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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落之魅(125)+番外

作者: 南臨 阅读记录

徐钦对这不意外,老实说把命捡回来,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那这里可以想想法子吗?」尉迟迥追问道,他的视线落在徐钦的耳朵上,自徐钦可以下床后,那里就由人耳变化犬耳,毛茸茸的虽然很可爱,但这样徐钦完全出不了房间。

「这……过几天徐钦应该能把它变回去。」孙烈心虚道,明明他是狐狸,怎么徐钦吸收了他的血会变出犬耳来?正常来说不是应该变作狐狸耳吗?

莫不成是因盛阳之躯变异而来的?

「我喜欢,摸摸。」徐雁风不是在杜蕾那,就是在徐钦房间整天安利鸽子,自徐钦长出犬耳,他自撸鸽后又发展新的兴趣——摸那双毛茸茸的耳朵。

为此尉迟迥暗地吃了不才干醋,因为只要徐雁风一这么讲,徐钦马上就会一脸纵容把小义父抱起来。尉迟迥常常告诉自己要有大人的肚量,不要和小孩计较那么多,发展到最后便是徐雁风只能白天陪着徐钦,晚上就被人一脚踢回自己房间和妖鸽过日子。

妖鸽:咕咕咕,我夜晚视力不好,别晚上才来摸我!咕咕咕!

妖鸽抗议无效,以前只有白天被撸,现在晚上也没有被放过。

徐钦对尉迟迥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上只眼,他明白自己受伤一事绝对尉迟迥造成心理阴影,他不能只顾着徐雁风,也要看着尉迟迥。

多少个夜里,尉迟迥都是满怀内咎抱着徐钦入睡的,梦话也离不开「季海不要离开我」、「季海很抱歉」,徐钦把这些看在眼内,他从来没责怪尉迟迥,也没有后悔过自己的举动,他本是井底之蛙,只能看着天上展翅的老鹰,难得可以保护尉迟迥,多少次他也会义无反顾的撑在对方身前。

「我从来没有怨过你,你知道的,哥。」

「我知道,季海,那天你倒在我身前,我几乎想跟你一块去了,我常常在想,若我不那么自负,是不是就不会害到你。」

「哥你一点也不自负,你我不过一介凡人,自然会有失手的时候。我没事的,你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身边。」

徐钦现在能做的,就是一遍遍的安慰着尉迟迥,用行动告诉对方,他有多么高兴自己能活下来,即使那挥之不去的痛在身体里头叫嚣,但能再次看到尉迟迥和徐雁风,又有什么不值得呢?

在徐钦学会把犬耳收回去后,尉迟迥的一颗心也终于安定下来,他的大脑也开始重新转动起来,虽然重心依然放在徐钦身上,但也会关注永安门事变的后遂发展。

这天尉迟迥罕有地悄悄离开了杜宅,徐钦猜他是去收集情报就没有多问。他和徐雁风说了一会话,居然有下人前来通报,说杜蕾想见他。

杜蕾的情况依旧不理想,除了隔天派人来领走徐雁风,谁也不愿见,孙烈急得在她房前睡了十天,才打动杜蕾的心愿意一见。那天孙烈在她那坐了一整天,出来时眼都肿了,却不肯告诉他们杜蕾的情况,徐钦见状就没有再追问。

徐钦直觉事情并不单纯,匆匆赶到杜蕾的院子,他脚一踏进去已感到不对劲,明明阳光充沛,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散发着压抑的气息。

「夫人你找我?」徐钦轻轻在她房门前敲了敲,里头半点声音也没有,难怪之前孙烈如此惊慌。

这里的一切,都好像慢慢步入死亡中。

「叫我杜蕾吧,我不想再当什么夫人了。」杜蕾没有精神的声音从门后响起,「我没力气下床,床边有椅子,你自己进来。」

徐钦关门的动作一顿,他听过杜蕾没了孩子的事,当时尉迟迥怀疑与靖王有关,眼下杜蕾这句话,和尉迟迥的推测对上了。

「杜蕾,你把自己困在这里也有很多天了,大家都很担心……你的眼睛……」徐钦一边说着安慰的话,一边坐到床边,哪知一抬眸,杜蕾没有焦距的眸子映入眼帘,明知不应就这样,他还是震惊得把事实说出来。

杜蕾的脸色很差,说憔悴已是比较好的形容,脸颊几乎陷入骨里,嘴唇没有半点颜色,那双大而空洞的眼睛散发着无尽的绝望,明眼人一看就知她活不久了。

「我那两个可怜孩子没了后,眼睛就看不见了。」杜蕾没有在意徐钦的唐突,淡淡的语气不经意说出惊天骇闻:「毕竟我惹怒了天道,自然会受惩罚,我把未来之事提前了,也就再看不到未来了。」

徐钦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他不安地问:「杜蕾,你是说?」

「你猜得没有错,永安门那事是我一手推动的。」杜蕾沉默了一会,道:「徐钦,你愿意听一个故事吗?」

徐钦点头后才意识到杜蕾看不到他的反应,正想开口时,杜蕾已经继续话题了。

约在二十年前,皇帝南巡时遇到来人界游乐的山鬼之女,一人一妖不顾一切坠入爱河,还有了孩子。然而,待在龙气极盛的皇帝身边,一两日还好,长时间对区区一只山鬼真的是异常痛苦,再多的爱也会被消磨。

皇帝不知自己所钟情的女子是山鬼,只以为她不甘困于宫中,就把她安放在行宫。山鬼每天对着那些花花草草,回想到自己在林间的自由自在,便想和皇帝一拍两散,生下梁弘极——也即是后来的太子,她就毫不留恋地离开了。皇帝好不容易抽空来一次行宫,只见到三名下仆照顾婴儿,便把梁弘极抱回宫中,念着那三名下仆曾是山鬼的贴身女仆,也恩准他们入宫照顾太子。

三名下仆中只有一名愿意入宫,剩下的那两名趁夜逃跑,难得有机会她们怎会继续甘为人下。梁弘极在宫中长大,透过那名下仆了解到自己的半妖身份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下仆禁锢起来。

因着山鬼成了皇帝心中的白月光,那名下仆在宫中也算是略有地位,白天她陪着皇室子弟,晚上就要困在东宫哪里也不能去。下仆知道梁弘极不会有放过自己的一天,便设计爬上了梁弘极兄弟的床,以监视为借口作谈判,要他把自己放出来。

梁弘极想着下仆既为妖,必有躲过人前的情报传递方法,便替下仆捏造了一个新身份。

说到这里杜蕾嘴角勾起了自嘲的笑意,那段不堪的岁月是她永世不能磨灭的恶梦。

「自那时开始我就跟了靖王,不过靖王一开始也没有信任我,表面上我是金屋藏娇,实际只是不让我入靖王府,直到这几年,他发现不到我传情报的方法,以为我和太子没联击,对我的态度才好起来。」

「你是说你……你是……」徐钦忽然找不到话来,没什么比杜蕾的坦白还要让他惊愕,他完全没法相信她所告之的真相,他宁愿相信尉迟迥是女人。

杜蕾居然是太子的探子?这叫他如何相信!

「是我特意在市场把徐雁风买回来,是我开口要孙烈留在这里,那些都是我的同类,自然想多多亲近。别怪我任着下人欺负徐雁风,我把他买回来已引起靖王注意,再插手理会他怕是命随时没了。」杜蕾咳了几声,又道:「我听孙烈你们在那院子找到了楚辞,看来我之前的一番功夫没有白费。 」

「我没有怪过你,徐雁风现在好好的,以前的就算了。」徐钦冷静下来,话便能说完整了。

「那天太子把你们带走,觉得我大概是个吃里扒外的妖,转手就把我的身份捅到靖王面前。靖王知道后不顾其禁足之令,给我带了一碗药。」杜蕾轻声说着,眼里也开始泛出泪光。

坠胎药。

徐钦心底一沉,他知道人界一直主张人妖殆途,交友可以,但结为夫妻,抱歉不行,所以三百年后的孙烈和梁佑熙能搞在一起,他们付出的决心不是常人可比的。

「『孤可以给你疼爱,但你不能怀上怪物』,他逼着把药灌进我口,还可以把这鬼话说得堂而皇之。」杜蕾脸闪过恨意,她身体向来不好,失去的不只是两个成形的男胎,还有自己的性命,大量的出血令她灯油枯尽,现在她不过在等自己闭眼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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