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12)
陆源心心念念的陈曦现在正坐在座位上看着旁边多出来的桌子，他的同桌本来是田壮壮，那天他和田壮壮打架之后老师就把他们分开了，他一直一个人坐，现在突然多一个……新同学吗？
陈曦盯着新同桌的空位思绪不知神游到何方，视线突然一花，一个人拉开凳子坐下。新同学已经换上了他们的校服，低着头正看着新课本，十分严肃认真，不过显然没有跟陈曦打招呼的迹象，陈曦转过头趴着，除了他哥，他也没有热脸贴谁冷屁股的习惯。
第一节是语文课，语文老师在上面孜孜不倦地翻译着陈曦一点都看不懂的文言文，陈曦在下面甚是认真地思考着中午和他哥去吃什么。陈曦想得正入迷，感觉胳膊被旁边新同桌碰了碰，略带疑惑转过去，新同学示意他看老师。合着发呆太久被老师发现，点名起来回答问题。陈曦低头看看书又抬头看看黑板和老师，嗯嗯啊啊个半天，不知道回答什么，旁边新同桌偷偷递过来一张纸条：为之奈何是倒装句，正确顺序是奈何为之，奈何，怎样如何，整句翻译是怎么对付这件事呢？有外援的陈曦，自然答得十分顺利，老师抓不到把柄，只能让他坐下。
“谢了。”陈曦对新同桌粲然一笑，看来新同学很善良嘛。
“不客气。”新同学礼貌地回个微笑，转过来继续认真听课。
“你叫什么呀？”陈曦侧头问。
“林焕。上课不要说话。”
陈曦有点尴尬地摸摸鼻子，这语气……有点熟悉啊……
中午陈曦依然是第一个冲出教室，先奔高三楼找着他哥，在和他哥以及某灯泡去食堂，只是没了田壮壮这个后勤，自然而然，没有位置。陈曦站在食堂扫视一周，在角落看见某个熟悉的身影。
“林焕同学你好啊，你自己吗？我们可以坐这里吗？”
默默扒饭的林焕抬头，对着陈曦轻轻点点头，接着又低下头扒饭。
“哥，哥，这儿，这儿。”陈曦对着不远处的陆源招招手。陆源信步朝陈曦走来，放下盘子坐在陈曦旁边。某灯泡自觉跟着坐在陆源对面。
“哥，这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林焕。我今天上语文答不出题多亏他帮忙。”
陆源抬头去看陈曦对面的人，正好撞上对方投过来的视线，电光火石间——
“陆源？”
“是你？”
两人同时出声，一样惊讶。
“哥，你们认识？”陈曦左看看右看看，一头雾水。
“嗯。”陆源淡淡应一声，听不出情绪。
“想不到还能遇见。”林焕看着陆源，完美没有久别重逢的欣喜，眼里倒是带着些狠意。
“我也想不到。”陆源垂眸，开始吃饭。
一顿饭吃的安静无声，陈曦想问不敢问，纪清风敢问但他不想问，笑话，他可不是邪教！八卦也是要坚定cp立场的！
尴尬的午饭结束，陈曦陪着陆源回班午休，憋了一顿饭的陈曦再也憋不住。
“哥，你怎么认识林焕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没去家里之前，在孤儿院认识的，没想到会再遇见。”陆源轻描淡写，陈曦却心头一紧。陆源心里有三个结：父母去世、在小姨家被表弟欺负、进孤儿院。父母去世这个只能靠时间慢慢消化，表弟……他哥后来也走回来了，最后只剩下，孤儿院。陈曦不知道陆源在孤儿院经历了什么，但陈曦一直记得，小时候的陆源总是做梦，梦里颠过来到过去喊得无非三句话：爸爸妈妈不要走、别打我、还有……不是我。林焕这次出现，他哥心里……
“哥，晚上回家吧，妈做好吃的。”陈曦快走两步，用肩膀撞撞陆源的肩膀。
“不回去，我要学习。”
“回去也能学，哥，回去吧，我想让你回去。”陈曦挡着陆源的路不让走，期待地看着他。
陆源突然想起来小时候的一件事，他上幼儿园有段时间很流行一种变身腰带玩具，几乎幼儿园里每个男孩子都有，可是陆源没有。每次他们聚在一起玩，陆源都远远地看着，陆源其实很想要一个，但他刚进陈家，他没资本去要东西，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后来陈曦不知怎么知道了，就翻出他自己的所有腰带放在一个大纸箱里一股脑都给了陆源，陆源还记得小小的陈曦，拖着一个大大的箱子，拖到他面前，奶声奶气地说：“哥哥，给你。”
后来一直是这样，上小学的鞋，初中的车，只要陆源想要，陈曦总能知道，他有他就把他的给他，他没有，他就是会去告诉阿姨他想要，阿姨给他买自然也会带上陆源。现在也是，明明是担心自己，却说他想让他回去。回家，多么美好的词，不用一个人在外，总有个温暖的地方等你。只是这次啊……
陆源突然前倾，捏捏陈曦的耳朵，冲他笑笑，“不回去，要学习。”
“哥！”陈曦有点着急，还想说什么。
“没事，别怕。”陆源安慰地拍拍陈曦的肩膀，绕过他回教室。
陈曦看着陆源离开的身影，没有追上去，转身回了自己班。
林焕坐在桌子上，踩着凳子，看见陈曦气冲冲地进去，眉毛一挑：“陆源他弟？”
陈曦看这来者不善的架势，理都不想理他。
“看来我们注定成不了朋友了。”
第15章 争吵
晚上陆源还是回家了，被陈曦硬拖回去的。
“唉，不是，你干嘛啊？”陈曦一路话也不说，拽着陆源上二楼回了房。
“哥，我想听你说你以前的事，没来我们家之前的。”陈曦压着陆源的胳膊，把他按在椅子上。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什么好说的。”陆源动动，挣扎不开，“松开，我要去学习。”
“不行，我就想听你讲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事关于你，再烂我都想听！”陈曦有点恼火，什么嘛，明明就有事，就是憋着不说，有意思吗？
“陈曦，别闹。”陆源无奈，他跟林焕，真的就说了两句话而已，至于以前，就更什么好说的了，被盖住的疤怎有再揭开的道理。
“哥，你觉得我在闹吗？”陈曦突然觉得有一股无力感，他卸了力，松开陆源，瘫坐在床上，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我知道你关心我，我没事。”陆源只以为陈曦担心他放不下小时候的事。
“哥，你说，你平日白天和纪清风同桌，晚上和纪清风同宿舍，你什么事他都知道。他生活在你现在的生活里。林焕，他知道你小时候在孤儿院受了什么罪，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刚来我们家时的小心翼翼，他生活在你过去的生活里。可是哥，我呢？我生活在哪里？哥，从一开始，就是我单方面想要个哥哥，接着你就来了，我便以为你是老天爷赐我的宝藏，我事事让着你，事事听你的，尽我所能往你的生活里挤。哥，我好像从没有问过你，你想要弟弟吗？”
“你是不是从没有想过要个弟弟呢？是不是两岁的差距，就注定我永远挤不进你的生活呢？”
陈曦越说越委屈，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掉，砸得陆源一脸懵逼。这……什么跟什么？
“哥，其实我也不想让你当我哥。”陈曦胡乱地抹抹脸，丢下最后一句话走了。
不想让我当你哥？这都什么啊？陈曦他……陆源怎么想也想不通这傻子又怎么了，不是一直都在生活里吗？于是，迟钝的班长大人，找了一个外援。
——纪清风，我问你，你觉得陈曦没在我的生活里？
——哎哟班长大人，您的生活除了学习也只剩下陈曦了吧，怎么了？小学弟看见你跟你前男友吃醋了？
——前你妹，都说了不熟。
——哎哟班长，就他看你那个眼神，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你说不熟，我都不信。
——嗯？还有眼神？
——班长你眼珠子不会全长小学弟身上了吧，稍微看看别人啊，小学弟肯定是看出什么来了，你给哄哄，解释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