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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告白后我重生了[娱乐圈](79)

那男人一脸凶相,看见漏了一段的自来水管,勃然大怒。他走上去就踹那墙角的流浪汉, 骂道:

“是不是你干的?!妈的,臭要饭的,这水管是不是你搞破的?!害老子生意都没做好, 你赔啊?!我踹不死你我。”

那人闷哼一声。

踹人的声音很响,听上去就很疼。但那青年却自始至终都没呼救,甚至没为自己辩解。他只在一开始时说了一句‘不是我’, 之后就一直保持沉默。虽然看不清面貌五官,但岑年能感觉到,那双眼睛的形状是很漂亮的。

青年眸色深, 像一块数九天的寒玉,冰凉里带着些许嘲讽的神色。

被打的疼了,他也不呼救, 而是一声不吭地站起来回击。看得出来, 这个人是有些格斗技巧的, 但太久没进食、没几下又落了下风。那店主还找了几个帮手, 把男人围在角落狠揍。

岑年眉头蹙了蹙。

周围有人悄悄举起手机拍照、或者怕惹上麻烦离开了。

岑年的视线穿过人群,与那青年对视,那人眼里还是嘲讽的、漠然的,甚至带着点很淡的笑意,看着他。

那青年与岑年隔着十多米的距离,眼神仿佛无声地在说:

“看吧,你什么都干不了。”

——你跟我也没什么区别。大家一样的卑贱无能,虽然你站着、我躺着,但谁也没比谁高贵。

一样满怀希望地来,一样对着谁乖巧地摇头摆尾、去渴望一点爱,最后却得到了一颗劣质糖果与一个冷眼、乃至一顿毒打。

岑年的拳头攥了攥。

岑年等的车来了。他收回视线,拿出零钱,踏上了车。

“喂,”公交车司机喊他,“小伙子,你到底上不上车啊?”

“上。”岑年犹豫了一下,把零钱扔了进去。

车马上要开动了,鬼使神差地,岑年又回头看了眼。

那群人像欺负一条狗一样在踹那个青年,那人已经不动了,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过去了。那双寒玉似的眼睛也闭上了。

公交车缓缓开动。

“等等!”

岑年突然喊道。

公交司机骂了声,眼睁睁看着岑年从缓慢合上的门缝中钻了出去。

岑年买的大包小包生活必需品都落在了车上,他一路小跑着拦住那群正发狠踹人的人——期间,他自己还被连带着踹了两脚、打肿了眼圈。

那几个人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不怀好意地注视着他,眯着眼说:

“多管闲事?!老子连你一起揍!”

岑年摇摇头,顶着几道视线拿出钱包,把钱包连带着里面的钱一起递给他们看:

“这些,修水管够了吗?”

店主和几个打手的眼中闪过几丝贪婪,他们眼睛瞪圆了,呆呆道:

“够、够了。”

岑年把钱包缓缓递出,好几只手同时伸过来拿。

突然,岑年的手一收,把钱包整个扔了出去。岑年上学期体育课选修的是棒垒球,出门前刚去银行取了一趟钱以备不时之需,那钱包沉甸甸的,远远朝马路对面飞去。

店主和打手面面相觑一眼,咬牙,往马路对面跑去。

这个角落终于安静了下来。

迎着月色,岑年低头打量男人。而那个人也仰着头,看他。

男人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屈起,手肘搭在屈起的那条腿上。月色很淡,冰凉凉地笼罩在此地。

男人眼中嘲讽的神色褪去了,显得有些茫然。

他一头雾水。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人打了、又为什么被人救了,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小孩,敢靠他这么近?

他不怕被‘传染’或者被‘缠上’吗?

男人的脑子不大清醒,在这么些天,他听来听去都是那么几句话。

‘走远点,万一那病传染呢’还有‘别看他,说不定他会缠上你’这两句,出现频率最高。

岑年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说完全不害怕是假的,出门前他还刚看了一则新闻,什么某男子见义勇为,不慎感染艾滋云云。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得的什么病,说不定比艾滋更糟糕。

但事情已经做了,总不能不管吧?刚刚一赌气做下的事情,如今热血褪去,十七岁的少年有些茫然地站在路中间,和那满身红疹的男人面面相觑。

岑年犹豫半晌,抿了抿唇,对男人伸出手:

“你……想喝水吗?”

说完这句,岑年想了想,又说:

“我带你去一个可以喝干净的水的地方。对了,你需要包扎一下,不然伤口会感染的。”

男人茫然地盯着他看了半晌。

然后,他伸出手,想要去握住岑年的手。但事到临头,却突然瑟缩了一下,指尖蜷起来。

——他看见自己的手,有些脏、蹭着泥泞,还许多伤口流着血。而那小孩的手却那么干净,像是放在商店里、擦拭的漂漂亮亮的瓷器。

岑年不由分说,拽过他的手,扶着他起来。

站起来了才发现,男人挺高,比岑年高上大半个头。

月色轻软地坠在两人脚边。

男人迟疑地往前迈了一步,被岑年带着,慢慢地往前走。他像是一条被人嫌弃惯了、天天在垃圾桶里翻找食物的野狗,头一次有干干净净的晚餐递到嘴边,疑心这是场梦,连稍微舔一舔都不敢。

就是这么个七月份的晚上,在弥漫着汽车尾气、霓虹彩灯闪烁的夏夜,岑年生平第一次乌龙的见义勇为,捡了个傻大个回家。

……

记忆回笼。

“是和谁一起去的呢?”

“和我一个重要的人。”

傅燃低声说。

他看向岑年,半空的暖阳从小小的窗子里透了进来,傅燃的眼中染上一丝笑意。

岑年正在走神,没听清傅燃是怎么回答的。

他想起了他生命里为数不多的朋友,魏衍算一个,第二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应该就是那个人。支教的那会儿,一共去了五个同校的学生,另外四个人是一个系的、之前就认识,虽然对岑年颇为照顾,但毕竟算不上朋友。

而把傻大个捡回去养之后,他才算是真正交到了朋友。傻大个智力似乎受了点损伤,但为人很善良,而且对岑年很好。他会等在岑年的教室外,把他从教室安安全全地送回宿舍,还会攒钱给岑年买些小礼物、或者自己手工做些小东西。

岑年周末就带着他去城区看病、看完病再在附近玩一会儿。也就是那时候,岑年人生里第一次去了游乐园。

大概半个多月之后,岑年明显感觉到傻大个的智力渐渐恢复了,常识也回来了、皮肤也有些变得正常了。因为红疹,傻大个似乎对自己的脸很介意,从医生那里讨了口罩带着。

岑年一直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偶尔觉得眼熟,但一会儿又会觉得是自己的错觉。但是,某个下午,对方突然不见了。

岑年很是焦急了一会儿,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后只能作罢。

摩天轮里,广播的问题仍在继续。

在几个比较和缓的问题过后,节目组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什么‘交往过几个恋人’,乃至‘平均一周会发泄几次’这种问题都出来了,还好傅燃的反应快,岑年好几次差点进了陷阱里。

从摩天轮出来后,就跟别的明星汇合了。岑年不得不承认,这家综艺是做的挺好的,各方面都比较用心。

一上午的活动结束,包括午饭的互动环节结束,大家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岑年和傅燃心里都捏了一把汗。

他们都知道休息时间意味着什么——这次出来,其中一个目的是原本的约定,其二就是为了把事情彻底讲清楚。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旋转木马前,有一片树荫与长椅。岑年与方莉莉说了声,自己往长椅那边走。傅燃看了他一眼,几分钟后,也跟了过来。

傅燃走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