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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身丫鬟(52)

殷红豆还没来得及出去,翠竹便站在门外,手里端着茶盘,朗声道:“六爷,奴婢泡了茶。”

殷红豆握紧了手掌,细嫩的手攥着拳头,她屏气凝神,余光落在傅慎时的脸上,竖着耳朵听书房里的动静,却见傅六眉眼一抬,声音缓了几分,道:“进来。”

她心头一紧,转身朝门外看去,翠竹笑吟吟地站在那儿,一脚跨进来,随即敛起笑容,稳步走到傅慎时跟前,放下了热茶。

查墨锭指纹,翠烟快要暴露那会儿,就属翠竹叫嚣得最厉害,这样的丫鬟是有野心的,在暗处伺机而动。

殷红豆倒也不意外,内宅就是这样,稍有机会,丫鬟们绝对不会放过,何况她早就以身试法,聪明的丫鬟便晓得,在傅慎时身边不是完全没有出路的。

翠竹放下了茶,正要出去,傅慎时看着她,淡声道:“以后就你来送茶。”

翠竹嘴边缀了个一丝得意的笑。

殷红豆抿了抿唇。

他是主子,他说什么都行,他的喜好就是天,他想捧谁就捧谁,他想摔死谁摔死谁。

甚至傅慎时想亲手捏死她,都易如反掌,合乎律法。

她沉住气,仔细地收拾好残渣碎片,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净过手,才进屋垂手而立,而翠竹也正还在屋子里站着。

傅慎时扫了一眼进屋的殷红豆,道:“房里有一个丫鬟伺候就行了,你站这儿碍什么眼?”

殷红豆低着头瞪了瞪眼睛,便旋身出门,站在门口。

初冬将至,长兴侯府的夜晚已经非常冻人,殷红豆穿着好几件衣裳,却还是很显单薄,寒风一刮,犹如刀子割在身上。

她搓了搓手,终于暖和了些许,只盼着傅慎时早些看完书,回房歇息。

可哪儿有那么容易。

傅慎时到了平常就寝的时候,叫翠竹出去换了热茶,似乎还问了殷红豆是否站在外边儿,得知她还在外边,又拖了足足半个时辰,再不见动静。

殷红豆在廊下跺跺脚,牙槽都在打颤。

月朗星稀,寒夜凉意渗骨,冬风摇泪。

第40章

冬天的夜实在是太冷了。

傅慎时从书房出去的时候,殷红豆站在门外缩成一团, 双手都冻僵了。

不过好歹是能回房歇息了, 一想到热水和暖被窝, 殷红豆也觉着不那么冷了。

翠竹从书房出来, 锁上门, 她并未对殷红豆扬武扬威,只是问她:“红豆姐姐要不要热水?我一会儿就去给你烧。”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聪明的丫鬟不会立刻就得罪前辈,将来指不定什么时候还要相互照应。

殷红豆摇了摇头,道:“不用, 翠微应该给我烧好了,你早点儿回去歇着吧。”

翠竹应了一声,便去了厨房。

殷红豆回房之后,翠微立刻送了热水过来给她洗漱饮用。

在廊下站了那么久, 真的是冻坏了, 殷红豆用热水洗手泡脚,喝了两杯略烫的生姜片泡的水,才觉得身子暖了一些。

翠微陪她坐在床沿上, 给她盖了一张毯子, 替她暖手, 什么也没问,只道:“你好好睡, 明儿早起我喊你, 以后你的水我都替你烧好, 明天我再抽空给你做一个暖手套和昭君套,这样你就不会冻脑袋冻手,也就不会生病。”

贴身伺候的丫鬟是不能生病的,生了病主子未必给你治,倘或一直不好,当病秧子打发到哪个庄子上去,病情一直拖拉下去,落下病根或是死了都有可能。

殷红豆根本不敢病,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辛辣刺激的生姜水,她谢了翠微,道:“明儿你早两刻钟喊我起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大家都是下人,也没有任何特殊关系,翠微照顾她全凭情分,然而情分这个东西,它不会自己永生不灭的,需得有去有回方能长久。

翠微却摆摆手,憨憨一笑,道:“不用,你好好睡觉,等你……有功夫了再给我做。”

谁也不知道喜怒无常的傅慎时什么时候才会心情好转。

殷红豆的苦日子还不是到头的时候。

两人沉默了一阵。

殷红豆先开口,坚持说要,她道:“反正我早上也吃腻了粥,想换个口味——肉馅韭合,用油锅煎,还加酥油,你不吃?”

翠微咽了咽口水,咧嘴大笑:“吃,那我明天早点叫你。”

殷红豆点点头,便道:“翠微,还有事儿请你帮忙,你看能不能抽空给我做一两套厚点儿的长袄,我那儿好几匹布还没用,针线我也有。一匹布做完一套衣裳,剩下的都给你,你看成吗?”

她说的布,那是傅慎时赏赐下来的,都是好料子,而且殷红豆瘦,耗费不了多少布料,给她做完了衣裳,翠微还能用剩下的布料再给自己做一套衣裳。

对丫鬟们来说,做一套衣裳费什么事,这简直就是捡便宜,翠微乐意之至。

二人商量过了,殷红豆便道:“你睡去吧,一会儿我自己收拾。”

翠微见殷红豆脸上泪痕淡了,她脸上又带着笑色,才放心地走了。

夜里,殷红豆裹住暖和的被窝,才觉得自己的心得到了些许慰藉。

次日醒来,殷红豆穿上了如意送来的冬装,淡青色的中袄,暖和也略显臃肿,她才顾不得那么多,洗漱好了就去厨房里做韭合。

待她用完了早膳,傅慎时的房门也开了,殷红豆便打了热水进去,她端着铜盆,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却听不到里边有动静,只好一直站着,直到水冷了,傅慎时都没叫她进去,刚一转身要走,里边就传出了声音:“进来。”

殷红豆站在门口道:“水冷了,奴婢重新去打热水过来。”

“我叫你进来!”傅慎时声音冷冰冰的,命令的语气十分强硬。

殷红豆跨过门槛,绕着屏风进去,乖乖地捧着铜盆,并未放在三脚架上。

傅慎时已经穿戴整齐,面色阴沉地靠在轮椅上,质问她:“打个热水都不会了?”

殷红豆死死地握住盆,她不能顶嘴,否则必然会激怒傅慎时,按照他以前的对付那些丫鬟的法子,他恐怕会痛快地用各种残忍的手段惩罚她。

所以她低着头,一言不发。

傅慎时瞧着她面无表情仿佛无所谓的模样,紧紧地攥起拳头,过了一会子便吩咐时砚推他去书房。

翠竹早就候在书房门口了,她的手里还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

傅慎时扫了翠竹一眼,道:“以后早上换你伺候。”

翠竹低着头,嘴边挂着浅笑,道:“是。”

殷红豆一下子沦为了书房里最多余的人,多余的人就该站在该站的位置,所以她一上午都是站在外面。

好在她穿了厚衣裳,又没人盯着她,时不时还能活动下双腿,倒也算不得吃苦。

午膳之前,廖妈妈来了一趟,她瞧见殷红豆这样,欲言又止,跨进书房同傅慎时说了一会子话,才出来。

殷红豆也没心思听廖妈妈说了什么,她就顾着搓手捂耳朵取暖去了。

廖妈妈出来的时候,到底于心不忍,拽着殷红豆在廊下走了一截路,看着她冻得通红的手,怒其不争地劝道:“你难道就这么一直硬气下去?你能挨日子到几时?”

殷红豆微微摇头,道:“不知道能忍到什么时候,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她婉拒傅慎时,伤了他的自尊心,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以傅六的性子,都不会放过她,而且即便她现在妥协,在他看来也只是迫于无奈,只怕会更惨。

当初廖妈妈说的对,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殷红豆已经是骑虎难下,除了熬下去,没有法子可解。

或许哪一天傅慎时不较真儿了,她也就有活头了。

廖妈妈叹了一口气,道:“六爷到底还是喜欢你的,你若肯,我再去劝劝六爷,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殷红豆笃定地摇头道:“谢谢廖妈妈,不过不必了,六爷不会听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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