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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美人鉴(104)

作者: 灵修一指 阅读记录

“这大师兄,也忒怜香惜玉了,落地的花儿,自会归于泥土,何须他来操心?”苏离权不懂。

“你看到那棵相思树了吗?我听师父说,师兄曾种下一枚相思树种,养了许久,才得它生根发芽,又候了许久,近来才得它开花……”

“你是说,师兄在等人?”苏离权难得在男女之事上开窍。

“也许罢。所以长侠,师兄与我兄长是绝对不可能的。”顾陶可不愿哥哥为桃花债烦心,更何况,名花已有主,她得提早与苏离权说清,免得日后闹出误会。

“可人世变幻,长风师兄一人长留于世,记得所有的事情,他……要等的那人,喝了孟婆汤,便不会记得他了……”苏离权叹道。“可惜了……上天若是开眼,定不会让这般宽厚之人的期待落空罢……”

“上天?”顾陶抬头望了眼天空,望不见那团金光,但其中寒凉,仍犹昨日。“越是宽厚,越是心好,便越是容易被作践。期待天之乞怜?期待转世之缘,便是那掌控阴阳之轮的紫薇大帝,也不能随心所欲……”

“是啊,转世之人,与前世之人,千万中,难觅一二相遇,即便相遇,结局也都是那般……”

顾陶和苏离权,这两个平日里最不欢喜唉声叹气之人,此时竟一起感叹起来了,顾陶甚觉好笑,笑自己也笑苏离权,“诶,长侠,你今日是怎么了,怎地如此多愁善感?”

“我?”苏离权经她一说,这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不愿顾陶深究和忧心,她便道:“或许是从婆娑境中回来,还没缓过来罢……”

“不必太感叹,结局怎样,若是真的无法控制,当及时行乐,好歹不枉来这世上走过一遭啊!我听说盛京樨玉阁有不少俊俏男子,不若我们下次休沐时去看看?”顾陶冲她挤眉弄眼。

“我就不去了。”苏离权回答道。

“对了,要不把沈姐姐也带上?”顾陶是诚心要带坏这两个好学生。

“哎哟喂,你饶了她罢。阿静肯定是不会与我们去那种地方的,上次去花满楼的事情,她虽然没说甚么,但隔了好几日才与我说话。这次还去樨玉阁,你要害死我啊……”苏离权想沈姝平日里文静秀雅,规矩做人,上次定是恼了她去那种地方,白白辱没了将门风范。

“嗯……”顾陶摇头,“平日里看着规矩的人,其实是很喜欢做些不规矩的事情的呢!”顾陶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苏离权。

“啊?”苏离权不太明白。

“你个二愣子……”顾陶正要细说,身后响起须长风的声音:“二位师妹,在此处偷窥得可尽兴?”

顾陶向来没皮没脸,便道:“师兄早知我们在此,却不知告,便是默许我们在此看着,哪里谈得上‘偷窥’呢?而我们在此说话,师兄听了许久我们却不知,这可否叫‘偷听’呢?”

“好一张利嘴!”须长风还没说话,行逍遥便出现了,“明明是你们偷窥在先,师兄后知后觉,被你一拉扯,却成了他的过错。女人啊,就是难缠!”

“难缠你别来,成日里在我们面前瞎晃悠,算甚么回事!”苏离权一见行逍遥,便与他吵了起来。

“你们怎么一见面就吵架?”须长风赶紧劝着。

“谁知道?大师兄,这家伙不知是喜欢被我骂还是咋的,我说了别在我面前乱晃,可他就是非要这么缠人,我也没办法,哎……”苏离权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顾陶和须长风都笑了。

“我哪有喜欢被你骂……强词夺理……”行逍遥说话声莫名地小了下去,不愿被人笑话,他便想转移话题,想起师父的话,便道:“顾陶,师父叫我等去清风堂找他,说是有事吩咐。”

“好。”行逍遥难得如此郑重,几人便去了清风堂。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某某的碎碎念】

行逍遥:我哪有喜欢被人骂?

作者:对,你不喜欢被人骂,你只喜欢被离权骂。

苏离权:我跟他不熟,别乱说话啊!

作者:嗯嗯。

行逍遥:你“嗯”个啥?啥叫乱说话?

苏离权:哦?那就是你喜欢被我骂了?

作者:嗯,推理正确。

行逍遥:你……滚远点。

作者:哼哼……我滚远点她还是讨厌你。

行逍遥:我打你啊……

(作者逃命中)

第56章 画嫘

却说容与和安藏在扬州遇到的那女子,秉绝代之姿容,具稀世之俊美,正是舜之妹画嫘,生平所喜,唯有画画而已。世间诸物,她已画得差不多。只是她画下之物,虽然逼真,但终究只是纸上之物,没有生命和朝气。

她并无特定居处,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便是昆仑之西、无启国东的至福城。不过近来至福城来了位和尚,被人尊称“修法师”,平日里人流量不大的至福城,这几日来往之人络绎不绝,一大半都是去听这位法师讲学的。这位法师穿着再普通不过的衲衣,手持转经轮,在至福城待了有些日子了,画嫘游走在外,并不得见。但听他人如此夸耀,信徒纷至沓来,她也有些感兴趣。此时去往至福城的官道很是拥挤,画嫘想着昆仑边境有条小道,虽然远些,但知道的人不多,很是清静。她便绕了远道,往至福城走去。到了昆仑边境,她又起了游玩心思,便多带了一段时日,才往至福城不紧不慢地赶去。

画嫘走了半个时辰,略感疲乏,此时周遭无一人,苍茫辽远,寸草不生,极远处还可见昆仑起伏的雪山。她见一处古井,破碎陈旧,但周遭还算干净,便拿出丝帕垫了,坐在一旁,取下腰间紫毫笔,手间颜色变幻,淡粉色指甲变成红蔻丹色,原本的竹管变换成朱紫色漆身,与那紫毫笔尖浑成一体。左手翻腾,一副长卷在空中铺开,看着荒凉无人的景象,她几番踌躇,却在宣纸上连一个墨点也没留下。宣纸被收起,指甲颜色和笔杆颜色都恢复成本色。

“这人么,我也画腻了;妖么,浊气太重,没甚么可画;神么,我也见过不少,但诸多神明,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的,刻板沉闷……”她撑着下巴,看着天空。虽然神明她画过不少,但有几人,她是无论如何都画不出的。比如天帝璆,她有缘得见过他一面,只觉满身金光,周身模样根本就看不清。她试着接近,却被一道金刃劈伤,紫毫笔也断成两半,害得她用了一百年才修好笔。

再说少司月,她偶然得见他与一女子在看烟花,听说这少司月生得比女人还美,她便起了心思画上一画。谁知还没看清他的脸呢,就见数十道捻金线袭来,自己刚刚修好的笔差点又遭不幸。打不过人家,就只能先逃跑了。本想等些时候再去看看的,可却总不得见。后来听老君说,少司月在月宫闭关,这一时半会是不会出来的。

至于那昆仑神、御时神之类的昆仑界神,还有昆仑神的夫人,一天到晚待在昆仑界,她进不去界门,压根就无缘得见。自己此时虽在昆仑之地,可此昆仑非彼昆仑,昆仑神亲自造的灵界,便是天帝也不能轻易踏入。

谈完了神,再来谈谈妖,不过么,虽然她嘴上说着妖的浊气重,却很想画上一画幽主晔,现在他不在位了,应该称为“幽殿晔”。好些年前,她倒是见过他,身旁跟着位女子,自己不过跟得近了些,便见一团幽冥狐火烧来,自己的紫毫笔尖被烧得没了形状。自此,在画嫘的作画对象中,天帝璆、少司月和幽殿晔就被划入黑名单,以后见到这几人,她定要走得远远的。

“灵帝……”土地老儿因为给九天战神编写《美人鉴》,惹她生了心思去苍梧国,导致七国命途变转,死伤无数,便被贬到偏远的至福城来了。

画嫘吓了一跳,“土地老儿?你瞎喊甚么,去你的灵帝!”画嫘定定神,斥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