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脱了身上的衣服，扶着旁边黎铮英找人安装的支撑物，坐进了浴缸里。
稍微有些烫的水流立即包裹了他的全身，黎若森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其实他的腿比起之前是要好上一些了，但是这个黎铮英应该不知道。
他觉得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可能再有一年多，他就能撑着东西走路了。
他不知道医生是不是发现了，也不知道这个检查结果有没有汇报给黎铮英，黎若森知道，自己在很多事情上，其实是缺乏常识的。
因为他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
他的手机还放在轮椅上，黎若森伸手把手机拿了过来。他打开手机，看着沈霄发的微博，又想了很多其他的东西，最后还是留言了——
这是什么地方？
他知道沈霄现在是在线的。他微博下面的留言不多，基本每条都会看。
等了几分钟，黎若森也没有等来回答，就在他准备把手机放回轮椅上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下——
【我房间里的窗户。】
房间里的窗户？黎若森想着最近下雨的天气，以及沈霄房里那面挺大的窗户的，他想这应该就是沈霄房间里的。
黎若森想了又想，也不知道自己该回复什么，想问他为什么还没有睡，又觉得语气过于亲昵。
只是没等他想好，沈霄那边的私信又来了。
这次发了一串字母。
加我。
黎若森看了一会儿，觉得可能是沈霄的微、信号，于是他打开搜索了一下添加了好友。
说来也惭愧，他微、信虽然也是注册了几年，但是上面除了家里的两人外，就再也没有第三个人了。
而之所以会注册，也是因为黎若宇说他连这个都没有，实在太老土了，于是拉着黎铮英和他注册的。
然后他们虽然互相添加了好友，也拉了一个群。
但是基本用到的机会不多。
黎若森很少出门，黎铮英不习惯用这个，平时也只是黎若宇在用，朋友圈一直在更新。
这会儿添加了沈霄，黎若森心底其实是挺高兴的。
就和沈霄预料得一样，黎若森的微信上什么都没有，头像没有，名字也只有一个LI，朋友圈更是从没有更新过。
他也不觉得黎若森会像是用这个东西的模样。
从片场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在想着过去的事情，想了很多，他在小镇的时候，他后来出来之后，他住在那家民宿的时候。
还有最后，黎若森对他说的话。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上网匿名询问，被一个小自己十岁的人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了。
但是他不会去问的，一来他不相信网上有什么秘密，说他顽固守旧也好，被害妄想也好，他不觉得网上有什么能够隐藏住的秘密。
二来是他不喜欢看见黎若森被人议论。
不管是询问认识的人也好，不认识的人也罢。
说到底，都是要对这件事，做个完整地介绍，即使隐去了一些会暴露的信息，但是基本的年龄，性别，长相，具体的身体情况，都是会被人问到的。
问到了之后呢。
沈霄不喜欢想象这些。
他看着黎若森的微信，想着他对自己说过的话，人生最荒唐的事情是什么呢？可能是他居然会开始认同黎铮英的想法。
黎若森不适合接触陌生人。
因为他确实太好骗了。
今天导演拍戏的时候还在对他说，黎若森长得真得太像他的学姐了，是不是长得漂亮的人，命途都会比较多舛。
他的学姐年纪轻轻就不在了，黎若森虽然看上去衣食无忧，但是身体却是个遗憾。
沈霄也不是第一次跟这个导演合作了，他知道导演本人心底是没什么恶意的，只是有时候比较悲伤春秋一点，搞文艺得也正常。
“真那么像吗？”沈霄休息之余问道。
“特别像。”导演说。
“那黎若宇呢？”
“我怀疑不是她的孩子。”导演说到这里，就嘀咕起来，说他学姐那么漂亮，那么有艺术细胞的人，怎么会有一个完全没有一点美学追求，天天拍粗制滥造电视剧，只想着赚钱的儿子呢。
沈霄听了觉得好笑的时候，心底却莫名想到了黎铮英，他看着远处坐在棚子里的黎若森。
他的旁边是自己的助理，两人似乎在聊些什么，黎若森的表情看上去很专注的样子。
他和这里几乎是格格不入的，沈霄想，他其实也见过很多人，那些人穿得衣服，佩戴得配饰或许都比黎若森华贵，但都不像他那样恰到好处。
黎若森其实是冷淡的。
沈霄想，当不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不和别人对视的时候，他的表情总是冷淡又疏离的，好像对这个世界本身没有任何兴趣。
但是当他跟你说话的时候，又是很专注。
沈霄觉得，那次黎若森在他房间里表露的清晰，应该是最激烈的一次，那么直白得表现了对于黎家的无可奈何。
沈霄有时候也好奇，黎若森是不是真的很恨黎铮英，但是有一点让他放心的是，他们之间从来不是那种他猜测的感情。
对于自己之前的猜测，沈霄其实也很抱歉，他也觉得，这种猜测本身就是对于黎若森的一种伤害。
沈霄拿着手机，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最后只发了一个——
【你在做什么？】
也是挺没有新意的，沈霄暗自摇头。
那边似乎是在输入，但是过了很久，也没有消息过来。
就在沈霄思考是不是不方便说话的时候，那边发来了一条语言——
“刚刚打字的时候，手机差点掉水里了，沈老师，我在洗澡。”
发来的语音是有些失真的，但是黎若森说话时，总是有些软的尾音，却是丝毫不差地传递了过来，说到最后的时候，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还停顿了片刻。
沈霄想了想，也发了语音，“手机刚刚掉浴缸里了？”
“差点掉进去，但是我捞住了。”
沈霄想象了一下黎若森手忙脚乱捞手机的样子，觉得还挺可爱的，但是夸一个男人可爱好像很突兀，而且他们的关系也没有那么亲近。
沈霄想了一下，换了个话题，询问起黎若森那部小说的事情。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王泽之亲自给他打了电话，让他考虑一下合约续签的问题。以及询问了一下，那件事王林有没有和他说起。
他立即就明白，说的是那部网络剧的事情。
虽然他是明白公司的考虑，但是他的合约年中就到期了，在此之前，他估计也不会替公司拍什么戏了。
这部电影至少三个月，拍完之后离合约到期也不过2,3个月，这个时候公司已经不会替他安排工作了。
所以他不明白，王泽之有什么必要亲自过问这件事。
但是王泽之这个人，他是不会得罪的，在公司混了这么多年，王泽之这个人，他还是能看出些一二的。
所以沈霄也只是含糊地说了下，自己选戏的一贯原则是看剧本。
王泽之那边似乎也知道沈霄的意思，于是便没有多说，又寒暄了几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现在跟黎若森聊天，自然就想到了这件事。
第36章
36
“不出意外，应该明天就会谈这件事。”
黎若森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还有一些水声，也不知为何，沈霄听着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在别人洗澡的时候打扰，是不是太唐突了？
沈霄脑袋里的这个念头转了几秒，然后又放到一边，“不出意外，黎总那边是能拿到版权的是吗？”
“应该是没有问题，说到底也是钱的问题。”
沈霄明白黎若森的意思，买影视版权这件事，除非作者坚决不卖，或者是影视公司出的价格那边不满意。不然很少有不成的。
况且这次作者和影视公司老板是亲兄弟……要真是买不了，那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