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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身丫鬟(60)

他又直直地看向殷红豆。

殷红豆知他心思,便道:“所以奴婢才说要六爷放下身段,奴婢知道这些三教九流的事,六爷不屑于沾上关系,可是要来快钱,跑不脱这几样。”

“你到底要让我做什么?”

“开赌坊。”

傅慎时眉毛一挑,殷红豆继续道:“奴婢曾经在街上观察了许久,此乃客人最多处之一,而且来钱快,如果六爷肯开,奴婢自有法子招揽客人。”

“赌坊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即便是天子脚下,也不好插手,想要虎口夺食,并不容易,你能有什么法子?”

赌坊这种地方,傅慎时小的时候跟哥哥们偷偷溜去看过,有那种小赌坊,也有雅致一些的地方,这种地方确实来钱快,因为庄家从来都是大赢家,不过这些赌坊背靠的无一不是朝中有权有势之人。

或许长兴侯名下也有赌坊也为可知。

想从这些人手里抢生意,比登天还难。

殷红豆走过去两步,在傅慎时身边道:“抢东西当然难,赌客们自己长腿要来呢?”

傅慎时笑了,他立刻又敛了笑容,冷脸问:“你凭什么叫赌客来?”

殷红豆索性坐下道:“悄悄跟六爷说,府里也有下人赌钱喝酒的,我略知一二,他们赌钱的法子很容易,不过也缺少几分趣味,再则是赢面输面对半,叫人舍不得下本。”

傅慎时道:“那不过是在府里随手一玩,在赌坊里赌的方式很多,单双、骰子、四门方宝、牌九、番摊、六博,甚至奕棋、投壶、斗鸡、斗鸭、走马、走犬的都有。至于赢面,哪个玩儿法能看起来赢面大?不过是赌徒心里觉得容易赢,赌瘾上来脑子不清醒才下血本罢了。一般人输到心里有数,便停了手。这种散客,不是赌坊的要紧客人。”

殷红豆点着头道:“六爷说的是,如果这些散客的钱,大多数都到咱们手里了呢?”

傅慎时打量她一眼,似乎在看傻子,赌徒们也认地方,玩惯了的地方,轻易不会换,新赌坊并不容易拉散客。

殷红豆道:“六爷,赌钱的人无非是想赢钱,而不赌钱的人,若是能让他们花少许钱,有可能赢很多很多钱,甚至是在京城买宅子的钱,您说他们会不会心动?赌徒们心不心动?”

傅慎时皱着眉,并未想出任何赌法是像殷红豆说的那样,他问:“如何赌?”

殷红豆继续道:“这还不能算大赌,这叫买彩,一千个人一起出钱,最后只抽一个人中彩,则有一个人能花一文钱,赢得一百两银子。一文钱掉了都不值当什么,但赢了就能赚取土地乃至娶妻生子。这样便宜的事儿,莫说赌徒,便是普通人也舍得出钱。如若这些钱到了赌坊手里,便是做三七分成,三日开一大彩,一日开数次小彩,盈利也是可观的。以小博大,对大部分相信这种赌法的人来说,都是有趣的玩法。”

赌博的人终究是少数,毕竟伤身伤财,但是买彩怡情的人,却可以占据京城小半人口,若真能开像殷红豆说的这种赌坊……还真是一笔不小进项。

殷红豆仔细打量着傅慎时的表情,试探地问道:“如此看来,京中甚至于大业朝,都还没有这种玩法?那是不是证明此举可行?”

傅慎时顿一顿,缓缓地点头道:“以抓阄为赌法,确实闻所未闻。”

抓阄?

殷红豆一愣……还比喻的挺像,不过这一阄,可是要钱的!

傅慎时忖量许久,复又问道:“可还有别的新奇法子?”

殷红豆思索一瞬,道:“有。奴婢从前在二房当差见过夫人们打叶子牌,但是到如今为止,却很少见到几位爷打叶子牌,奴婢想问,为何爷们儿不打叶子牌?”

“叶子牌小家子气的很,女眷们打一打,爷们儿陪妻子母亲玩两圈应付一二就是,哪个私下里还去玩这样女气的东西?”

“哦,原来几位爷都是对夫人太太们都是应付啊!”

傅慎时斜她一眼。

殷红豆龇牙笑对,又确定了,马吊在这里还没风靡开来,她又正色道:“看来不是叶子牌不好玩,是六爷觉得上手不大气。那奴婢的主意便没有错,可以将叶子牌改成牛头骨做的马吊牌,玩法不变,玩客也好上手,比叶子牌打起来更有趣。”

大业是殷红豆从未听说过的朝代,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有些轨迹和大明相似,她说的这两样东西,放着这样的环境里,是很容易流行开来的,何况傅慎时又有天然的身份优势,如果认真地经营,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傅慎时一向有眼光,他阖上眼皮,将殷红豆说的法子在脑子里过了千万遍,每想一遍都越发笃定,这小丫头说的法子确实可用。

殷红豆知道傅慎时在忧虑什么,她婉言道:“不知道六爷是否听过卧薪尝胆、韩信胯下……”

“是卧薪尝胆,还是过河拆桥?”傅慎时睁开眼看着她,睫毛一下一下地扇下来,声音淡淡地道。

她摸一摸鼻子,轻哼一声,傅慎时这样的高门贵胄,骨子里就带着傲气,如何肯低下头来,可是开赌坊不借侯府之势,只怕刚开业就要被人给吞杀了。

想来快钱,建立自己的人脉和势力,再没有别这更好的法子了。

不过殷红豆也不会过分多说,唯恐激发他的逆反之心,此事便彻底无成了。

天色已黑,屋子里静悄悄的,燃着的烛火愈显明亮,噼啪一声,棉芯炸开,平添一分异样的静谧。

傅慎时道:“传膳吧。”

殷红豆去了厨房。

夜里,傅慎时歇息的很早,殷红豆也早早回房洗漱安睡。

次日早上,殷红豆刚才起来,就看到上房的门已经开了,她梳洗了过去,还未来得及吃早膳,就瞧见傅慎时已经穿戴齐整,似有见客之意。

傅慎时穿着一身簇新的直裰在内室的铜镜前坐着,他在桌上摸了一个玉戒指戴上,还捡了一块莹白温润的羊脂玉佩佩戴在腰间,另系着一个紫色的荷包。

殷红豆少有看见傅慎时穿得这么精神抖擞,她放下冒着热气的铜盆,道:“六爷今儿要见谁?”

“出门一趟。”

“去哪里儿?”

“十王府。”傅慎时声音很平淡,没有一丝波澜。

时砚立在一旁,低着头,紧紧地抿着唇,绷紧了脸,拳头也捏着。

殷红豆察觉出一丝怪异,却不好问,她动一动心思,朝时砚道:“我去给六爷做早膳,时砚你一会儿帮忙泼掉冷水。”

她出去之后,就站在门口,等时砚一出来,就捉住他,拉到一旁去小声地问:“十王府是哪里?六爷为何要去那里?你怎么这副见鬼的表情?”

时砚生闷气似的,甩开殷红豆的手,声音沉闷地道:“你不会去问廖妈妈么!别问我。”

怪得很,既能问廖妈妈,他为何不说?

殷红豆纳闷得紧,也猜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秘密叫时砚守口如瓶。

正巧廖妈妈就来了,她拿着丫鬟们的月例银子来的,殷红豆替着她发下去了,又与她一道说了说话。

廖妈妈脸上有喜色,家中人丁兴旺,她的心情和气色都好了很多,重霄院里有殷红豆管事,她便少来了许多,二人倒是有两日没见过面了。

叙过旧,殷红豆跟在廖妈妈身侧走到廊下去说话,她问道:“六爷今儿要去十王府,倒不知是见哪个贵人?时砚不说,却叫我来问您,这是怎么一回事?”

廖妈妈心口猛然一跳,瞪着眼问道:“六爷说要去十王府?!怎么可能!”

殷红豆点一点头道:“六爷亲自说的,今儿还穿了新衣裳呢。”

廖妈妈眉头紧锁,思忖一瞬,道:“六爷好端端地为何要去十王府?他怎么跟你说的?”

“六爷什么都没说,就很平静地说要去十王府。”殷红豆当然不敢说赌坊的事,要叫廖妈妈知道她撺掇傅慎时干那等事,不剥她的皮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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