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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沧月旧有盟(34)+番外

作者: 程晚寒 阅读记录

说着取过文房四宝,饱蘸墨汁,画下一幅详尽的地图来,指着那幅画说道:“段贤侄,我师弟虽然精擅蛊毒,脾气却不及老夫一半好,你们有求于他,言语之中,需得客气三分。”

戈少主不等他说完,抢着道:“前辈您放一百个心,为了瑶儿的安危,本少爷就算低声下气地求他,也没什么。”

顾神医愁着眉:“这才是老夫真要嘱咐你的,我师弟性情乖戾,别人若是对他太客气了,他就嫌这人骨头忒软,你若是低声下气地相求,说不定他不但不肯救这位陈姑娘,反而先把你给毒死了。”

戈少主由衷地吐槽道:“这是个什么样脱俗的奇葩啊……”

突然见到顾神医眼睛一瞪,怒色勃发,忙改口道:“想来也只有这样骄傲的人物,才配得上‘凤阎罗’的称号,让人心向往之,嘿嘿,心向往之。”

成功讨回老风流的欢心,戈少主兢兢业业地捧了那地图研究片刻,不禁双眼发直:“这路途遥远,凭我的脚力,怎么也得走上个三五天,比不得段兄一身御风弄影的绝顶轻功,朝游沧海,暮归苍梧。”

段兄一向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但不知何以,此刻还记得他做的好事,一把扇子摇得不疾不徐:“戈公子客气了,段某的轻功,一向辱没昆仑门楣。”

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禁不住戈少主能屈能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段兄,你我好歹相识一场,素闻昆仑弟子行侠仗义,我此刻这等苦逼,段兄怎能不帮扶一把?”

段兄无可奈何地一声叹息。

白衣人衣袍鼓舞,御风急行,万丈苍穹之上天气奇寒,狂风如刀,无数冰屑扑面飞来,但他护体真气强沛无匹,那些冰屑尚未触及他一丈之内,便已蒸发为细小的水珠,四下飞溢。

只见他乌发飞扬,飞行如电,向着地图上所指的西南方向疾飞而去,明月如水,星子璀璨,都成为映衬这个人的苍茫背景。

只苦了戈少主,抱紧了陈瑶儿,瑟瑟发抖,咬紧牙关抓牢了他的左臂,生怕一个松手,就此跌得骨肉为泥。

晚多日来迭逢奇遇,已不再为驰骋于万丈高空之上而惊奇震撼,反而大着胆子,从他怀里向外望了一眼。

天穹深蓝,星辰璀璨,这一刻,她离诸天神明如此之近,而离凡尘俗世如此之远。

久居幽暗寂静的沧海之中,在她前十七年的岁月里,不曾想过还有与星辰共语的一日。

飞行半日,段暄向下一望,辨明了图中方位,蓦地向下疾掠,在戈少主的惊声尖叫中,飘飘然落在一座青山面前。

四处原野茫茫,芳草萋萋,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绕着山峰攀援而上,溪水轻歌慢吟,叮咚作响,冲刷得溪底的鹅卵石洁白如天上云朵,点缀在沙砾之间。

段暄一边走,一边随手采撷路边野花,编成一个姹紫嫣红的花环,翠叶环绕其上,十分别致,轻轻戴在晚的头上。

晚心中欢喜,快步向前奔到溪流畔,临溪照影,脆声笑道:“段大哥,我好不好看?”

段暄负手走近,微笑未答,只听一个朗润低沉的声音笑道:“好看,好看极了!”

晚闻言一怔,转头向声音所发之处望去,只见一个玄青衣袍的男子从溪边走了出来,满眼都是欲笑非笑的意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口中笑言道:“姑娘容色绝丽,就算是蓬头粗服,那也美得很啊,何况还戴着这五彩缤纷的花环?”

晚听那人赞美自己,心中登时多了三分好感,笑眯眯道:“啊哟,谢谢你啦!”

清风吹拂,那人衣袂鼓卷,一张脸俊秀难言,长眉微挑,斜飞入鬓,带着说不出的邪魅之气,比之段暄,一个热烈如长空皓日,一个温雅如苍穹明月。

那人隔溪和段暄一袭白衣遥遥相对,愈觉邪气四溢,横扫而来。

段暄拱手微笑道:“昆仑派段暄,见过凤阎罗陶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老段情敌上线~

第39章 第 39 章

那身着玄青衣衫的男子正是顾神医的宝贝师弟陶瑕,两人虽是同门,年纪却差着老大一截,他只在溪边这么一立,戈少主已相信了“凤阎罗”这个外号的名不虚传。

晚来到人间的时日已然不短,深谙礼尚往来的道理,学着段暄抱拳道:“公子也生得好看极了,几乎比得上段大哥。”

陶瑕微眯一双星波荡漾的桃花眼,笑得很受用:“晚姑娘真有眼光。”

段暄心下一沉,忖道:“他怎么认得阿晚?”脸上不动声色,只报以含蓄又温文的一笑。

一座木屋建在半山腰处,屋外青草如茵,蝴蝶翩跹,一道清溪蜿蜒向山下流泻而去,溪水极为清澈,漱玉流珠,溪中鹅卵圆润光滑,宛如一颗颗浑圆的珍珠一般,两只仙鹤正在溪边洗澡嬉戏,见人来了,也不害怕,药香幽微,隐隐从屋后透了出来。

四人随了陶瑕来到山间的居所,戈少主先喝了一声彩:“凤阎罗,你真会挑住的地方。”

木屋内陈设颇为简朴,一应玩器皆无,唯有数十个罐子参差不齐地摆在桌上,流泻出一股奇异的腥味,弥漫着诡异幽森的气息。

晚瞧得好奇心起,伸手要打开来看,陶瑕忙将她的手拉住:“晚姑娘,这里面全是奇蛊,你可不能碰。”

晚撇了撇嘴:“我不怕。”

陶瑕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语声清沉:“这些蛊都是青蛇、蜘蛛之类的毒物,互相混合,毒性猛烈,若是咬了你,如何是好?”

说着伸手搭在陈瑶儿的手腕上,他一双手纤长透明,犹若春葱,竟比这位千金小姐的肤色还要白上几分。

戈少主候在一旁,双眼不敢眨上一眨,打望着他的脸色,见他脸上波澜不起,不禁满心忐忑:“陶神医,瑶儿身上的蛊能解么?”

陶瑕懒洋洋收回手来,半依半偎地靠在一层软毯上,顺手举起一个晶莹的酒杯,将半杯猩红的葡萄美酒一饮而尽:“戈公子言重了,我可不是什么神医。”

戈少主呆了呆,心中一酸,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陶兄,连你也救不得瑶儿的性命么?”

陶瑕随意地侧了侧脸,淡淡地转目望来,刚好将半边脸庞露在戈少主的视线里:“这傀儡蛊是浣雪馆馆主下的?”

日光斜照,照得他脸上阴晴参半,身上衣衫绣着极为精美的花纹,便如一位贵胄王孙,偶尔出行陌上,华贵中带着难抑的倦怠。

戈少主忙道:“是!陶兄怎的知道?”

陶瑕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自己洁白的双手,语气平静得像在聊晚间的膳食:“因为他的傀儡蛊就是问区区在下要的。”

戈少主眼神一晃,险些晕倒:“你……你同越不空那老混蛋是一伙儿的?”

自陶瑕拉了晚的手,段公子始终立在一旁,站成一座端凝的雕塑,此刻眸中流光充盈,流泻出似笑非笑的意味:“自然不是。”

陶瑕目光中若有火星一闪:“段公子如何知道?”

段暄身上白衣无风自舞,眼底宛如凝聚一团霜雪,唇边却缭绕着一丝柔和的笑意:“只因段某信得过顾前辈的为人,也信得过他的师弟。”

说到这儿,语气微微一沉,有意无意续道:“顾前辈说,他师弟虽性子倜傥了些,大是大非倒还分得清楚。”

晚正拿着他的腰带玩,闻言心有余悸,一阵猛点头:“嗯嗯,那个越不空是个大坏蛋!”

陶瑕长眉一挑,望向她的目光水波不兴:“晚姑娘不喜欢越不空?”

晚一脸正经:“那越不空把我抓走,想骗我的……”剩下的话并未来得及飘出她的口中,段暄已将她一把抱起,道:“阿晚,咱们别吵着陶公子救治陈姑娘。”

陶瑕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屋外,唇边流露出一个说不清意味的笑:“这位段公子,倒真是把晚姑娘放在心尖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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