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契合(13)
钟聿有点意外，不过也有点习惯了，扬眉问道：“什么意思？”
毕竟，怀初的发情症状已经很弱了。
喝了奶才清醒些，怀初有点心虚，“我现在也不需要你了，但还是很感谢……”
钟聿的脸色有点不好。
需要？
他可真敢说。
怀初在钟聿的注视下，缩了缩脖子，抬手捂住后颈，商量：“不过，如果你需要我的话——”
“需要。”
钟聿面不改色地放下杯子，抬眼看着惊疑不定，十分困惑的怀初，重复：“我说我需要。”
“干、干嘛……”
“睡觉。”
“……”
钟聿躺下，撇了眼一直往后退的怀初，关怀问道：“你不睡觉吗？”
“……”
“还是……”钟聿一把将人捉过来，“你在想别的‘睡觉’？”
怀初开始意识到段位的差距了，当下躺得笔直，双手胸前交叉，区别道：“没有，就是这个睡觉”。
第十六章
怀初很有被包养的自觉。
一大早就起了。
姜婶在厨房准备早餐的时候，怀初拿着空奶瓶下来，自己走到水池边洗干净，放在一旁的桌上。
入了秋，晨间温度有些低，怀初加了件蓝灰长袖外套，进了厨房就脱在了椅背上。
姜婶以为怀初还要睡一会，便又倒了杯水递过去，问他早餐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怀初接过喝水，眼神四处瞟了瞟，慢慢摇头，说都好。
直到一杯水喝完，怀初还是没有离开厨房。
姜婶正在煎蛋，转头疑惑，便笑着问怀初还要什么。
怀初想，自己做饭水平肯定比不上姜婶的专业，犹豫了会，便试探问道：“我可以帮你洗碗吗？”
某种程度上，陷入和梁经理同样困境的姜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对视一会，各自尴尬扯开目光。
“你要不帮我把胡萝卜切块？”
姜婶回过神来，忍不住对睡眼惺忪的怀初建议，“切成丁最好”，末了还不放心，“会吗？”
怀初赶紧点头奔赴胡萝卜现场，刀已经拿在手上了，低头认认真真比划切成丁的大小，嘴里应个不停，“会的会的！”
姜婶笑了几声，也没再管。
钟聿醒来的时候，身旁怀初躺过的地方已经有点凉了。
怎么像个老鼠似的。
抓都抓不住。
今天钟氏要召开第三季度董事会，钟聿醒得也早。所以下楼的时候，怀初还在手切胡萝卜的第一现场。
姜婶做好了手头的东西，正在和怀初说话。多数时候都是姜婶在问，怀初低头切个丁，抬头回个问题，很有节奏。
“……这块太大了……怀初怎么认识大少爷的？”
“他帮我说话来着。”
“别看大少爷平时不说话，人很好的……”
怀初十分赞同地点头，确实是个很好的人。
“很喜欢大少爷吧？”
姜婶仔细瞧着怀初脸色，谈到钟聿的时候，怀初都是笑着的。
怀初想了想，应该是喜欢的，但是……
“怎么不说话？”
姜婶催了催，余光看到站在门外的钟聿，眼里笑意更大。
怀初微微点了点头，手里动作慢下来，好像在思考一个很深奥的问题，开口犹豫：“喜欢的……吧……”
“这是怎么说？”
姜婶听不懂怀初的语气，当怀初害羞，便转开目光，拿过一旁玻璃碗，将萝卜丁都盛了进去。
怀初没有说话，过了会，低低道：“喜欢的。”
钟聿太过完美，完美到无懈可击。
怀初想，这样一个人，谁会不喜欢。
钟聿看了会怀初的背影，转身离开了厨房。
钟简打电话来的时候，钟聿已经离开了。
怀初吃了早饭，又吃了一大堆药，不是很舒服，趴在沙发上无聊地翻着杂志。
姜婶接了电话，说大少爷已经出门了。过了会，那头钟简又说了什么，姜婶的声音一下变得犹豫，悄悄望了眼怀初的方向，低声说道：“你这孩子，好不好我还看不出来吗……哎，没什么坏心思。你别过来了，又吵架？上次还没被你哥说够——好好好，婶不说了……你好好开你的会，别让你爸——”
电话突然被挂，姜婶也不生气，手里拿着听筒操心念叨：“真不省心……”转头叫了声怀初，“怀初，要没什么事，待会和我一起去超市吧？”
怀初很意外，除了第一天刚到，姜婶很热情之外，其后的几天，姜婶对他都很客气，有时候更像是在观察他。
从沙发上抬起头，怀初点了点头，没有主见地听话，“好”。
姜婶知道怀初在想什么，“小简说什么待会要来，我怕又像上次那样，冲了你，又被大少爷说，索性带你出去”。
怀初想，这样也可以……
***
虽然入了秋，会议室里冷气仍然很足。
钟聿单手解开西装扣，落座，身旁立即就有人摆上整整两文件的季度报表和董事会出席人员名单。
“钟少，钟董说，这次的会议你来主持，他晚些到。”简朔弯身说道，“还有，二少爷说他不来了……”说这话的时候，简朔没敢看钟聿脸色。
“你跟他说，给他半小时。”钟聿随手翻着文件，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半个小时不出现，一个小时后就送他去温哥华读书”。
“……”简朔不禁感慨，也只有钟聿治得了这匹钟家野马了，“好”。
半刻钟后，各位董事陆陆续续走了进来。
第一句就是和坐在首位的钟聿或客气，或恭敬地问好。果然，钟家还是出了一个领头羊的。一如既往，董事会的最高级别会议都是钟聿主持。
钟聿大多坐着点头，偶尔遇到辈分大的，也会略略起身示意。
人前人后，钟聿都做得恰到好处。
距离半个小时还差两分钟的时候，已经关上许久的门被猛力推开，钟简一身机车装扮，头盔抬手扔给早就候立一旁的简朔。
简朔胆战心惊，直接抱在了怀里，这个头盔够得上他一年的工资……
钟简瞟了眼他哥的神情，吊儿郎当地坐在了末位，长腿一翘，几乎就要翘到天上去。
巨大的会议室里一时人声嗡嗡，大多不满，有些年纪大的已经准备开口说什么了。
“钟简。”
声音不大，偌大嘈杂的会议室却瞬间安静了不少。
过了一会，钟简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腿放到了桌子下，开始装模作样地拿起桌上准备好的会议事项，一页页翻得飞快，翻页声吵得不行，离得近的几位董事敢怒不敢言，最后也只瞪了几眼。
全程钟聿都没有抬眼，但闹人的翻页声，还是在钟聿无形的压力下，直至无声。
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简朔突然收到一则讯息，是前台发来的，说是收到了一封带血的信页，但什么内容也没有，却指明给钟聿。
第十七章
骨头颤栗，牙齿磕碰，几乎割破肌肤的冰冷就要把全身血液凝固成血刺，刺穿五脏六腑，直抵心脏。
耳边听得到呜呜运作的冷气声，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这个时候被冻结了一部分，重击下丧失的意识艰难归位。
怀初隐约想起，他跟在姜婶身后去地下车库，之后……
之后，超市袋子掉落在地，姜婶突然躺在了他面前。鼻尖是蔬果的清香和浓稠血腥的味道，姜婶睁着眼睛，直直地望向他。
“啊……”怀初痛得睁眼，眼泪瞬间贴着面颊冷冰冰淌下，整个人蜷缩成小小一团，抖成筛子。嘴里呼出的热气到了眼前就凝成了雪白的雾，死一样的惨白。
他到底在哪里……
怀初看得到摆放水产的商品标签，光线很暗，凑得近了，能看到一箱的冷冻死鱼。白-浊灰暗的死鱼眼冷盯着怀初，好像在暗示彼此命运之间的某种相似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