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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溪(7)

叹了口气,魏海中拿出纱布和药,给顾溪处理伤口。而顾溪又一次按住了魏海中的手。勉强睁著眼睛,他说:“我自己,来……”

看著顾溪身上和头上的伤,魏海中的眉头紧拧:“这样不行,你得去医院。”

“我是……学医的……我自己,清楚……没,伤到……要害……”喘了几口气,顾溪惨淡地笑笑,学校,也不能去了……

魏海中放下纱布和药,起身去卫生间拧了块毛巾。擦掉顾溪脸上的土和血,魏海中用纱布缠了顾溪头上的伤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麽跟顾溪开口他前来的目的了。到现在他也很难相信顾溪会做出这种事,可事实和证据都摆在那里,尤其是办这件案子的警察亲口承认他是从顾溪这里得到的内幕,这让他们不相信也难。

不过顾溪替魏海中解决了困扰,他主动开口问:“海中哥……你来,有事吗?”

魏海中的牙关紧了紧,放下手里的纱布,从他的包里取出一个大信封,放在顾溪的脸旁,说:“邵北刚才打电话给我,让我来找你。这里有五万块钱,你拿著。老爷子震怒,你在这里也不可能呆下去了,何况……苏南和邵北这次被你伤得很重,他们也希望你……”後面的话不需说明。

顾溪明白,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不能再留在这座城市了。屋内的气氛压抑极了,沉默了半晌,魏海中又开口:“走了也好。苏南和邵北要去美国了,你留在这里的处境只会更难。至於学校那边……现在的情况你就是想读也读不了了。顾溪,出了这样的事邵北还是想著你。这笔钱虽然不多,但足够你到外地安定下来。找份工,今後的日子也能过得下去。你年纪小,还能再考大学,明天我去学校帮你把户籍转出来。苏帆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去找他。你先养伤,伤好之後再走吧。”

看著那个信封,顾溪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紧紧地环住自己发抖的身体。魏海中又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顾溪,以後……你就好自为之吧。不要以为警察都是好人,今後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

留下这句话,魏海中离开了。

顾溪仍是瞪著那个信封,双手慢慢地、慢慢地滑到自己的腹部,轻轻摸了摸。如果是一个月前,发生这样的事他会以死来表明自己的清白……眼珠子缓慢地转动,视线落在墙上奶奶的遗像上,顾溪的耳边响起奶奶临终前跟他说的话:“小河啊,不管日子有多苦,不管一个人有多难,你都要努力、快乐地活下去,要像河水那样永不回头地往前跑,总有一天,你会变成大海。”

“奶奶……”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从出事到现在都没有哭过的顾溪把脸紧紧埋在沙发里,无声地渲泄自己的委屈。

“奶奶……”

他怎麽能忘了奶奶的话?人,要靠自己,也许正是因为他太依赖那两个人了,所以老天爷才会惩罚他的懒惰。

捂著肚子,顾溪祈求上苍,不要夺走他唯一剩下的仅有了,请让,他肚子里的这个生命,活下来。老天爷,我求求你,给我一个努力活下去的希望。

天暗下来的时候,顾溪发起了烧。他不能用药,强撑著身体挪到卫生间脱下脏破的衣服,顾溪手抖地用热毛巾热敷身体上布满的青紫。颧骨完全肿了,现在的他是面目全非。顾溪清洗了额头的伤口,换了纱布,可很快,纱布上就出现了一条血痕。展苏南曾遭受过一次枪击,从那之後顾溪的宿舍里就时刻备著各种伤药还有纱布等急救用品,但顾溪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用到这些,只是那些伤药他现在不能用。

用了两个多小时处理完伤口,顾溪按按顿痛不已的胸骨,肋骨没有断,但应该是裂了。找了一张硬纸板固定了胸骨,顾溪一瘸一拐地挪到客厅的书桌前,打开台灯。浑身都很疼,肿著的眼睛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脑袋晕晕沉沉的,双眼几乎看不清什麽东西。

捂著滚烫的头发了会儿呆,顾溪打开抽屉,取出一张存摺,一张银行卡。存摺上有5000块钱,是他以前打工挣的。上了大学之後他的课业很紧张,乔邵北和展苏南又不许他打工,存摺的数字就几乎没什麽变化了。银行卡是乔邵北和展苏南给他的,里面有多少钱他也不知道。那两个人对他是极好的,自从和他们认识之後,他就再也没有为生活而发过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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