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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美人(165)+番外

您再不出来我就要见祖宗了!

沈晰接过帕子给她擦额上的汗的时候她都一直在缓气,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她才觉得周身的骨节儿放松下来了一些。

她疲惫地看向沈晰,沈晰知道她要问什么,即可道:“男孩。”

楚怡点点头,又轻轻问:“第二个呢……”

“……也是男孩。”

楚怡气若游丝地又轻吐了一个“艹”字。

三个男孩,这永寿宫的房顶怕是不用要了。

她要带着小月亮离家出走,逃离这熊孩子地狱!

腊月初四,两个孩子满月,沈晰等不及百日,在这天就给他们定了名字。大的叫沈洵,小的叫沈汀。

满月这天俩孩子还处于昏天黑地就知道睡觉的状态,但他们的哥哥替他们兴奋了好一通——不止沈沂,沈济也这样。

沈济还拉着沈沂小声说:“以后咱们就是四个男孩、三个女孩了,咱们不怕月恒他们了!”

小孩子之间处理问题常会不知不觉地走“少数服从多数”的套路,他们两个以前总吃亏,这回不怕了!

而他们这些小算盘,但父母的都没听见。

此时此刻,楚怡正听晋她做皇贵妃的旨呢。

这旨没差人来传,她也没跪着听。外头来给孩子贺满月的宾客们觥筹交错,寝殿里一片宁静。

沈晰和她一并躺在床上,半圈着她的肩头,抿着笑展开圣旨,清了清嗓子:“来啊听旨了——”

楚怡眼尖,一眼看到了个关键词,就打断了他的声音:“你怎么还给我换封号了呢!”

旨意里写的是“曦皇贵妃”。

“哎,我觉得还是曦好听!”他诚恳道,“你用婉真的……”

楚怡斜眼看过去,他含着笑把没说出来的话咽了回去。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

准定是“你用婉真的有点不要脸”。

她不跟他计较。

哼!

第122章

翻过腊月又是一年。新年之后,皇后的病情急转直下。

除夕宫宴上,她还与一众嫔妃饮了两盅果酒贺年,正月初八发了一场高烧后却一下子起不来床了,整个人昏昏沉沉,每日里有大半的时间都在昏睡。

柔凌和沈济日日守在病榻前,另几个孩子也常去探望。除此之外,寿康宫的太后太妃们也时常过去一表关切。至于六宫嫔妃们,除却楚怡和云诗两个有孩子之外,其余的都早已按规矩轮流侍疾。

楚怡虽不用亲自侍奉她,但也每日都会过去看上一次。正月十七傍晚她去的时候,正碰上恪嫔廖氏哭着避出来。

楚怡心里一慌,忙问她:“怎么了?”

恪嫔捂着嘴说不出话,身边的宫女眼眶也红红的,福身回说:“皇后娘娘将大公主托付给了我们娘娘。”

这是在交代后事了。

楚怡眼眶也一红,攥了攥恪嫔的手:“姐姐别哭。现下皇后娘娘这样,也就姐姐还能宽慰宽慰柔凌,姐姐自己也一副撑不住的样子,柔凌看了更要难过了。”

恪嫔连连点头,但一时还是难以控制情绪。楚怡只得让宫女好好送她回去,让她好好歇一歇。

接着她又问了问守在门口的宦官:“恪嫔回去了,一会儿是谁过来?”

那宦官回说:“今晚是白常在守着,已在殿里了。”说罢就躬身恭请她进屋。

楚怡便进了殿,白氏刚亲手侍奉皇后喝完药,见她进来,赶忙起身见礼:“皇贵妃。”

病榻上的皇后睁开了眼睛,朝楚怡笑了笑:“皇贵妃来了,坐。”

楚怡福了福,到床边的绣墩上落了座。皇后撑了撑身,白氏和身边的宫女都很机灵,一并上前来扶她。

皇后坐起身,靠在软枕上缓了两口气,缓缓道:“本宫有些话,劳皇贵妃带给皇上。”

楚怡一怔:“皇上今儿个没过来?”

“过来了。”皇后抿着笑说,“本宫当时没想起这事,方才才琢磨起来,想跟皇上说说。”

沈晰其实每天中午都过来,皇后这是担心自己过不了今晚了。

楚怡心下一喟,叫了周明进来:“去养心殿,请皇上速来坤宁宫一趟,就说皇后娘娘有事同他说。”

周明领命,一刻不敢耽搁地跑着去了。楚怡又吩咐白氏和宫人们:“你们就先退下,有事本宫自会叫人。”

殿里便安静下来,楚怡跟皇后说了说近来的趣事,说了说两个新降生的孩子有多闹。皇后含着笑静静地听,听完虚弱地笑道:“闹些好,本宫听太医说那两个孩子生下时分量都轻得很,现在看来倒康健起来了。”

“长得可快了。”楚怡一哂,“出生时是两个都轻,现下跟月恒当时比也差不了多少。”

沈晰很快就赶了过来,他来得显然很急,进殿就问:“怎么了?”

两个人一并看过去,楚怡起身将绣墩让给了他,自己坐到了床尾的位置,方便他们说话。

沈晰看看她又看向皇后,有点不由自主的不安:“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皇后笑着,“原想同皇贵妃说说便是,皇贵妃非要让皇上过来。”

沈晰点点头:“你说。”

皇后方才已说了一会儿话,显得很有些疲累,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地呼出,接着才一字一顿道:“皇上可以把臣妾葬得离京城远一点么?”

“什么?”沈晰微愕,不解地打量了她一会儿,问她,“你想葬去哪儿?”

“臣妾也不知道。”皇后低垂着眼帘,苍白的手指划拉着背面,“就是不想守着这块地方了……在这里,臣妾总觉得规矩太多,做什么都不能自在。真怕下辈子还要投生在这儿,又是战战兢兢地过一生。”

是的,这几个月她轻松下来了,可回望过去,她依旧胆战心惊。

而且即便是在这几个月里,她偶尔也仍会被那种无可遏制的低落纠缠,那妖魔般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就会拽她自尽,让她懊恼无比。

她想,她这辈子已经没什么机会逃开了。那如果有下辈子,她要逃得彻彻底底。

“臣妾曾经有位堂姐……后来离家出走了。她说过她想去看草原,去看戈壁,去看大漠,去看江南水乡。”皇后笑了一声,“臣妾其实也想去看看。”

“皇上从这几处地方里,随便挑一个把臣妾葬了。臣妾知道这不合规矩,便也不求什么厚葬,一口薄棺深埋于地下便是。”

楚怡听得心里一阵心疼。这么多年来,皇后的思维模式到底是不可能改了,心里永远存着规矩。

即便是现在——这临近死亡的时刻,她提起违背规矩的要求,还是会惶恐不安。

楚怡于是打了个岔:“那怎么行。”

沈晰和皇后都看了过来,她佯作说笑道:“要让臣妾说啊,地方可以挑,但钱不能不要!咱就是来世想投个自由自在的胎,也得衣食无忧才好是不是?再者说了,娘娘您怎么知道阴曹地府里不用塞钱让人办事儿,您看,宫里让人传个话还得给点赏钱呢,鬼差们说不准也贪心得很。”

皇后虚弱得不行,还是被她给逗笑了。沈晰却点头说:“楚怡说得是。你想葬去别处,朕好好给你挑个地方,规矩上的事你不必担心。”

“好……”皇后长吁着气,点头应了。缓了一会儿,复又开口,“还有柔凌和阿济的事。”

沈晰轻道:“你都放心,朕会安排好。”

可皇后置若罔闻,自顾自续道:“臣妾把柔凌托付给恪嫔了。”

沈晰稍怔了一下,旋即点头:“也好,柔凌一贯和她亲近。”

“嗯。”皇后微笑着,又说,“皇上回头给恪嫔晋一晋位份,就当代臣妾谢她。”

“好。”沈晰答应下来。

“至于阿济……”皇后好似又斟酌了一下,看向了楚怡,“不知皇贵妃还有没有心力多照顾一个孩子?”

楚怡对此毫无准备,难免一愣:“……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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