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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如此多娇(152)+番外

谢良骥一听这话,心里却叹起气来,大妹就是这般纯善,便是幽居深宫也能宽待宫人,如何境遇都不曾变过。

想到这里,谢良骥不由又有些担忧起来,见前头宫殿还远,便低声问:“请问沈大伴,贵妃娘娘在宫中过得可还好?”

这几年他都担心着大妹境遇,若不是家里的那些老古板们没人看着不行,他早就想进宫来看望了。好不容易等到今年二弟也稳重许多,脑子也没太过愚钝,他这才迫不及待进了京。

哪怕只能远远看一眼,他也能心安一些。

沈雁来原以为他能问些陛下的事,结果只看他犹豫半天,却是问贵妃娘娘过得如何,倒是十分意外。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话:“谢伯爷尽可放心,如今贵妃娘娘掌管东西六宫事,上有太后娘娘关怀,下有宫人伶俐勤勉,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心了。”

谢良骥的眉眼一点点软和下来,他露出一个怀念般的笑容来:“大妹自幼聪慧机敏,没有一件事是她办不好学不会的。”

他说完,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有僭越之言,只得补充道:“听闻贵妃娘娘过得好,我心下十分开怀。”

沈雁来点了点头,却轻声道:“陛下自来重情重义,娘娘陪伴陛下经年,以后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伯爷无需担心。”

谢良骥道也没成想对方能跟他讲这些肺腑之言,忙拱手道:“多谢大伴提点。”

沈雁来便是个阉人又如何,到底是陛下身边的上监,人家可有正七品的官身,比寻常的县令镇使都要高得多。就连那些阁老尚书们,对这几位大伴也都很客气,他自来也没什么好傲慢无理的。

再一个,大伴们日常就在陛下身边,说是陛下的心腹也不为过。他多客气几分,沈雁来便也能多关照几分,最后这个善缘总能落到谢婉凝身上。

跟父母和族人相比,谢良骥身上少了清高傲慢,却是多了几分平和温良。

沈雁来观其面相气度,发现这位书香门第出身的大少爷确实是一腔诚恳,他不由在心里感叹:贵妃娘娘家中倒也是人才济济。

说话工夫,两人就到了御书房外间,沈雁来领着谢良骥进去,嘱咐他略等一等,便进去通报了。谢良骥便也老老实实站在堂中,不坐也不言。

不过多时,沈雁来便快步而出,朗声道:“宣琅琊谢氏荣恩伯入内觐见。”

谢良骥拱手行礼,缓步而入。

刚一进御书房,便能闻到一阵清爽的薄荷香气,没有重香那么繁复,倒是令人神台轻灵,耳目聪颖。

一道靛蓝色的身影坐在御座之前,冬日午后斑驳的阳光照进殿中,混着若有若无的烟尘,仿佛天宫之中的仙主。

谢良骥不用吩咐便自行跪下身去,先行叩拜之礼:“臣谢氏良骥,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他跪得端正,身子挺直,一如山中冷竹,好生叫人倾慕。萧铭修淡淡看着他,见他面上丝毫没有厌恶不耐之色,这才道:“伯爷快快请起。”

能叫陛下叫一声伯爷,倒是很给谢良骥脸面了。谢良骥便迅速起身,拱手道:“谢陛下。”

萧铭修放下朱笔,起身往茶室走,沈雁来就在后面小声提醒:“伯爷且跟紧陛下。”

谢良骥这才回过神来,匆匆跟了上去。茶室里布置雅致、茶香四溢,让谢良骥渐渐放松下来,人也不那么紧绷了。

萧铭修悠闲坐下,一边示意沈雁来煮茶,一边指着边上的椅子道:“坐下说话。”

谢良骥便小心翼翼坐了下来,腰背也依旧挺直。

时隔三年,大舅哥和妹婿才得缘见上一面。萧铭修抬起头,淡淡看向谢良骥,却发现对方也在偷偷看他,显然对他的人品很是上心。

萧铭修心里的不愉和谨慎就去了大半,只问:“不知伯爷千里迢迢从琅琊入京,所为何事?”

谢良骥答:“回禀陛下,臣知道每年三月宫妃亲眷都可入宫探亲,便特地从琅琊赶来,想见一见贵妃娘娘。”

在大妹入宫这件事上,父母态度强硬而冷漠,他两方规劝却发现无论如何结果都无从更改。他不明白父母为何能对亲生骨肉心硬到如此地步,难道宗族礼法竟能比骨肉至亲更重要?可他劝不了父母,只能这样看着大妹转身离去,再也没往家里送过只字片语。

两方断了音信,可大妹却又远在深宫,令他心中更是难安,总是怕她日子过得不好。

说句实话,在进宫之前,他是从来没想过陛下是这副模样的。

这位年纪轻轻便继承大统的皇帝陛下,端是一副英俊潇洒的俊美面容,且看他行走之间利落果断,说话声音清润动人,确实是难得的佳婿了。不去看他身份如何,便是凭着这么一副好样貌,也能成为许多女子梦中的如意郎君。

可他偏偏是富有四海的皇帝陛下。

他不动声色打量萧铭修,萧铭修也在打量他,不过陛下的目光就直接许多,他就那么抬着头,大大方方看。

出乎他的意料,这位旧氏族出身的年轻继承者,竟是个温和纯良的君子人物。

这些年他听谢婉凝只字片语,总觉得谢家人人固执古板,都活成了只看族规的老学究,倒是难为这位谢大公子能顶住家中族老压力,一力把谢氏稳定下来。

如今他又悄悄入京,为的却是已经“断绝关系”的妹妹。

“朕记得,你们家中已经跟婉凝断了亲缘吧。”萧铭修淡淡问。

谢良骥的脸一下子就沉下来,却说:“这不过是外面谣传,一家一姓皆是缘分,怎也不能斩断亲缘。”

倒是也很会说话,萧铭修心里更是安定:“婉凝这些年,其实很惦记家中,只是害怕父母不愿回音,这才没敢派人联络。”

说到这里,谢良骥的脸色更差,他的眼睛都有些红了:“娘娘一个人在宫中孤苦伶仃,着实是太可怜了些。”

萧铭修:“……”

孤苦伶仃你是怎么总结出来的?

宫里头谁都可能孤苦伶仃,就贵妃娘娘不能啊!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朕冤枉啊,请贵妃娘娘安慰。

贵妃娘娘:臣妾做不到。

第121章

所幸谢良骥还不算太笨,立即就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不是很妥当,接着补了一句:“要不是有太后娘娘和陛下照顾关怀,贵妃娘娘定也没有如今这般好日子。”

萧铭修这才有了些笑脸:“贵妃一贯孝顺,母后自很喜欢她。”

他看谢婉凝这位兄长,倒也不是个一根筋的傻书生,知妥协会变通,听闻文采出众人品高清,倒也是个可塑之才。

谢良骥见萧铭修面色渐渐和缓下来,迟疑片刻,还是问:“陛下,臣此番进京,确实只为看望贵妃娘娘,不知陛下招臣入宫所为何事?”

萧铭修绝对不可能每一位妃嫔的亲眷都要见,况且他还没去衙门询问,便直接被仪鸾卫找上门来,说明陛下早就派人关注谢家了。

然而这也不一定是坏事。

萧铭修淡淡扫了他一眼,道:“爱卿是入京看望贵妃,可朕也得问问,你且要同贵妃说些什么?”

谢良骥有些愣神,他是想不到陛下为何连这些琐事都要过问的,不过转念一想,这或许也说明陛下对大妹用心,才特地过问一句。

他是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能分出这些许心神,已经殊为不易。

于是谢良骥便也不啰嗦,利落道:“家中一切都好,且就告诉她在宫中安心,不用时常惦记家中。”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若是娘娘得空,往家里写一两封家书也省得,臣也能知道娘娘是否安康。”

谢良骥是知道自家父母族人什么样子,便也只字未提,只说了自己关心贵妃,相信萧铭修对谢家事比他了解得还要透彻。那些无法启齿的家族私事,便也就不用再反复提及了,毕竟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他们那股自视甚高的劲儿,特别叫人看不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