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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美人鉴(80)

作者: 灵修一指 阅读记录

“自然,总不能便宜了外面那些臭男人!”苏离权想起自己与行逍遥的婚约就生气。

沈姝浅浅一笑,轻轻歪着头注视着苏离权。苏离权看着沈姝过分好看的眸子,又看了眼她清秀的脸,道:“阿静,你真要带着这张□□过一辈子?女孩子不都希望别人夸自己好看吗?看那阮媚,成天涂脂抹粉的,身上的脂粉味,熏死我了!”

可听着苏离权的玩笑,沈姝并没有笑,只是勾了勾耳前的落发,像极了一只名贵乖顺的波斯猫,“是啊,很多人不喜欢这张脸,戴着面具我会安心些。”

“你自己觉着好便好,我只是不喜欢有人总拿你的脸说事。”那个可恶的行逍遥,虽然长得不错,但也不能如此以貌取人,更何况,沈姝若是拿下面具,定会教他大吃一惊。

“一副皮囊而已,不必在意。”沈姝轻笑,“对了,长侠,伯父那边可好?”朝中局势有些不稳,苏将军也难免会受些牵累。

“父亲知道如何保全自身,已来信说,教我不用担心。”

“那便好,咳咳。”沈姝轻轻咳嗽了两声,苏离权道:“你这身子,怎么近几年越来越差了?该好好保养才是。”

“我知道啦,长侠,你先回去罢,我歇会子就好了。”

“好,你先休息,我走啦!”沈姝冲她微微一笑,看着她关门离开,拿出一个青花痰盂,剧烈呕吐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苍白一笑,紧接着拿出一个青花小瓶,取出三颗白色药丹服下,上床休息了。

修炼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四月十五,也是君伫向萧艾承诺见面的日子。

君伫端坐着,看着透云镜中的清俊男子,嬉皮笑脸,很是不悦。

萧艾一开口便是一句不讨喜的话:“你那师父,不会回来了。”

“你莫要胡说!”君伫白了他一眼。

“我真不懂,这样的世界,肮脏、龌龊、血腥,你拼力守护的,到头来也不过一抔黄土,何苦这般执着?”他微勾的嘴角莫名地有些哀戚。

“你管我!”君伫觉着自己当初真不应该救这家伙,就让他自生自灭被别人打死算了,就不会每月都要遭受一番他的毒舌与纠缠。其实萧艾并不是人类,而是盛京皇家寺庙——出云寺墙脚下的一株贱草,常在佛门外闻听佛法,却花了五百年的时间才修成人形。佛家虽有好生之德,并未将他这臭草除去,可来往的行人步履匆匆,总会践踏他,又无人照料,便枝叶枯黄,根茎摇摆。所以即便他化成人形,也是灵力低微,一副面黄肌瘦、摇摇晃晃的模样。他这佛灵修成人形后,饿了也要吃饭,冷了也要躲雨,困了也要睡觉,也会伤也会病。虽然生得妖媚动人,但满脸的黑灰,穿着破烂,也没有人会仔细瞧他长得如何,都只是远远地避着他。庙里的和尚有善心的,但做不了主;有不待见他的,又是那做得了主的,不喜他在此晃悠,冲撞了来祭拜的贵人。

几个刚剃度没多久的和尚见他软弱可欺,经常在没人的地方打他,寺中清规戒律多,饮食又寡淡无味,有些耐不住寂寞的,经常以打人来取乐。有一日,一和尚将淘米水泼在了他的脸上,看见他真正的容貌后,便起了色心。可他宁死不从,那和尚便叫了平日里相好的几个,将他强拉到林道后山树林偏僻处,一起毒打他。正巧君伫那时经过,便装成老虎,吓退了那群和尚。

萧艾一面笑那群和尚,盛京王城,城市中心,哪里来的山野老虎?一面看着向他走来的青衣少年,绣着竹子花纹的袍脚离他越来越近,那人蹲下身来,拿出一块白色帕子,替他擦拭掉头上未干的水渍。少年眉目间是清风皓月般的爽朗之色,似一泓清泉,冲刷掉他对这人世的憎恶……

“萧艾,你怎么突然安静了?”君伫见他突然不说话,说话声大了些。

萧艾缓过神,道:“我知道,你是在替他守着这人间。”

君伫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过了半刻,道:“我没有那么高尚,只不过这时间太漫长了,我总得找点事做。”

“你……还是不出春月吗?一千年了……”

“不出……他,他会回来的。”君伫的眼神微微闪移。

“呵,是啊,他会回来的,也许是一千年后,也许是两千年,谁知道呢?”

“我今日乏了,不与你说了。”君伫施法断了与他的对话,手里拿着那枚冰魂玉,呆坐着,自己何尝不知萧艾所言,并非虚言,但自己就是想等下去,一千年,两千年,再长也要等下去。

“师父……”一滴清泪落至玉上,玉,依旧冷冷的,只有被君伫握住的地方,才稍微有点温度。

作者有话要说:

修订————

第42章 少司月的礼物

迷蒙的暖黄色月色,缥缈的云烟雾气,还有昆山玉碎般的编钟奏乐,月宫美轮美奂,透过隔断的月亮门,还能瞥见一令天地失色的美人,连瑶池仙境的仙女也要逊色几分。

三层琉璃重檐下,清冷月亮门外,这美人斜倚秋千,金色的头发在月光的照射下,光泽璀璨,美眸虚闭,白色的睫毛在这月光中几不可见。黛色暗金滚边流裳上,配着一枚黑曜石玉佩,上面还系着一根洁白的羽毛。衣服上纹着菖蒲花,逼真生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开出来。

一只蓝翅蝴蝶想要亲近这微醺的美人,却见他睁眼,露出如墨的眸子,轻动指尖,那蝴蝶便化为金沙飞落,成了月宫地上的灰尘。

他解下玉佩,拿起羽毛,轻吐气息,唯恐上面落了灰尘。这人正是少司命月落,字行欢。有人传说他与天帝是甥舅,但因为他极少露面,这话的真假也无从查起,再说了,也没谁有这个胆子,去查天帝的祖宗十八代啊!

似乎是觉得极其无趣,他轻挥衣袖,收了月宫虚境——到他这个级别的神,能自如运用结庐之术,随时变换收回自己的府邸。

少司命单手一挥,从下往上提手,一面纳妖镜从金泥地里升出,上面还罩着一面月笼纱——这是月宫独有的料子,织法复杂费神,为月行欢首创,织错一处,整匹料子就废了,单他身上的衣裳,也是自己做的,他嫌凡间的料子俗气。整个三界,也就只有天帝处有半匹,其余各处,难得寻上一片。

“君伫这家伙,果真是老了吗?修炼了二月有余,还不放他们去试炼个狠角色。那我便来操心操心,送你个好东西罢!”他挥笔在上面写了些东西。

月色愈发明亮,纳妖镜从天而降,准确地将离居屋顶砸了个窟窿,君伫反应灵敏,瞬间躲过。

乌云遮过,月亮隐了进去。

“都是些没意思的东西,吾还是去歇着罢!”月行欢打了个哈欠,睡了过去。

君伫看着窟窿,举起手来,将它补了。

如此精准而又恰到好处的力度,砸个窟窿却不惊动春月弟子,还有这月笼纱,纱布上面虽然没有署名,但他也知道是谁了。

揭下月笼纱,瞧了眼上面的字,又开眼看了下镜中的东西,君伫脸色微变。“这家伙,行为虽然乖张孤僻,但还是有些章法的。只是眼下便让这群孩子试炼这等难度的妖兽……”

他瞥了眼盒中的冰魂玉,微微叹口气:“今年这群人,资质和机缘都是最好的,若他们能历过此关,也许能助我找到他。”

君伫决定如此之快,一是因为春江上历年来的灯笼照明,都是借助月宫的光线能量;二是萧艾前两天送来的冰魂玉和信,使他心情迫切,想快些找到那人。而自己出不得春月,便只能让弟子们帮着寻找;第三才是想帮他们增益修为。

此时他有些羞愧,自己是他们的师父,但也有私心,为了自己的这份私心,倒是要教他们受好些罪了。

君伫呆坐了会,一个时辰后才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