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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皆知我貌美如花(30)

作者: 井蓝 阅读记录

“一个单位营养针?”

“是的。”

脚步声逐渐走进,半卧的胳膊上针刺的疼痛微微传来。

“塞拉格尔人?”

“是的。”

“呵,果然,塞拉格尔人都是惯犯,没有一个好东西,还调查,我看根本不用调查,就是他们这些人潜入了阿瑞斯,这帮混蛋怎么还没死绝呢。”

“你怎么能这么说,怎么能只凭一个‘源流’就评价他?”

“哟,老兄,你的小同学这就替人打抱不平了。”中年男人嘲笑道,一边发出推动手推车的声音。

“这可是‘源流歧视’,老师!我以为现在已经没有人会歧视源流了,政治书上都说了,‘源流’只是当年移民星际时的人类派别,而‘源流歧视’是当年移民母星时种族实力差异,导致资源分配不均而产生的社会现象。现在还用源流来判断一个人,简直毫无道理!”

“首都星来的小朋友真是单纯。”中年人懒洋洋的声音接过话头,针管啪嗒一声掉在盘子里,“‘源流歧视’可是施瓦本星至今最主要的民族矛盾,盛行极了,塞拉格尔之类的源流就是被看不起,光在课本上耍嘴皮子管什么用啊?”

另一个更严肃的男声传来,对说话的年轻人解释道:“这是联邦史上的历史遗留问题,正如‘反ABO三色歧视’提案一样,尽管联邦法律已经对此进行了极为严苛的规定,也消灭了除极个别弱势源流之外的歧视情况,在联邦大部分地区基本做到了源流平等,三色平等,但施瓦本星作为军事武装力量最为强大的区域,它所信奉的‘强者为尊’精神是十分强劲而且根深蒂固的。以阿瑞斯军校为首的老一派元勋体系对所谓‘平等’顽固抵抗,而联邦在这方面颇有些力有不逮……”

“别说了,人都醒了。”

加林睁开了眼睛。

男人从前后方探出头,扒了扒他的眼皮:“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还好。”加林迟疑了一下,答道。

这时候他才感觉到喉头干涩难忍,口腔里干燥得要烧起来似的。

“给水。”男人说。

中年男人犹豫地看了看他,又打量了一眼加林,用一个烧杯接了半杯水,示意那个学生似的人递到加林嘴边。

“你在审讯途中晕过去了,主审长官很生气,只允许你用营养针吊着命。但你的身体情况不太好,严重脱水,只用营养针会出事的。”男人走到他旁边,让另外两个人监测他的身体情况,说道,“已经第三天了。”

“对于他的审问,我没什么可说的。”加林说,“我已经再三重申,我不是联盟的特务,不可能犯叛国罪。他们不能屈打成招。”

房间里灯光很亮,是那种刺目的让人不快的明亮,审讯室四角亮灯,灯光汇聚在他的身上,没有温度的顶灯照射下来,整个审讯室的空气混浊而沉闷。

这还是医务人员进来减弱光照的结果。

这是非常典型的疲劳战术,将人置于不足十平方米的狭小密闭房间内,不提供食物,只用一个单位的营养针和水勉强吊着他的命,强光照射使褪黑素无法有效调节,影响机体睡眠,长时间处于这种环境使人精神过度消耗,懈怠,甚至导致暴躁易怒的情绪反应。

他已经在这样的环境里呆了整整三天,除了最初的问话之外一言不发,在主审人再三逼问下,只重复一句话:“把那个说我是联盟特务的人叫过来对质。”

他开始的状态就很糟,刚刚勉强结束的发|情期根本没来得及休息,失血过多给他带来了强烈的眩晕感和疲惫感,这样的情况维持一天以上人的意志力就该崩溃了,而这种种措施都没有产生明显效果,加林咬死了不说,因为他目前只是“嫌疑”,检查组没有权力对他用特殊药剂逼供,胶着在审讯方和嫌疑人之间无声蔓延。

这是显然不合作的态度,主审人审讯无果,但也极大的消耗了他的精神,他终于在十几次连续盘问后陷入了昏迷。

男人低头看着他,加林套在雪白的拘束衣里,脸色毫无血色,下巴上几乎能看出淡青的血管来,他的肤色本来就偏白,像是终年不见阳光一般,而那种病态的苍白反倒显得他的眼睛漆黑发亮,在过分晃眼的灯光下映出他的上身,和空白的房顶。

医生挡住了光线,让加林稍稍好受了一点,他刚刚试图闭上眼睛,外面忽然来了人,招手把在旁边监视的长官叫了出去,不到半分钟,他走回来,在对面的光屏上输入两串密码,扣在加林手脚上的束缚环霎时无声收回。

加林一怔,眯着眼抬起头来,主审人道:“起来!到11号接待室,那个指认你的决定见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很人文历史了……看官老爷们可以了解一下LGBTQ+现状,文中所指的是T,即transgender,正文中就不过多阐释了。

这文设定之初的主旨之一就是这个,当然我的表现手法还是很肤浅的……

为了避免本意被误解还是提一句,文中的未来时代对LGBTQ+的态度是负面(否定)的,这是我有意反讽当代一些保守思潮,仅仅代表我个人看法,希望能带给看官老爷一点点思考的乐趣。

第23章 罂粟

23.

奥茨由两个纪检会专员从隔离室带出来,穿过监察厅内部的数道门禁,乱序的门号编码逐一掠过,11号接待室的移门打开。

加林正坐在里面,闻声冷冷地抬起头来看他。

“又见面了。”奥茨坐了下来,“你竟然还活得好好的,看起来混得不错啊,真不愧联盟第一墙头草。”

“你为什么要诬陷我?”加林单刀直入。

“你说我在诬陷你?!”这句话仿佛引燃了致命的导线,奥茨一触即炸,从桌子那侧暴跳起来,指着加林叫骂道:“我看见了!我都亲眼看见了!你把厄夫特林杀了!你杀了他!我早就告诉过他,你根本就不能碰,可他就是不听!他可是你的恩人啊!”

“……你看见什么了。”加林的声音毫无起伏,波澜不惊地说道,“距离难民潮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你经受严刑拷打刑讯逼供,直到今天才‘想起’你‘看见’我杀了人?”

监控广播传来声音让他冷静,而长久的紧闭摧毁了男人的理智,他双目通红,犹如发了狂的野兽:“——我以为你杀厄夫特林是不得已的!当时莱因哈德在场,莱因哈德……我当然以为你有你的苦衷。我指望着你回来救我们!可是你没有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杳无音信!”

“你忘记了吗,加林?”奥茨被按回了座位,嘴唇剧烈哆嗦着,“当年如果不是我和厄夫特林帮你,你以为你逃得过莱温斯基父子的报复吗?”

“联盟现西亚军领袖,雷恩斯·冯·莱温斯基和他的统帅父亲,一直以来,对你可不是一般的执着啊。”

“闭嘴!”加林猛然出声打断了他。

“看来你没忘。”奥茨做了个十分夸张的口型,“我现在真是后悔,当年你的飞舰被击落的时候,就应该杀死你,再不济,也应该阻拦厄夫特林救你,你竟然巧舌如簧的把他说服了……真是难以置信。这次如果不是弗莱舍尔告诉我你叛变的事情,我怕是还满怀期待得等着你来救我们出去呢。”

“你说什么?”加林眯细眼睛,“弗莱舍尔?”

奥茨挑眉看着他。

“弗伦森·弗莱舍尔吗?”加林问。

“谁?”奥茨皱起眉,“不,应该不。他的军衔是空军大校,这里没有一个大校叫弗伦森的。”

加林闭上了眼睛。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回忆穿过十年的光阴转回当下,奥茨看着他突然变得青白的脸色,刚刚睁开的眼睛里,隔着将近两米的距离都仿佛能看清那里的根根血丝。

“你跟他也有仇。”奥茨用一种十分笃定的声音说,几乎笑起来,“你从联盟逃出来,被莱温斯基父子追杀,背叛孤岛同盟,我还佩服你的手腕,真是玩的一手翻云覆雨,结果你居然连联邦上层都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