠翠雕花珐琅钟敲了十下,夜也的确深了,空空旷旷的宫道起了风。

宝公公一肚子的雾水,有许多问的像问问这怂龙,又怕隔墙有耳,扯了扯怂龙的袖子,又眯眯眼睛四处张望,这才将深衣引进了屋,小心的关上门,低声问:“这陆都督怎么怪了?”

怎么个怪法,深衣也不知,可她就是从心里觉得那阉竖不对,常人看仇人又那么柔和的眼神么?

没有吧?

常人对敌人会关心切切么?

不会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蛾。

宝公公皱着眉想想,趁着灯昏夜暗,问了句最致命的:“莫非他知道你是个女儿身了?”

吓得深衣汗毛炸起,冷吸一口气,心崩的极紧,“公公莫吓我?!”

是呢,难怪他不与她作怪了呢,她是个女的,哪能影响他呢?越想越对,以前还不让她共乘马车,现今却与她共骑一骑,这不是证据么?

那他既然知了,就会得个机会把他除了吧,毕竟她这狸猫骗了他,像他这样的人哪会给自己留个这样的污点

“不对。”宝公公牵着深衣细细打量了番,虽然看着是瘦瘦小小的,前面瘪,后面平,又没个什么倾城倾国的姿色,要说这深衣是个女儿身,还真让人不信。

他又问:“他怎么变了?”

深衣只当自己女儿身被发现了,急的搅着衣服边子,颠三倒四,“莫不是我跟他共骑被发现了?怎么会,我怎么这么不小心……”

宝公公适时握住她的手,稳住她:“殿下勿慌,跟老奴仔仔细细地说些里面的盘根错节。”

“我也不知…….”深衣急的都快哭了,“就是……他稍稍会尊重一下我的意见,但……这也没什么吧?”

这就奇了怪了,这陆知弥那是那种好说话的人?!

又问:“今晚是他送你回来的?”

“本来……本来他是要我在他府里歇的…….莫不是他早就怀疑了我?…….宝公公”深衣的语气带了哭腔:“留在那,我肯定会被发现的…….”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莫非…….

宝帧心里一个咯噔,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深衣。

她五官较为其他女子更为深邃,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儿却是看的馋人,莫说是陆都督迷了心儿,要是早个几年他也如此。

没想到一向清高的陆都督,竟然是个断袖!

宝帧灿然一笑,笑出了眼泪,拍着惆怅的深衣,道:“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