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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身英格兰/Think of England(28)

作者: K.J. Charles/翻译:英耽译文组 阅读记录

“呃,是有一些。”柯提斯摸不着头绪。

“别紧张,偷偷告诉你,帕特有时说话也很粗鲁——你知道的,毕竟她和四个兄弟一起长大——跟这群人吃一顿饭让我都怀念起她说话的方式了。说真的,我真想给阿姆斯特朗夫人一巴掌。”芬愤慨道,“他们还以为达希尔瓦先生在哪个坑里等死呢,她却还坐在这大吃鸡肉色拉和炸肉饼。这群人简直丧尽天良。”

“我只能举双手赞成你了。到了交换台你打算怎么做?”

“这就得看接线生如何应对了。交给我。”

电信交换台被安置在发电机旁一个不起眼的小木屋里,屋子被漆成深绿色,仿佛如此将来林木满栽时便不会和周围景色格格不入。一道急流窄窄从木屋下方流过,推动发电机马达,提供了别墅的部分供电。

芬敲门,应门的是一个矮小的秃头男人,她灿烂地对着他笑。

“午安,我是卡鲁斯,芬内拉·卡鲁斯。这里的系统是我父亲彼得·卡鲁斯为休伯特爵士打造的。”

接线生的表情没有改变分毫。他显然对电话系统没什么热情。“噢,是的。小姐有何吩咐?”

“休伯特爵士慷慨地允许我参观这里的电信交换台,让我回家能和父亲讲讲。”她径自走进门,柯提斯跟在她身后,好奇地看着四周的线路和插座。“告诉我吧,他给这儿安装的是雷普顿的变压器吗?”

“这很难说,小姐。”

芬点头。“好吧,阿奇,让我给你演示一下。要接通电话,你瞧,你得将电话线连接到接线总机上。这些发话插头属于别墅里的电话机,将它们插入插座,收话插头则得连接到其他电话线路。好了,请告诉我,”她对着接线生露出迷人笑容,“哪一个插孔连接到收话方的接线生?哪一个可以让电话响铃?”

柯提斯怀疑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简单的问题了,完全在接线生的能力范围内。果然接线生微笑起来,在芬一连串天真问题的鼓励下,他巨细靡遗地解释操作策略,没多久她就咯咯笑着在桌前坐定。

“所以我只要把发话插头接在这儿,收话插头接在这儿,就可以——好了,柯提斯先生,给我你专科医师的电话号码,让我来当你的接线生吧!”

柯提斯背出他舅父办公室的电话号码。芬雀跃地接通电话,然后朗诵道,“来自阿奇博尔德·柯提斯的电话!”对方一接通,她就跳起来,用手掩着嘴,把话筒交给柯提斯。“噢,我们不能偷听您的医疗细节,这太失礼了。”她拍拍接线生的手臂,“所以你来和我介绍一下发电机吧,让柯提斯先生在这儿打电话。”

接线生试图抗议,但他一时反应不及,更何况除非他敢当面拒绝一位女士,不然也无计可施。等她推着他出门,柯提斯马上向话筒另一端的人道,“我必须和维泽·莫里斯爵士通话,事关紧要,危及国家安全。马上帮我接通,这儿有人的生命危在旦夕。”

过了一会儿,柯提斯便离开木屋,加入芬和接线生的行列,一同赞叹发电机的运转功能以及科技多么日新月异。

他们准备离开时,接线生看起来很为难。“先生,小姐,理论上我不该离开那台机器的,一分一秒都不行。”

“我确定机器仍完好无损,”芬向他保证。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姐,但那是我的工作职责。”

“你只是守礼数,我敢说休伯特爵士会明白的,”柯提斯接道,“但也许你更希望我们别向他提起这事……?”

“不胜感激,先生。”

“那么至少让我……”柯提斯给了他一笔慷慨的小费,然后让芬挽着自己的手,一同走回别墅,对他们的成果洋洋得意。

* * *

帕特在晚餐钟响起前不久就回到别墅,双颊在寒风中被冻得通红。她上楼更衣,柯提斯找不到机会和她说上一两句话。他只希望丹尼尔已恢复到可以照看自己几个小时的状态,帕特和他别无选择,都得出现在晚餐桌上,不过詹姆士·阿姆斯特朗也出席了,这让他稍微放下心来。他决定整个晚上都要紧紧盯着对方。

“霍特先生到哪去了?”帕特在谈话告一段落时问起,“他也先走一步了吗?”

“我们也不清楚,”阿姆斯特朗夫人道,“我只知道他今早骑着脚踏车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也许他的车爆胎了,那条路上布满碎石。搞不好我看到的就是他。”

“你看到他了?”詹姆士的声音尖锐。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他,”帕特耐心回道,“大概在午餐时间吧,我遇到一个骑着脚踏车的男人,看起来很像他。大约距离这儿东北方七里左右,我当时正在附近的岩床上随意吃点东西。”

“噢,帕特,你实在让人跟不上。”芬满含爱意地看了她一眼,“健康到这个程度。”

“但那人是霍特吗?”詹姆士质问。

“莫顿小姐都说了她不知道。”阿姆斯特朗夫人的语气里有一丝制止的意思。“我们已经派人出去找了,现在只能等消息。”

“他的车可能真爆胎了。”帕特笃定道,“我得说我也不该骑到那儿去的,弄不好就得没完没了地换轮胎。”

“呦,您女孩子家家的还骑脚踏车吗?”蓝布顿夫人显得不太赞同,接着话题便从被柯提斯杀害的男人身上转开了,他松了一口气。

他在两位女士开始一轮牌局时加入她们,这样他在就寝前终于能和帕特交谈一会儿。他们三人玩了局“大团圆[2]”,此时柯提斯已对她们的组织能力油然而生一股敬意。

“他没生病,”帕特低语,“我把左轮手枪给他了,门也上了锁。你多带点水就行。”

“他还好吗?”柯提斯尽可能悄声问。

帕特看他的眼神有点儿不忍。“他有点紧张过度,但会撑过去的。”

此时芬吃了个磴大幅领先,柯提斯尽可能让注意力回到牌局上,不过最终还是输得一败涂地。

这晚光是等待宴会结束就几乎耗尽了他所有耐心。看穿这群人戴着的面具后,和他们饮酒作乐的时间就如同噩梦般难熬。休伯特爵士友善的态度只是种拙劣的模仿,詹姆士·阿姆斯特朗和蓝布顿的行为比起粗俗更接近下流,阿姆斯特朗夫人的随和亲切则虚伪得如此明显,令人恶心。他强迫自己微笑、交谈,玩乐,一旦逮到脱身的机会,他就心怀感激地告退回房去了。

[1] Bushmen,生活于南非、博茨瓦纳、纳米比亚与安哥拉,是以狩猎采集为生的原住民族。

[2] 源自德国的牌类游戏,玩家为三人,每方轮流从手牌出一张牌,依规则出最大者获得该磴牌,持续到手牌出完获得最多墩者为胜。

第十二章

他在午夜刚过时溜出别墅,身上带着一瓶水、一个装着威士忌的小酒瓶、从厨房偷来的冷掉的鸡肉派、以及一把左轮手枪。他尽可能轻巧无声地穿过屋子周围的石子路,比之前加倍谨慎地走在树影里,尽管一地的秋日落叶已被雨水浸软,他还是注意不踩到它们,以免发出动静。他知道阿姆斯特朗家可能仍在找寻霍特,心里只希望自己能像丹尼尔般来去无声,但在他小心翼翼前去塔楼的路上,他没碰到任何人。

门被锁住了。他轻轻敲了敲,然后往后退了步暴露在月光之下,让窗内的人能看见自己。希望丹尼尔还醒着。

门后传来木栓摩擦的声响,接着门被打开了。

丹尼尔就站在门口,形容憔悴,那身偷来的衣服让他看起来落魄不堪,这副光景立刻使柯提斯的心揪紧了。他快步走进塔楼,丹尼尔在他身后把门闩上,转过身来。

柯提斯本想问丹尼尔有没有人找到这里的迹象,但所有的语言都从他脑海里消失了。想把眼前的男人再次揽在怀中的欲望让他动弹不得,他只想抱紧对方感受他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