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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美人(181)+番外

那场宫宴最终不欢而散,但最颜面尽失的却不是使节,而是元君。

因为在他离席谢罪、恭请陛下息怒的时候,陛下冷睇着他,当众说了一句:“凭你也配与朕称一声夫妻?”

时隔一年半,光景变了,但如出一辙的情景仍足以令人心惊。

安珏自己也怔了怔,接着又笑了,摇着头吩咐宫人:“把那碟葡萄给他端过去,一桌子好菜还堵不住他的嘴了。”

“……”安珞显然不快,边瞥他边嘟囔,“我就问问,又没说什么……明明就奇怪得很。”

一碟子晶莹剔透的紫葡萄被从御案上端到他桌上,他倒很给面子地立刻拿了一个来吃。赵瑾月抿着笑想了想,却未打算直接将这话题绕过去,长声叹息,跟安珞说:“是奇怪得很。不止奇怪,朕也一直后悔着,总想着什么时候让你哥哥再坐回元君的位子上,不然再怎么情深也总归不够圆满。”

安珞高兴了,抬眼就瞪安珏:“你看,就是奇怪,你堵我的嘴干什么?”

安珏眉头微挑,默不作声地给赵瑾月夹了一筷子菜。

殿中更是一片死寂。

三日之后,安珞的封位定了下来,却不是后宫之中的任何一等,而是封了个瑜和公子。

“公子”一职有些类似于大应给外命妇的“夫人”,大多赐给朝臣的夫家,和后宫无半点瓜葛。

朝臣们一时都有些意外,但转念想想,虞国送皇子来和亲,是为一表谋求和平的诚意。那如今这位皇子被安置在宫外便如质子一般,押一个质子来表诚意……也行。

紧跟着,皇帝又借此事多下了一道诏书,明面上是为没将安珞纳入后宫的事向虞国表达歉意,实则真是“别有用心”。

——皇帝说,两国交战死伤甚多,百姓更是受尽苦楚,朕这个皇帝都看在眼里。

——如今虞国愿意讲和,朕原该以诚相待,封瑜和公子以高位,完成这桩联姻。

——但在过去的一年半里,朕实在夜不能寐。

看到此处,泰半朝臣想到的都是一年半前虞国对盛国宣战,只道皇帝依旧心存不满,想再打一场,然而后面的话却是:

——一年半前,虞国兵临城下,朕为大局考虑,不得不先废元君以平民愤。

——但朕十岁与元君相识,那时元君也才十二,一直相处和睦,无话不谈。

——十五岁时朕与他完婚,婚后相知相伴,还生下一女,聪明伶俐。

——废其位后,朕时时愧疚;后又为查明细作之事将其投入大牢,日日思念。

在诏书的最后,皇帝说,如今战事已平,两国重归于好,细作之事也已查明,与安珏无半分干系。朕便只想与他长相厮守,又怎么好将他弟弟也纳入后宫呢?

所以尊敬的虞国皇帝啊,请您见谅。

您若不见谅,朕也还是不能纳他的。

安珏听说诏书的内容后坐在赵瑾月面前神情僵了半天,最后还算委婉地表示:“陛下,您这诏书写得是不是有点……”

赵瑾月:“嗯?”

“有点不讲道理了。”他说。

她伸手就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他也没躲,只笑了一声。

她板着脸争辩道:“这怎么不讲道理了?当初平白废了你才叫不讲道理,把你扔进狱里逼你认罪才叫不讲道理!现在这叫亡羊补牢!”

“好好好好好,亡羊补牢。”安珏连连点着头,一副哄她的口吻。

她又瞪着他加以威胁:“我接下来要说服一众朝臣复你的元君位,已很难办了,你只许给我鼓劲儿不许反过来劝我,不然我心里更难过。”

安珏略有犹豫,到底在她的瞪视下点了头:“行,臣等着再当元君。”

赵瑾月见他答应便松了口气,又道:“我得赶紧把这事办妥,不然安珞成婚时你这兄长身份尴尬都不好去喝喜酒。”

安珏猛地一愣:“这话什么意思?”

“……我也还不确信。”赵瑾月一哂,“敏王昨天进宫的时候提了一句,说她过两日要和安珞一道去爬山。”

说这话的时候,敏王的脸都红透了。

赵瑾月当时只顾着打趣她,后来私下里想想,倒觉得两个人也还般配。

在出身上,敏王今年十六岁,是盛国的亲王;安珞十四,是虞国皇子。

论性子,两个人也都是被千娇万宠长大的,都没什么心眼。赵瑾月依稀有些从前的记忆,记得在皇帝刚把安珏扔进牢里的时候人人都对安珏避之不及,敏王却依旧敢出来帮他说几句公道话。皇帝不爱听便出言斥她,她也不惧,冷哼一声就走了。

安珞也差不多是这样的脾气,有话就说。在她和安珏眼里固然是傻了点,但小夫妻以这样的脾气相处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有点羡慕敏王和安珞的无拘无束,但是转念想想,她和安珏也在往有话就说的方向发展,心下便又欣慰起来。

赵瑾月边思量边轻吁了口气,转而问安珏:“出去走走?看折子看得头晕。”

“迟些再去。”安珏道,“臣适才答应了若凌,等她练完这几页字便带她到湖边玩一会儿,不好扔下她。”

赵瑾月就点了头,却也没再继续头晕眼花地看折子,揉着太阳穴径自想了些有的没的,忽而颇有几分邪意地看向他:“哎,安珏。”

安珏喝着茶抬眼:“嗯?”

她满面笑容:“我今晚翻你的牌子。”

他一时不知她为何突然要先问他,搁下茶盏:“陛下不是时常翻臣的牌……”

说到此处自己却突然回过了味儿,手上一颤,险些把茶盏甩出去。

他局促地咳嗽:“这个……”

在过去的大半年里,她时常翻他的牌子,但两个人都只是躺着说说话便睡觉罢了。先前的经历太过不愉快,芥蒂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床笫之欢也不是说来就能来的。

可现下,他们早已融洽起来了。

安珏不知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的念头,但他确是已想了有些时日。当然这“有些时日”也不是日日都想,只是在与她同榻而眠的时候,他心底偶尔会有那么一刹冒出呼之欲出的欲望,

赵瑾月神色悠哉地倚到他肩头,故作轻佻地伸手去勾他的下巴:“复位的事现下已提起来了,元君你再跟朕为若凌生个弟弟妹妹,朕不是更好说服朝臣么?”

“……”他垂眸强作冷静,过了片刻,还是憋得双颊通红。

赵瑾月一双明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你说好不好?”

安珏忽而嚯地起身,甩下她提步走到殿门口吹冷风去了。

于是若凌乖乖练完字来找爹带她去湖边玩的时候,就见母亲坐在案前一副摒笑的模样。再扭脸看看,她看到了父亲站在殿门外的颀长背影。

这氛围有点怪。若凌还是跟父亲更亲,放在平常她或许会去问父亲出了什么事,但现下看来似乎母亲心情挺好,倒是父亲不大对劲。

她便跑到了赵瑾月身边,小声问她:“母皇,爹怎么啦?”

赵瑾月嗤笑,站起身拉着她的手往外走:“没事,走,我们一道带你去玩。”

第134章 女尊世界的赵瑾月(完)

当日晚上,鸾政殿中一片旖旎。

皇帝久不正经的翻牌子,一众司寝的宫人便也许久没有这样忙碌过了。这种忙碌却并不仅限于殿中,风声溢出殿门飘到后宫里,不免又引起了一阵震荡。

——听说今个儿个晚上,侍寝方面的一切安排都是按元君的规矩办的。

元君自然与普通的后宫不同,事无巨细皆尽不同,在许多方面其实反是简单不少。以沐浴更衣为例,后宫众人在侍寝前的沐浴更衣依照各自的品级都有许多细致的规矩,用什么水、几个人服侍、出来之后穿什么寝衣、什么时候入殿等候,全都定得很细。

元君在这这些方面就随意得多,基本是自己喜欢如何便如何。这样的事上,也偏是越随意才越显得身份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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