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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沧月旧有盟(48)+番外

作者: 程晚寒 阅读记录

所幸马车的速度虽比不得段公子的轻功,但这对青年男女风姿如画,携手而行,杀伤力到哪儿都能惊动一大拨人,朝晦等一路打听,竟未迷失踪途。

这日众鲛人紧赶慢赶,终于追上,朝晦和段暄交过手,对他的神通有深刻的认识,妄图以海市蜃楼境困住他,不料竟被他看破幻境中的机关。

朝晦被幻境反噬,胸口血气翻腾,正发慌,不料此人竟然留下公主,飘然而去,自是大喜过望,一时不及追究他为何如此,抖擞精神,扶着小公主登上马车,喝命众鲛人调转车头,回转沧海之渊的方向。

马蹄哒哒踏在青石路上,声音清脆跌宕,朝晦坐在小公主的对面,见她脸色惨白异常,心中不禁有些忐忑,搭讪着开了口:“殿下可饿了?要不要吃一些东西?”

晚恍如未闻,木头似的坐在车垫上,一言不发。

马儿忽然一声惊嘶,外面一个鲛人侍卫不耐烦地喝道:“小子,你追上来,是想找死么?”

晚秋潭般沉寂的双眸陡然一亮,急急拉开车上的帘子,向外望去,脱口道:“你回来……”

一语未完,脸上尚未完全绽放的喜色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人青衫鼓卷,却是陶瑕,懒洋洋地立在马车前,一脸的欲笑非笑:“大路人人走得,怎么?这条路莫非是鲛人族的私产不成?”

朝晦不识他是谁,见他方才和段暄是一路,冷森森地瞪着他:“小子,你若要故意找茬儿,休怪本座不客气。”

陶瑕懒散地负了手,面庞上笑意悠然,眼底却有杀机弥漫:“你要不客气?方才你这混账东西趁着老子没留神,拿那什么鬼海市蜃楼暗算老子,这笔账咱们还未算上一算,你倒敢向我挑衅?”

朝晦浓眉一竖,沉着嗓子喝道:“你想怎样?”

陶瑕抱着双臂,冷笑着正要说话,忽见他对面的少女闷哼一声,脸色煞白,向后便倒,不禁吃了一惊,叫道:“晚儿!”

身形一晃,纵身上车,不偏不倚地扶住了她。

朝晦怒道:“放开殿下!”挥掌便来,陶瑕手指如弹琵琶,在他掌缘上轻轻一点,朝晦只觉手掌麻木,低头一看,掌心已变成了一片漆黑,他惊怒交迸,喝道:“臭小子,你下毒?”

陶瑕懒得理会他,疾声相问:“晚儿,可是哪里不适?”

晚眼前金花闪烁,张口欲语,一股血腥之气瞬间漫延至她的整个胸腔,淹没了她的所有神识。

第54章 第 54 章

晚不记得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觉得脑子里昏昏默默的,连睁开眼皮的力气也没有,只紧紧合了双眼,做着奇异而模糊的梦。

梦中下着霏霏的细雪,山脉连绵蜿蜒,不知却是何处。

她独自坐在床上,窗外暮色沉沉,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地如搓绵扯絮一般,庭院里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只有墙角几株腊梅正凌寒怒放。

屋内却是火焰跳跃,温暖如春。红泥的小火炉上放着一个青铜孔雀茶壶,壶中咕嘟嘟地冒着细泡儿,滚水将沸。

清雅空灵的箫声绕梁回旋,带着一个人的寂寥飘然流入她的耳畔。

她秀目中陡然闪过喜悦的神彩,脱口叫道:“段大哥!”

轻不可闻的脚步声渐渐走近,白衣人的身影在雪光里分外如梦似幻,含笑摸了摸她的小脸儿,在她撒娇似的抱怨他手冷声中,将一小撮碧绿的茶叶洒入荷叶白釉瓷碗中,茶叶鼓涨开来,在她的梦中跌宕翻腾,满室弥漫着幽幽的清香。

他坐在她身旁,笑问:“早说过昆仑苦寒,你却偏要随我来,如今怕冷成这般模样,怎生是好?”

她便撒娇地投入他怀里:“这么冷,所以要你抱嘛。”

他拥紧了她娇弱的身子,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好,阿晚如今将我当作你的火炉啦,可要喝点热茶,去一去寒气?”

她在梦中娇婉柔媚地应了一声:“我要你喂。”

本道是梦,不料唇齿间清水流泻,似乎当真有人正在喂她饮水。

有人极温柔地抱起她来,慢慢喂她喝水,她无意识地喝了几口,那水的温度暖得恰好,滑过喉咙时,给炽热难忍的咽喉带来几许久违的清凉。

她一时也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梦境,喝罢水,顺势倚在他怀里,懒洋洋地又欲回到方才的梦里。

那人接着便喂她喝一种苦苦的东西,她却怕苦,抿了樱唇不肯喝,很狡猾地往那人怀里钻,想以此躲过喝药。

那人柔声安慰:“好阿晚,乖一点,你发烧了,将这药喝下去,便能好起来。”

她怕了那入口的苦涩,嘀嘀咕咕地直摇头,打定了主意不肯喝。

那人无奈,幽幽地叹了口气:“是谁保证了,永远乖乖地听我的话?”

她在梦中愈发狡猾,明明眼皮兀自沉重得睁不开来,脑子里轰轰地不知是谁在乱嚷,却把他的话听得清楚,口齿颇伶俐地辩驳:“你又不是我的段大哥,我才不要听你的话,不喝,不喝!”

那人想了半晌,同她商议道:“你喝了药,我给你好吃的糖,这样好不好?”

她紧紧闭上了嘴,不肯听从他的商量:“不好,不好,苦苦的药,我才不要喝。我可是公主,你敢不听我的话?我叫爹爹不许你吃饭。”

那人听她气势汹汹,拿出公主的刁蛮脾气来,还以为她要说什么特别有威胁性的话,听到不许吃饭之语,忍不住哑然失笑,想了想,端起药碗,喝了一口,蓦地覆盖在她花唇上。

耳畔隐约传来另一个人的怒喝,怒气冲冲地在喝止着什么,抱着她的人却置若罔闻,舌尖轻轻撬开她的贝齿,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

她呆了呆,丹唇不由自主轻启,任由他温柔地侵入,跟着一股苦涩的药汁流入嘴里。

她这才察觉上当,“唔”了一声,那人移开双唇,喝了一口药,又覆身过来。她脑中一片迷茫,不愿喝药,却又贪恋他的亲吻,只这么一犹豫,已将半碗药汁不知不觉地喝完。

那人放下药碗来,由衷地赞了一句:“这才乖。”摸了摸她兀自滚烫的额头,站起身来:“好好睡一觉,醒来便好啦。”

她不由得扯住他的衣袖:“你……你不许走,你要是走了,我……我就再也不要喝药啦。”

那人复又哑然:“咱们的公主殿下平时那么乖,怎么一生病,便这么任性起来?”

她脑子里仍是昏昏沉沉的,想不清楚事情,嘤嘤地哭了:“我才不要乖。我那么那么乖,段大哥还是不要我了……”

那人便长长地叹了口气,回身搂着了她,语气万般柔和:“睡吧,我不走。”

风中夹杂着数人怒火熊熊的呼喝,此起彼伏,似是什么“你怎敢这么轻薄我们殿下”、“咱们饶不了昆仑”之类,她听得心烦意乱,用力地拍了拍枕头,撅嘴不乐:“段大哥,这么大的雪,怎么还有好多的蚊子?”

那人愣了愣,反应过来她原是在昏昏地做梦,柔声道:“好,我将他们赶出去,免得吵着你。”

耳边一阵风声呼啸,他身子全未动弹,只似乎扬了扬衣袖,窗外一阵乒乒乓乓、砰砰踏踏的乱响,仿佛有许多人跌飞出去,却不曾发出呼痛之声,想是被顺手点了哑穴。

她这才心满意足地将脑袋窝在他脖颈处,满意地将冰冷的纤手伸入他怀中,吁了口气:“唔,你身上好暖。”

那人身子一僵,略带些羞恼和不知所措地按住她的手:“阿晚,你……你不要乱摸。”

她只觉这是在梦中,自然要占够了便宜才能回本,奋勇脱离他的掌控,在他紧实的小腹处摩挲着,带来一阵生命深处的颤栗:“我才不管呢,昨日我们才成了亲,为什么不可以摸你?”

那人敏捷地又握紧了她的皓腕,愣了片刻,认命似的长叹:“你到底在做什么梦?莫非当真每日里都在……都在想对我做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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