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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绝代之面具(32)+番外

这场比试,本该由慕容姐妹的夫君一同陪伴应战的,可惜这一次,慕容姐妹就偏要以‘慕容家的事,决计不容外人插足’的名头,逼迫花无缺同她们姐妹比试。

堂堂的无缺公子岂会与女子交手,慕容姐妹此番本就不是找花无缺的,可那江别鹤偏就躲在花无缺身后。话是讲得挺漂亮,说不愿出手伤人,但实际上真正的缘由,只怕他自己心里明白。

很快,比试就有了定夺。

慕容姐妹决定以三件事来与花无缺比试,若这三件事,花无缺都做到了,那么就算她们输,然花无缺做不到,而她们自己做到了,那就算花无缺输,而输后,花无缺便不可在管江别鹤的事。

这三件事想来绝对不简单,紫衣姑娘抱胸站在前头暗忖道。

如她所想,那三件事的确刁钻古怪,但花无缺却不费吹灰之力一一化解。

当三件事尽数完成,四面群豪先是惊讶,最后都一个个大笑起来,最后那喝彩声,那清脆的掌声在山谷内久久盘旋,不得散去。

紫衣姑娘没拍手,她只是捡起了一条穗子,棕色的,是从花无缺身上掉下来的。她记得这条穗子,是她给栓在龙鸣上,与他一人一半。

抬眼车厢里望去,紫衣姑娘迈步上前,在慕容姐妹瞠目结舌,气得说不出话来时,伸出那只握着穗子的手,开口道:“这穗子,你,不要了吗?”

话语刚落下,花无缺已从车厢内走出来,他看着她,嘴唇嗫嚅,半晌,才道:“琉……璃?”

紫衣姑娘的确是单琉璃,她来安庆城已有四日,听得最多的便是花无缺与铁心兰与江别鹤的事迹。

这里不过两年,很多都已物是人非。

单琉璃怔怔的看着他,蓦地嘴角微微翘起,道:“无缺,你的穗子还要吗?”

她的语气太过平淡,平淡到让花无缺的心不免难受起来。

单琉璃的模样与两年不同了许多,不知何时,她的脸上竟覆着半张银箔面具。

没去接她递过来的穗子,花无缺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贴上她的脸颊,微微颤抖着,来回摩挲了好几回,他才将她脸上的银箔面具给摘下来。

容颜未改,依旧白皙秀美,可左脸颊却平添两条淡淡的剑痕,其中一条延至她的酒窝处。他的身子晃了晃,面色比原来白了许多。这两年,单琉璃在那里发生了什么,做了什么,他一概不知,不是没想过去找他,可一想到他自己身上肩负的任务,他只能压抑心中对她的想念。

花无缺想她总会回来的,不管多久,自那一年别过,已是两年。

单琉璃回来了,那双眼,那张脸,跟从前没两样,可却添上了一丝沧桑。

“脸怎么回事?”他问。

单琉璃抬手想去摸自己的脸,当触及到脸上的伤疤时,她笑了笑道:“打仗不都这样,没伤才奇怪呢!”

他顿了一下,手越过肩膀横在背后,一把将单琉璃揽入怀中。

四面人声鼎沸,可单琉璃听不到任何声音,她感受到他的嘴唇贴在她的耳畔,低低地呼吸着。

良久,他极轻地来了一句道:“对不起。”

三字道歉,听在耳里,千金之重。

两只手颤抖地攀上他的后背,单琉璃闭了闭眼,道:“道什么歉呢?那些本就与你无关,你就算跟着去,又能怎样,你知我绝不会让你受半分伤害。”

身体被搂得更紧,花无缺声音黯哑道:“我该陪在你身边,该陪着你的……”

战争有多残酷,他也算是见过的,这里的两年,那里却是两年不止,这些年来,她就这样一直,一直奔赴在最前线,与唐军,与江湖上自愿参军的侠士们一起奋勇杀敌。

下巴抵在他的肩窝处,不知花无缺是否搂得太过用力,单琉璃的额上竟沁出薄汗,唇齿间也溢出一丝凉气。抱着他的花无缺神色一惊,放开单琉璃,双手轻轻搭在她的双臂上。“你受伤了?”

单琉璃白着脸,摇摇头道:“没,不过是顽疾,过会儿就好。”

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她和其他人能活着,许是幸运。其实,武功在高的人面对前仆后继的大军也是有不敌之时,许多武功盖世的武林先辈已验证了这个道理。她身上疤痕的确不少,深的,浅的,都有,但这些都不能算致命伤。两年前,雁门关一战,史朝义手底下一员猛将,不知其名,竟以真气灌注箭内,劲气迸发,以一箭从后贯穿她的后背,让她就此落下了顽疾,时不时总要复发那么一回。

陈月说过,若是常人,这一箭只怕就能让人一命呜呼,可单琉璃死死撑着,硬是在昏迷了三日后醒了过来。

凝视着单琉璃,花无缺轻叹一声,突然将她拦腰抱起。身体凌空而起,单琉璃怔了怔,还未回神,只听耳畔边响起他的声音。“也不知你伤在哪里,若真痛了,告诉我,我先带你回客栈。”

说罢,他也不理会四面的人,只是关照了下不知何时出现在车厢边上的荷露,然后就抱着单琉璃离开了山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回

尽管单琉璃说自己没什么大碍,可花无缺硬是找了大夫替她上下检查一番,在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后,他在稍稍松了口气。坐在床上,单琉璃真有些哭笑不得,她受这箭伤也有两年,若要死,早两年前就死了,哪能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虽然偶要发作那么一回,可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

草草将陈月替她制的一瓶专治外伤的膏药涂抹在后背的伤口处,单琉璃褪下沾染淤血的衣服,换上件干爽的,她重新躺下,拉好被子。就在这时,花无缺的敲门声响起,三下,不紧不慢的。

门被推开,站在门口的花无缺一身不变的白衣,襟口衣袖装点着精致的刺绣,非常好看。手里端着一碗熬好的固本培元的药,他走进房内,将药碗放在了桌上。见单琉璃躺在床上,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笑道:“我吵醒你了吗?”

单琉璃摇摇头,回道:“没,我本来就醒着。”她和衣躺下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哪那么快睡着呢?况且,她一向睡得不早。

花无缺拉过一张凳子,端坐在床边看着她。

小半只手伸出被子,单琉璃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都过一更天了,也不去休息?”

花无缺微微一笑道:“我想陪着你,琉璃。”

单琉璃:“……”她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作陪,真的!

花无缺起身,走回桌前,端起药碗,道:“琉璃,药凉下了,先把药喝了。”

单琉璃点点头,起身坐好,伸手接过花无缺递给她的药。咕咚咕咚将一碗苦涩的药连带药汁一起喝下肚,单琉璃眉头都没皱一下。花无缺坐在床边怔怔地看着她将碗舔得干干净净的,半晌,道:“不觉得苦吗?”

单琉璃不回反问道:“无缺怕药苦?”

花无缺摇了下头,道:“不,只是觉得琉璃是个勇敢的姑娘。”

抬了抬下巴,单琉璃骄傲道:“那是,我当然勇敢了。”不勇敢能跑去战场浴血奋战吗?这当头,勇敢的姑娘比比皆是,她那边一抓一大把。

花无缺好笑地看着她,一双眼在烛光的映衬下,眼底黑如看不到底的深海。

单琉璃坐在床上,她拿起一件衣服披着,一双眼直直看向前面,似在思索。“我五岁的时候,被人带去了稻香村。”刚好无聊,讲讲以前的事,就当解闷。“那时年幼,许多记忆都记不大清了,可有些记忆却怎么也忘不掉,比如被村里人都孤立在外的阿雨,比如同我一样喜欢跟在阿雨后面满村跑满山跑的毛毛,比如一样不怕阿雨,总是跟在我们身后,让我们小心点的小月儿,比如慈祥和蔼的村长爷爷,比如性子胆小的小白,比如……日子虽算不上富裕,却过得自在快乐,可过了几年后,村里不知为何,来了好多武林人士,而稻香村附近也来了一伙山贼,美丽富饶的稻香村没多久便不复存在了……”

她说到这里,眼里闪过一丝哀伤,那模样与花无缺一向所见所知的大不相同。

花无缺问道:“那村里的人呢?”

单琉璃侧头看了他一眼,映着晕黄的烛光,脸色苍白。“死的死,逃的逃,整个村子成了死村。那天,村里一片惨叫,到处都是火光和血,远远望过去,一片红彤彤的,就像一片火海。村里的部分孩子和老弱妇孺,随着水叔一起出逃,可逃跑哪那么容易,没多久,就遇上早就埋伏好的山贼……最后活下来的,根本没多少人……与小月儿的一起到失散,再到重遇毛毛和阿雨……再失散……短短几年,颠沛流离,让我很小就看清了人情冷暖,也知这世上不是所有看着好的就是好人,有些披着正人君子的皮,实则都是伪君子,有些看似丑陋,举止粗俗,说不定他们就是好人。人心隔肚皮,你说,是不?”说罢,她看向花无缺淡淡问了句。

花无缺没回答,反而答非所问道:“琉璃,你说江大侠这人是伪君子吗?”

单琉璃盯着他,半晌,才轻叹一声道:“你真要我回答?”

花无缺含笑点头。

单琉璃冷冷一笑道:“江别鹤此人在我眼里就是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她与江别鹤之间本是无仇,会那么说,不过是想到江别鹤的儿子江玉郎。“人人常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其实这不过是一半的几率,毕竟父母是两个,单看一人,是看不出他们的孩子是如何的。可江别鹤不同,江玉郎就他一个爹,能生出江玉郎这么个诡计多端,品性不良的小鬼头,当爹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人。试想一下,若是当年的燕南天,他的儿子定是如何一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