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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美人(176)+番外

“小惩大诫,让他跪一会儿也就罢了。”白越摇摇头,满脸的无可奈何,“论资历臣不如他,他不服臣,臣也没有办法。只好来求陛下好好同他说说,日后别这样让臣下不来台。”

他说罢低眸微笑,温和守礼得紧。

当然,若皇帝能只是同安珏“好好说说”,他便也不会过来了。

他这贵君坐在掌权的位子上坐得好好的,可真没想到昔日的元君还能从狱里走出来。

宫道上,押着安珏的宫人在两刻之后还算恭敬地请他起了身,但可没打算跑一趟鸾政殿送他回来。

安珏原也没指望他们送。冬天穿得厚实,跪这一会儿倒没有多累,只不过是刚开始跌下去的那一下有点磕了膝盖。

他便自己趔趄着往回走,边走边思量一会儿该如何是好。

白越势必已经见过陛下了。

陛下有多喜欢白越他心里清楚,在过去的两年里,六宫基本都只瞧着他一个人升迁了。

他先前对白越有过不满,只刚跟陛下提了两句便迎来一场怒火。

白越晋封贵君那时他刚被废为常侍,心情实在不好便称病没有去贺,这样的事在宫里其实也不稀奇,陛下却是当晚就差人过来斥了他一顿。

这回……

唉。

安珏默然暗叹,一步步地踱回鸾政殿,在门外兀自揉了会儿膝盖,到底还算正常地走了进去。

在人来人往的宫道上跪着已够屈辱,不论一会儿她还要做什么,他都不想显得更加狼狈了。

赵瑾月读着折子,余光察觉有人进殿,一抬头:“回来了?”

“嗯。”安珏点头,顿了顿,问她,“贵君来过了?”

“来过了。”赵瑾月边说边打量他,很快看出他面色青白得不正常,便站起身走到了他面前,“怎么回事?”

安珏低头淡笑了声:“贵君不是来过了。”

“现在我想听你说,兼听则明么。”她说着要拉他去侧旁坐,才刚一拽,却反被拽得向后一倾。

安珏膝头发酸,实在没能来得及这么快提起来。

她转回头看看他:“怎么了?”

“没事。”他避开她的打量,趔趄了两步扶住桌子,在旁边坐了下来。

赵瑾月皱眉,二话不说蹲身便要揭他的衣摆,他下意识地伸手挡她,又被她挥手反挡开来。

她撩开衣摆又撩中裤,定睛一看,见只是膝头有块青紫略松了口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不就是跪了两刻,怎么弄成这样?”

跪两刻她也是跪过的,哪次祭祀不得有这个时间?虽然祭祀时膝下都要垫着蒲团,但冬日衣服厚,应该也能和蒲团一样垫一垫才是。

安珏斟酌着言辞一时没有开口,她便有些急了:“你跟我说啊!”

安珏哑然笑笑:“臣若说是他成心找茬,陛下信么?”

第130章 女尊世界的赵瑾月(五)

他语气中有股嘲讽,也有股自嘲,赵瑾月听出来了却跟他生不起气来,沉吟了一下只说:“那你得告诉我经过。”

安珏复笑一声,便口吻懒懒地说了起来。他说得平淡,说完也没多讲什么求她信他的话,言语说停便停了。

赵瑾月把两个人的话搁在一起思量了会儿,点头说:“那我信你的。”

她信他是有原因的,因为对比来看,安珏说得原委详细,白越的说法却是温和好听但过程含糊,听上去更像春秋笔法。

安珏却很意外,怔然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当真?”

“何必骗你呢?”她反问,说罢站起身,又伸手要搀他,“回房歇着,我叫太医过来。”

她这样,自有机敏的宫人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她抬手摒了开来。安珏觉得不妥却不太敢跟她争,胳膊稍微紧了紧,便一语不发地撑身站了起来。

他腿上其实也没严重到要人扶着才能走的份儿上,但总之赵瑾月是趁机扶着了。

然后她在紧张的心跳声中,不吭声地抚着他往寝殿那边去。

寝殿的门在内殿侧后,侧殿则在外殿旁边,两处根本不是一个方向,安珏没走几步便觉了出来,脚下一顿。

赵瑾月抬眸瞅瞅他,神色平静道:“来嘛,你在寝殿歇着,我边陪你边看折子也方便。去侧殿还要另挪笔墨纸砚过去,麻烦得很。”

安珏情绪难言地盯着她看了好半晌:“……臣可以自己待着。”

赵瑾月立刻说:“可我不想自己待着。”

他哑了哑,转而笑了声。那笑声倒没有多喜悦,更多的是茫然和无奈。

但他到底还是由着她了,赵瑾月悄悄打量他的神色好几回,莫名有种是他在惯着她的错觉。

——其实明明是她在努力接近他啊!他都冷淡成什么样子了?除却那天吃“断头饭”的时候他说了些关心的话给她,其余的时候他都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

可她就是有这种感觉,而且挥之不去。等到太医来给安珏看过了腿,她又坐在他身边看了好半晌折子后,她才在一个侧首的瞬间突然明白了这感觉是打哪儿来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她的时候眼底温暖了起来,像一束穿破冬日寒凉气息的阳光。

前几天还不是这样的。她细作回想,前天一道用晚膳时都还不是这样。那时他眼里都还黯淡疏离得很,让她跟他对视时身上总一阵阵发寒。

那是因为昨天若凌来了让他心情好了,还是她这几天的努力让他有了转变?

总之赵瑾月心里喜滋滋的。

她悠然地笑了声:“你在看我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因为我回看就把目光躲开?”

她方才只是无意识地侧首了那么一刹他就躲开了。

但此时,他略带局促地嘴硬:“臣没有。”

赵瑾月低笑,未作置评,低头接着看手里的折子。

过了会儿,他的手迟疑着伸到了她面前。

她下意识地一看,看到他递了个剥好的橘子过来。

赵瑾月接过来,掰了一半,又将另一半递还给他。

安珏会意,抿笑吃了一片,转而眉心一搐,伸手就把她手里的那一半夺了回去。

赵瑾月一脸诧异:“怎么了?”

他把橘子放到榻桌的果碟里,又勉强把嘴里那片吞了,苦笑说:“又酸又苦。”

赵瑾月失笑,也不知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想尝有多酸多苦。

安珏都没反应过来,她便摸过一片吃了进去。下一瞬,她被酸得仿佛嘴里抽筋,旋即捂住脸,不想让他看见她面目狰狞的样子。

“陛下?!”安珏一时以为她被酸哭了,在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一会儿,她深吸着气抬起头,眼眶真是红的,却是笑着:“咽下去了。”

“……”安珏哑然,把那个盛着橘子的果碟端起来递给宫人撤走,“别再吃了。”

说完他又递了茶给她,赵瑾月喝了一口缓过了劲儿,跟他说:“我方才看折子走神,想了想贵君的事,想跟你说说。”

安珏的笑容微微一凝:“陛下请说。”

“我觉得……”赵瑾月又想了想,“你既觉得他是成心找茬,下回便不要这样同他争了。”

安珏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轻声说:“是臣的错。”

“……你别急着认错,我不是那个意思。”赵瑾月往他那边挪了两寸,攥住了他的手,“我是觉得你这样同他争又占不到便宜,事后便是闹到我这儿,明面上也是他占理,我也说不得什么,对?那你何必逞一时只能吃这个亏呢……”

她说到这儿又忽地意识到了安珏当时的处境。当时让他给白越叩首行大礼,他是决计不肯的。

她便又不禁一喟,面露难色:“不过你有你的傲骨,这我也懂……”

安珏复又笑笑:“陛下不必左右为难,当是臣错了便是了。”

“你当我是在你们两个之间难以取舍么?”赵瑾月禁不住地瞪了他一眼,从他眼中看到的回应分明是:难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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