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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凡人成亲好难(20)

作者: 挖坑必甜 阅读记录

他想了想,转身往厨房走去。

近来池絮对下厨很是热情,不过与积极性成反比,成果总是不那么令她满意,好在她并不怕挫折,反倒从中琢磨出了“愈战愈勇”的趣味。

黎柳风有事要忙的时候,池絮要么安静在一旁看书,要么钻进厨房里鼓捣一些清淡吃食,昨晚还献宝似的端来一碗甜汤。

虽然糖放得略多,不过黎柳风还是很给面子地喝完了,并且丝毫不吝溢美之词。

池絮对自己的水平有数,将信将疑地喝了一口,然后决定再也不听黎柳风此人的胡说八道。

此时,她正坐在厨房的小矮凳上,拿扇子轻轻扇风,照看着面前的一只小火炉。察觉到门口有人影一晃,她偏头一看,讶异道:“你这么早就回来啦?”

夕阳的余晖从木窗里透过来,恰好给她白皙的侧脸镀了一层柔光,连带着她的眼里,似乎也跳跃着一种暖色。

黎柳风心中轻轻一动,从黄泉路上归来的凄清和寒冷似乎在这会儿才真正褪去,弥散成一把淡淡的烟火气。

……好像他本来就生于斯,长于斯,某天在不知名的荒山上,捡回了一个心悦的姑娘。

黎柳风笑着走过去:“事情办完了,自然提前回来了。”他弯腰,递给池絮一个小小的方纸包。

他出趟门,怎么还有东西带给自己?池絮疑惑,打开一看,里头竟然还有三个小纸包,上边写着“豆角”、“辣椒”、“冬瓜”。

池絮很快反应过来:“种子?我们要去田里了吗?”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黎柳风提议道:“阿絮若是想种地,可否优先考虑一下院子里的那块?我想了想,花太娇贵,不如种菜。”

池絮眉眼弯弯:“好呀好呀,我今天刚将它整理出来,怎么这么巧呢?”

其实不巧,黎柳风是听了小纸人的汇报,才去赵家村的一户人家家里买了些种子回来。

池絮总念叨着出门种地,其实找块田让她尝尝新鲜也未尝不可,怕只怕她种上了瘾,一天到晚往田里跑,到时候风吹日晒并雨淋……他可舍不得。

·

池絮今晚熬了米汤——不需要油盐糖醋,只需一把白米和一罐水,煮白菜似的煮一煮就好,可谓零失败率。

米汤不顶饥,她还蒸了几只馒头做搭配。黎柳风挑了一只大小正好的白萝卜,切成薄薄的小方片,煮过之后沥干水分,又用红油酱醋并小米椒腌过,盛在一只白瓷碟里,色香俱全,极勾人食欲。

饭后池絮消化了一会儿,没有照例往躺椅上靠,而是拿着一张白棉布,一支炭笔,坐到了桌前。

这便是近日她的第二个爱好了。

黎柳风毕竟公务缠身,不能天天陪着她,池絮偶尔便会出门转转,短短几日,就跟隔壁邻居家的一位大姐混熟了。

那位大姐曾是昌州城一个富贵人家家中的绣工,池絮见了她的作品,喜欢得不行,当即向她请教。大姐正闲得无聊,又中意池絮模样好嘴巴甜,两人一拍即合,便确立了师徒关系,池絮每天都要去找她做指导。

黎柳风早早地给村里人做过手脚,不怕自己穿帮,也乐得见到池絮说起刺绣的时候,那般眉眼发亮的模样。接连几日,池絮都是早晨出门,到中午方回家吃饭。

黎柳风踱步过去:“老师给你布置了什么作业?”

池絮指尖点了点桌上的一副小画:“她让我试着绣这只蝴蝶。”

她已经用炭笔将蝴蝶的式样描好,却迟迟下不了第一针,生怕自己手抖,将蝴蝶绣成大蟑螂。

黎柳风:“那阿絮怎么不接着绣了?”

池絮看着蝴蝶:“我怕我绣不好。”

这只蝴蝶底色淡蓝,上有嫩黄色条状花纹,翅膀边缘则有一条窄窄的黑色,触角纤细又修长,描的时候已是很费力,再绣难度便更大了。

万一戳坏了,又得重新描一遍。

黎柳风沉吟道:“若我没有记错,你跟老师打了赌,没完成一副刺绣是要挨罚的。”

池絮一听,更郁闷了。

要是没能在三日内完成一副刺绣,她就得给隔壁的大姐兼老师洗一个月的碗,出卖劳力事小,丢脸事大,池絮当即咬了咬牙,往棉布上戳下了第一针。

第二日晚,黎柳风正在看秦广王自发上交的检讨书,池絮走过来,一言不发地朝他举起了一张刺绣。

颜色倒是没选错,但形状不知怎地跑偏太多,乍一眼看去,不像蝴蝶,倒像只大螃蟹。

由于前天晚上闭眼吹了那碗甜汤,黎柳风被勒令必须说实话,稍稍斟酌了一会儿,他道:“嗯,起码是一个图案。”

池絮哭丧着脸:“你觉得我还有救吗?它看起来跟个大螃蟹一样。”

看来是“君子所见略同”,黎柳风想了想:“不如你在上边增几只脚,索性跟老师说,你不喜欢蝴蝶,便临时改了式样,绣的就是螃蟹。”

反正老师只是说“试着绣”,又没说“必须绣”,式样改了应当不算犯规,池絮有点心动,转念又犹豫道:“可是,老师会不会看出来,我一开始绣的就是蝴蝶呀?”

别没瞒过去,反倒让老师觉得她技艺不好还借口多。

“阿絮。”黎柳风忍着笑意,认真道,“其实看不出来的。”

池絮:“……”

☆、第二十二回

最后,池絮还是决定不给她的“大螃蟹”添脚了——万一又没控制住走线,将好好的花蝴蝶一步步绣成四不像……那就更过分了。

这天早晨,她拎上一大盒绿豆糕,手里拿着自己的“作品”,一路忐忑地走到了邻居家门口。

这位邻居大姐姓徐,在家排行老三,便叫做“徐三娘”。她不肯让池絮正正经经拜师,说自己只是闲着教一教,图个乐趣而已,只要池絮肯好好学,她便心满意足了,自然也不收学费。

池絮仍是觉得很不好意思,便隔三差五地拎一些点心给她,好在她也十分喜欢吃。

今日因为格外心虚,就拎了满满的一大盒。

徐三娘家的门照例是不锁的,大喇喇地敞开着,清晨的阳光洒得满屋都是,格外清爽透亮。

正对着门摆了一架织布机,木制支架横竖交叠,上头的彩线被拉得笔直,根根紧密。临窗有一条大长桌,桌面衬着碎花蓝布,上头摆着各式篮筐,里头分门别类地放了针线剪子,布头彩绸,还有各种绣花图案并几本书。

徐三娘起得很早,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随手翻书。

她约莫四十多岁,眼角有淡淡的纹路,肤色挺白,头发盘成云髻,边上斜斜插了一只木簪。

看见池絮进来,徐三娘点了点头:“来啦?给我看看。”

池絮笑得十分灿烂:“三娘,那个不忙,您先吃绿豆糕。”

徐三娘将她看了一眼:“前天刚送过蒸馒头,今日又送绿豆糕,无事太殷勤,非奸即盗啊你这是。”

池絮道:“怎么没有事?我还要跟您学绣花呢。”

徐三娘看着那盒子,半晌无奈地摇摇头:“再吃,再吃就真的胖成球了。”然而一面说着,一面还是揭开盖子,拿了一个放在口中。

这绿豆糕做得香软可口,甜而不腻,徐三娘又拿起一个,边对池絮道:“阿絮,给我看看你绣了什么。”

池絮知道逃不过,便乖乖地奉上了自己的“大作”。

徐三娘一面将绿豆糕往嘴里放,一面漫不经心地展开白棉布,看了一眼,差点噎住。

池絮看了徐三娘的表情,立刻知道不妙,心道:“要不就说绣的是大螃蟹好了,少了几只脚也没事,反正残疾的螃蟹也是常有的。”

正乱七八糟地想着,徐三娘发出一声感叹:“好久没见过这么大的蛾子了。”

池絮:“嗯?蛾子?”

跟螃蟹比起来,蛾子简直好太多了,几乎约等于蝴蝶。难道说,她绣得也没有非常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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