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论美貌,你们是赢不了我的(17)+番外

作者: 含笑怡情 阅读记录

“我平生所愿乃天下太平,父母康宁,明安常随。”不知天高地厚的太子指月发誓道。

年轻的书生眼角有些疲倦,双目却是神采奕奕,也望着那轮明月:“愿明月长安!”

映着灯火辉煌,今生何幸见到了今上那颗盈在眼眶的泪珠,时移世异大约就是来形容今日台上与台下的吧。

台上继续着有些轻浮的誓言,台下三人各怀心思。今上向来心思深沉,在我府中两年,与我日夜同处,我还未看透他,因此他的心思不是很好猜,但坐在我旁边的刘愿则好猜了许多。

刘愿与我一般都是明安往上爬的梯子,当年的明安一无所有时,刘愿便在一次雅会中看上了他,那次雅会的主管正是当时的太子也就是我。

时隔多年,我仍记得那时明安像是一只待飞的苍鹰,满怀雄心壮志吟了首《满江红》拔得头筹,那时的刘愿也似今日这般一身青衣,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看上了明安。而明安也未辜负刘愿的好眼光,极其快速的投奔了刘相也就搬出了太子府。

转眼间台上的太子痛失所爱,借酒浇愁,终于积出一身病来。那戏子在喝酒时表演略微浮夸,一边怨天怨地,一边捶胸顿足,看的久了让人忍不住发笑。

顺手拿起一个橘子去了皮将上面的白丝一点点去了,橘瓣分成莲花状放在白釉瓷盘里,看着戏,听着曲,装满一个盘子身后的宫人又送上来一个盘子,一盘接一盘,在台下忙的不亦乐乎。

台上也演到了生离死别的桥段,太子手中拿着那方把他送上断头台的布偶,跪天跪地悲悯自身,身后横七竖八的躺着母后父皇的遗体,那太子望着一轮孤月,念着不可逆转的结果。

我也抬头望了望高悬在空中的那弯明月,还是和那年中秋一般明亮,只是残缺了一半。

那年中秋,也就是三年前的中秋节,举杯共饮的日子。

我穿戴整齐后,细心备了几份薄礼准备送给父皇母后,以祈他们欢心。

在皇宫的宴上,我坐在下席,看着坐在父皇旁边的皇兄举止得当,进退有度,天家风范在举手投足间展露无遗,他确实比我更适合做太子这个位子。

歌舞空隙,我强打起精神,呈上礼物,只听到在万人之上的父皇说道:“放下吧。”

我原想弯腰谢恩,却不想手中力道忽失礼道,礼盒中的瓷器摔落地上!

写着父皇母后生辰八字的瓷偶骨碌碌滚到刘妃脚下!

我亲手做的汝窑瓷瓶何时变成了两个人偶!

刘妃挺着肚子艰难的捡起脚下的瓷偶,随后大叫出声:“陛下,这是施行巫蛊术的人偶!”

在一旁的刘相像是看穿人心一般,呵呵的笑了几声,望着我:“原来太子殿下等不及了!”

刘愿坐在刘相身侧冷眼瞧着不发一语。

我的皇兄端坐在一侧垂着双眸出神。

轻轻叹了口气,看来我的人缘竟是如此差,莫说雪中送炭,只怕不要他们落井下石已是老天爷开了天恩。

父皇拍案而起当场绝了与我的父子之情,废了太子称号,立了皇兄齐容与为皇太子,母后求情不得一头碰死在殿中的朱红柱子上。

我抱着母后的尸体,有泪却落不下来,但心里清楚那个熬夜缝制衣裳语气温柔疼我的母后一去不复返了。

母后是整个齐国最美丽的女子,自然不喜欢鲜血污容颜,我一遍遍擦拭着母后额上血迹,直到身上也都浸透了血迹,方才低声哭泣起来。

母后曾说生在帝王家父皇也有许多无奈,如宠不完的娇妻美妾;母后曾说世人皆苦,不要揪着自己的那一点苦楚无限加复到别人身上;母后曾说她也真心实意的爱过一个人,但比小情小爱更大的是责任;母后曾说我是老天爷对她的恩赐,最后临近气绝时,母后又道吧:“母后终于解脱了。”

母后说的话句句犹在耳边,我企图通过大声呼喊来留住母后的一抹幽魂,但终究逝者如流水,抽刀断水水更流。

我把母后紧紧搂在怀中,从袖中掉出半块玉珏,一封诀别书,趁人不注意,将这两样东西偷偷藏到了怀中,在母后耳边轻道:“娘,黄泉路上等等儿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坐在上首的那个人冷冰冰说道:“把皇后抬回织香宫,废太子押回府中。”

我趁着侍卫七手八脚欲抬母后时,抽出御前侍卫的一把短刀,趁刘妃不注意把刀架在了她脖子上。

刘妃惊呼:“陛下,救臣妾!”

“齐思逸!”我那个端坐高位的父皇终于有了一丝表情,却不是担心,而是受到羞辱的表情。

手腕上稍一用力,便有鲜血淌出:“不许动我母后!”

“陛下……”

僵持许久,“好,孤答应你。放开刘妃。”陛下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陛下,臣妾肚子好疼……”

旁边的麽麽跪在地上哆嗦着说道:“怕……怕是娘娘要生了!”

我依旧握着刀,一把抱起母后往宫外走去。

警惕的侍卫持刀等待着陛下发号施令。待我走出老远,陛下才下了决定:“让他走!”

得陛下赦令,从皇宫走到太子府时一路畅行无阻,母后的身体渐渐凉了下去,鲜血也凝固成痂。

把母后小心放到床上,才点蜡读信。

少时折花东邻家,宿雨晨露欲沾颊。多恼西风寒人心,吹落万树寒霜霞。

这首算不上通顺的诗词下面还有一行小小的注脚:少宿何时归来?

我望着母后安详的面容,知道我能有今天谁都不能怨,将玉佩与诗句叠好放到母亲手中:“娘,少宿回来了。”

我不知这个少宿是谁,更不知母后入宫前发生了什么,但既然是母后希望的,我便想着成全,把皇后的礼冠取下,只用了极普通的木簪将发束了。

我跪在床前望着母后,仿佛依旧是十几岁折花的年纪。第二天天不亮,我便令宁风,息雨去街上买了棺木,亲自寻地方将母后葬了,已无力哭泣。

本王缩了缩身子,复又闭上眼,叹气道:“世人最爱意淫皇家事,说出来的书总是百折千转,勾动人心,殊不知他人每取笑寻乐一次都是在受害人心中画上一刀子,刚结的痂血淋淋的又被硬生生的撕开。”

今日旧事重提,揭开我与今上之前的往事不是因为我还记得那些年的仇怨,而是想告诉今上从前那个齐思逸已经死了,现在的齐思逸是他的弟弟,是不管他做什么都会支持他的弟弟!

台上一杯毒酒结束了太子性命,台下经过两年圈禁也落得一身疾病,有今日没明天;台上的皇稳坐龙位,俯首看着齐国山河,台下的皇帝面色凝重,用一种极其不信任的眼神望着我。莫非是我词不达意,让他误会了初衷?

台上的太子安静的躺在一隅,寒珏与顾易按照原计划下台,这时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意外,台上赫然站着我那朝思暮想的人儿!

撑着沉重的身子缓缓站起来,双眼直望着台上依旧如牡丹花一般的人,衣裳还是当年出府时的那一身,风拂起衣角,衣裳显得有些宽大。

张了几次嘴,默默念了无数声,终于喊出“默染”这一句话。

今上身子靠在龙椅上,看好戏般的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默染却并不看我,只躲过顾易手中的琴,抱琴立在死去的太子身边,声音有些像刚会说话那般带着些不确定,又带着些惊喜:“殿下,默染对不住您!”

“默染!”台下的我望着那一束月光下的默染,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皇宫,更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台上,看着今上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登时明白了用意。今上他果真误解了我的用心,才想出用默染这一步棋,可我之前明明叮嘱过默染莫再沾染皇家事,更莫要归附刘相一党,今日出现在这里果真是让我又惊又怕!

惊的是我又见到了默染,惊的是他又陷入权力漩涡,从前我费劲心力把他从府中送出去,如今看来全是白费了。

上一篇:祈缘 下一篇:扛起邪道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