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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27)


成棣很著急,他的身子晚一日恢复,他就会变得更被动。在他生病的这段时间,成安接管了他手上一部分的差事,再这样病下去难保成安不会取而代之。看著床顶,太子的心里再次生出一种无法诉说的悲哀,可紧接著,他就咬紧了牙关,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轻易倒下。思索了良久,太子掀开被子下了床。
夜晚,莫世遗站在屋顶上看著远方。明天就是月不由与他的一年之期,作为一名武者,他希望月不由能来;但作为莫世遗,他却不希望月不由来。那个他连模样都没看清楚的人在去年的那一天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深到这一年中他常常在梦中梦到那一天的比武。在那一刻,他忘记了身上的枷锁,脑袋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打败那个家伙。那一刻,他甚至嚐到了遗忘太久的自由。但在那家伙逃走之後,他才惊觉那不过是黄粱一梦。
胸口闷痛,这种痛从年前一直持续到现在。成棣病了,所以他才会有这种闷痛。今年成棣病的时间似乎长了点。莫世遗的心情很复杂。他曾经希望成棣早早死掉,这样他就可以早一点摆脱那些枷锁,但现在,他的这种念头却越来越少出现了。他仍是不喜欢成棣,却不希望他死了。他和成棣都不过是王家手上的棋子,就算成棣死了,他也无法摆脱,除非他杀了他的亲生母亲,杀了那些与他有血缘的亲人,可若他那样做,那他背负的枷锁就更沉重了。
那个女人要他忍到成棣登基,他很怀疑。人的野心是越来越大的。真到了那个时候,他能顺利脱身吗?天空飘起了毛毛雨,莫世遗仰头,只有眼睛感受到了雨水的冰凉。远处,莫世召站在自己住处的屋顶上看著那抹孤独的人影,心窝阵阵发疼。太子一直病著,世遗的身子也一定很不舒服吧。如果明天月不由如约前来,那世遗……他很担心,很担心。担心莫世遗的身体,也担心明天的那场可能会到来的比试。
几乎一晚上都没睡著,莫世召早早就起来了。在房里心焦地等到莫世遗应该起床的时候,他冲出房门。跑到莫世遗的翠蕴阁,莫世召抬手就敲门,可敲了半天屋里都没人来应门。
“世遗,世遗?”
“庄主去练剑了。”
一位侍从端著一盆水站在院子门口回道。
“世遗去练剑了?”这麽早?莫世召很是惊讶。
那名侍从道:“庄主每天卯时就起来练剑了,要辰时之後才会回来。”
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莫世召马上问:“他这样已经多久了?”
“有差不多一年了。”
莫世召心里明白了。没有问对方莫世遗在哪里练剑,莫世召匆匆离开。
远远的,莫世召就看到一人脚踩湖面飞身掠过,他吐了口气,脸上有了笑容。他就知道这人在这里。
“有一年了啊……”没有过去打扰,莫世召就站在那里看著莫世遗。世遗是很想再和那人比试的吧,不然也不会这麽勤奋地早起练剑了。但想到莫世遗的顾虑,莫世召又很为他心疼。私心里,莫世召希望月不由能来,他总觉得这个月不由会给莫世遗的生活带来一些变化,至於是好是坏他并不担心,反正对莫世遗来说,最坏也不过是这样了。
莫世遗发现了莫世召,不过他并有停下,到了辰时二刻他才收了剑。莫世召朝他招招手,莫世遗几个起伏落在莫世召的面前,两人并肩回去。
早饭时莫世遗没有说话,莫世召也看出他不想说话,今天是约定之日,莫世遗的心里一定不像他表面上的那麽冷漠。当然,他也不会告诉莫世遗其实他现在有点紧张,还有很多对莫世遗身体的担忧。如果那个月不由迟几天来就好了,最好是等太子的身体恢复了再来。
用力咬下一口馒头缓解自己莫名的紧张,莫世召又不受控制地去想月不由,他很想知道那个家伙长的是什麽模样。
“莫世遗,一年之期已到,我又来跟你讨教了。”
一声千里传音传到了翠蕴阁,莫世召刚刚咽下去的馒头被这道声音惊得直接从嗓子眼里喷了出来。眼前一晃,哪里还有莫世遗的影子!
丢下馒头,莫世召连嘴都顾不得擦就追了出去,那家伙真的来了!
刚出翠蕴阁的院子,莫世遗就看到一人像一只大鸟般从远处飞来落在了树上。莫世遗想也未想地腾空而起。脚踩在柔软的树枝上,他和来人遥遥相望。被刚才那道声音惊动的山庄侍卫被及时出面的管家赶了回去,诺大的院子里又只剩下他们四人了,和一年前的场景相当。莫世召跳上院墙远离两人,心口怦怦地直跳,他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何会这麽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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