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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美人(126)+番外

太子妃抿笑,转身先一步往殿里走去。楚怡押后了几步,趁着这个空档小声吩咐周明:“传话下去,今儿个都离太子妃身边的人远些,对大公子和安和公主也加小心。”

周明躬身,楚怡深呼吸,搭着青玉的手大大方方地进殿。

满殿的嫔妃——无论是舒皇贵妃本人还是随居的小嫔妃们都在等她们。尤其那些随居的小嫔妃,都想瞧瞧这位太子殿下千娇万宠的侧妃究竟是什么样,眼下终于瞧见了,其中好几位都轻轻地吸了口凉气。

果然是美人儿,相貌端庄的太子妃在她面前显得毫无光彩。

这点子动静楚怡和太子妃都注意到了,两个人又都默契地假装不知情,稳稳地向舒皇贵妃叩首拜年。

“快起来。”舒皇贵妃立刻示意宫人扶她们,二人站起身,舒皇贵妃又着人赐座。

罗汉床榻桌另一侧的位子在这个时候历来都是给太子妃的,连旁的嫔妃都轮不上,楚怡的位子便添在了舒皇贵妃两步外,隔着一点不近不远的距离,既显出婆媳亲近,又能和太子妃分出高低。

舒皇贵妃先同太子妃寒暄了几句,便转向楚怡:“本宫见到阿沂了,活泼得很,同样是一岁,他可比太子那会儿还淘气些。”

“是,阿沂素来活泼,臣妾也很喜欢他。”太子妃先楚怡一步接过了话茬。

舒皇贵妃自然而然地看过去,她又笑道:“臣妾来时还正跟侧妃商量呢,说东宫里目下就两个男孩,该让他们常在一起玩,不然两个孩子都闷得慌。”

呦呵,你想抢我儿子?

楚怡精准地在脑内捕捉了太子妃的中心思想,但看看殿中众人,这会儿实在不好跟太子妃撕。

——在东宫里怎么撕,那都是她们两个之间的事,最多也就是她们俩和沈晰三方之间的事。但现在如果撕起来,相当于在外人面前丢东宫的脸。

是以楚怡无声地深呼吸,抑制住了嘲讽,款款得颔首微笑:“殿下说的是,臣妾有时也觉若身边能再添一个男孩子陪阿沂玩闹就好了。不过好在阿沂和月恒还够亲近,待得满了两岁要开始识字了,殿下也会找伴读给她,才让臣妾安了心。”

——事实证明,舒皇贵妃那真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

她目光颇有深意地在二人间一荡,楚怡就知道她肯定品出了点啥。

接着,舒皇贵妃笑了笑:“姐弟亲近真是好事。本宫先前还一直担心先前你们宠着月恒,有了弟弟之后她要不高兴呢。”

就这样把太子妃适才提起的话题揭了过去。

谈笑间,几个玩累了的孩子进来吃点心了,柔凌走在最前头,扑到舒皇贵妃身边就喊:“奶奶,有酸奶没有?我想吃酸奶了!”

“……你这孩子。”太子妃大显不满,“规矩都忘干净了,母妃从前是怎么教你的?”

柔凌不禁面色微白,舒皇贵妃笑揽过她:“没事没事。我们柔凌长大了,性子也比从前活泼了,好事。”

舒皇贵妃觉得,真是亏得太子把柔凌带走了。其实目下比起来柔凌依旧是几个孩子里规矩最好的一个,她时常会觉得这么大点的小孩并不需要时刻谨记这些才对。

再说,她是柔凌的奶奶啊,自家人哪有这么多讲究?月恒就是在皇上面前不也都欢欢喜喜的么,这才像小孩子的样子。

.

乾清宫,沈晰到的时候皇帝正见几位重臣,杨福亲自出来回了话,请他到侧殿稍候。

侧殿中还有几位兄弟在等,见他进来都离席见礼。众人之中,封了睦亲王的三弟瞧着最为显眼,倒不是那一袭亲王朝服比皇子的朝服华贵多少,而是那神清气爽的样子一瞧就与旁人有所不同。

他见礼也比旁人迟了两步,悠悠哉哉地朝沈晰一揖:“太子殿下。”

“三弟。”沈晰颔首,没做多言,睦亲王同样没多说什么,各自到两旁落座。

两个人一个坐右首、一个坐左首,无形中就有了点叫阵的感觉。四皇子沈易坐到了太子身侧,扫了眼对面的睦亲王,轻笑着压音跟太子说:“二哥这半年不在,没瞧见三哥有多风光。”

沈晰抿笑:“说说看?”

“父皇上个月把先帝那柄佩剑赏了他了。”沈易眉头微挑,颇有几许不快,“朝臣们好一番议论,他自己么……”他自己啧了声嘴,“臣弟不说二哥大概也能想到。”

他自己,自是更拿这赏赐当做父皇器重他的象征了。

沈晰毫不怀疑此时此刻三弟已很有底气与他一较高下,只不过他暂时没给三弟什么推他下去的机会罢了。

他一时间甚至很好奇,如若他迟迟不露半点机会给他,他会怎么办?

“我看二哥还是别躲清闲了。”沈易小声说,“现下真不是时候。”

沈晰淡淡的:“你别操心,孤有分寸。”

.

当晚的宫宴如往年一样歌舞升平,太和殿中全坐满了,殿外也设了许多席面,席上觥筹交错,一派盛世之象。

但这回的宫宴也与往年有些许不同,朝臣们都注意到了。往年的宫宴上,能让皇帝着意表达器重的只有太子,但这一回,皇帝似乎与睦亲王谈笑的时间更多一些。

一场宴席下来,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太子似乎显得有点落寞,外头的烟花还没开始放,太子就以喝多了为由先告退了。

一时之间,谈笑宴饮的众人都在有意无意地观察皇帝的反应。

而皇帝,并没有多说什么:“去,好生休息。”

太子又一揖,便向殿外行去。睦亲王倒大方得很,当即离席跟上,去送太子。

“二哥慢走。”兄弟二人一并行到殿门口时,睦亲王笑容满面地伸手一引。

太子停下脚,睇着他笑了笑:“这半年孤不在,辛苦你了。”

“二哥客气了。”睦亲王朝殿里拱了拱手,“为父皇分忧,应该的。”

太子点点头:“新年大吉。”

“新年大吉。”睦亲王微笑着朝他一揖。

沈晰便提步走了,正要叫张济才去后宫请太子妃和侧妃也回东宫,却见又一人影出了殿来。

他转头一看:“五弟?”

“二哥。”沈旭低着头。

他方才看见自家亲三哥出来送太子心里就怵得慌,踌躇再三,还是在三哥离开后上了前。

可上了前,他又不知道能说点什么。三哥若是让二哥不高兴了,他代三哥赔不是也不顶用。

沈晰瞧出他神情尴尬,拍了拍他的肩头:“别送了,回去。”

“二哥,我三哥……”沈旭想说我觉得三哥争不过您,您别跟他计较,又觉这话说出来也滑稽。而且,他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呢?他并不算是二哥这一派的人,先前更是也同二哥争过,只是后来被吓退了而已。

最后,沈旭无奈地摇了摇头:“您慢走,臣弟先回了。”

沈晰无声地点了下头,目送着垂头丧气的沈旭回去。这情景让他忽地回想了一下几年之前,觉得这变化真是翻天覆地。

——几年之前,是他和大哥、三弟、五弟都在争。但在争的同时,又谁都还顾念着点兄弟情分,顾念着脸面,那大概是年少轻狂时才会有的青涩的内心矛盾,。

而眼下,虽然大哥早已出局,五弟也已置身事外,他和三弟却离撕破脸只有一步之遥。这中间更夹杂着父皇的喜怒无常、朝中的一次又一次站队,他和三弟已真正都有了自己的党羽,虽然看上去还没闹出过什么大事,但他们谁都清楚,想针锋相对也只差个契机——几年前他们大概都还有点惧于看到这个契机出现,而现在,他们都盼着这个契机。

契机是个奇妙的东西,能改变很多事情,同时还能让人觉得畅快。

沈晰从京中避出去的时候在想,他避出去,便能让三弟迈这一步。现在,他想再推三弟一下。

——有的事啊,真是早晚都要面对,那不如推助它早点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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