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有你(9)
透过窗户，张琛看着外面的景物匆匆向他奔来，好似扑了个满怀，随即又匆匆离开半点也不带留恋。仿佛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相聚便一定要分离，张琛以前就明白人生而孤独，没有什么关系可以维系一辈子的道理，因此他很努力地与别人维持着距离，既不过分靠近，也不过分疏离。
可是现在，如果想到自己以后也会和白明承白明阳逐渐失了联系，他承认，他有些舍不得。
只是他还搞不清，这份舍不得，究竟是在留恋什么。
张琛回到家时母亲还没有放春节假，白明阳原本想喊张琛一起打游戏，得知张琛家里没网以后世界观都受到了冲击，“大哥你认真的？没网你怎么长这么大的？”
“不好意思，我还就真比你虚长了几岁。”张琛摇头，心道白明阳还真是何不食肉糜。
“那你家那边有网吧吗？”白明阳仍然是不死心。
“镇上有，我家这边没有”，张琛隐约听到电话那边有开门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白明承说你怎么又来我这通宵了，快回家找你爸妈去。白明阳自然不甘示弱，回嘴道我爸妈难道不是你爸妈，我现在是奉太后懿旨前来看看你私生活检点不检点…哥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请把您尊贵的手从网线接口旁移开，感谢您的理解。
张琛仿佛看戏一般哈哈大笑。
白明承那边听到张琛的动静也跟他打招呼，温柔询问张琛的母亲还好不好，过年前忙不忙之类的，惹得白明阳白眼频频，腹诽白明承大写的双标。
“对了白哥，我这几天在做过年的烟熏肉，要不要多做点给你们带回去尝尝？”
“那我很有口福啊。”白明承鼓励道。
张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做得不算多好，等我做完以后直接给你们快递过去吧，这样你们过年就能吃到了。”
“好，那先谢谢小琛的新年礼物了。”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们不介意就好。”等等，他刚刚叫我什么？？？
张琛感觉有些奇妙，妈妈也会这样叫他，但白明承这样叫他竟然有一种…溺爱的感觉。后面白明阳跟他说什么他都不记得了，满脑子都是白明承笑着冲他招手，“小琛。”
挂掉电话的时候白明阳再次和他强调，“我再跟你说一次你别忘了啊，下周有比赛，下午一点，你可一定要找地方上网啊！不要辜负组织对你的信任！”
“放心吧我的队长，我都拿纸头记下来了！”
“千万不能忘啊，我那天早上会再提醒你的。”白明阳对游戏还是很认真的。
“我手机没电了挂了，白哥再见。”
“现在和你说话的是我！不是你……”
“嘟——嘟——”
白明阳觉得这个世界对他太残忍了，怎么一个两个都在欺负他！
说干就要开始干，张琛第二天就去老校长家取熏肉经了。老校长见到张琛也很是高兴，不停地问学习辛不辛苦，北京好不好玩，和同学们处不处得开。
张琛都一一回答了，老校长不愧是语文老师，聊开了怕是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张琛害怕再这样下去根本进不了正题，便委婉地表达说这个烟熏肉是做给白总的。老校长以为说的是白明承的爸爸白勇先生，连连夸赞他心肠好，颇有儒商风范，纵横商场都不忘了关爱祖国下一代。还提道在他的帮助下，很多像张琛一样聪明的学生都得到了更好的教育。
老校长讲得眉飞色舞，完全没注意到旁边张琛的情绪变化。
老校长手把手教张琛做熏肉，“你现在腌了以后还要风干，时间太久了，我这里有风干好的，现在我们一起来熏你觉得行吗？”
“张琛？张琛？”
张琛被校长猛拍了一下背才反应过来，连连答应好的好的。
老校长像是有点不满，“做送人的熏肉怎么还心不在焉的。”
张琛回到家把熏好的肉挂在通风的地方晾干，冲了个澡瘫在床上。他真的很想知道，白明承天生就是这么爱做慈善吗？他对每一个孩子都是这么好吗？？我原来只是很多分之一啊。
那他们，那些很多，也会像我这样…
给他送熏肉吗？
第13章 第 13 章
张琛是被吓醒的。
幸好张琛的母亲还没有回家，不然以她看到张琛这幅满面潮红，喘着粗气，手上沾着不明液体的样子，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刚刚发生过什么。
可说实话张琛自己都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梦里的触感太真实，可醒来后的记忆却像碎片一样，根本凑不出一幅完整的画。
张琛只零星记得他原本在和白明阳庆祝比赛胜利，可为什么庆祝着庆祝着就和白明承纠缠到了一起他也不知道，更不知道是谁起得头，唇齿交缠的感觉太美好，尤其是那人还顶着白明承的脸。那个人声音中仿佛下了蛊，“小琛”，张琛便只顺从本能的反应将自己送入他手中，死就死吧，张琛快要攀上云端时自我放弃地想。
结果梦醒了。
张琛说不出自己现在究竟是遗憾更多还是恐慌更多。只是个梦，是假的，张琛快速又理性的为这件事定下性质，只是因为他不久前“目击”过谢林之在他面前边看小电影边自我纾解一样，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这没什么丢人的。至于为什么是白明承，可能是这些天思考的问题都与他有关，可以理解的。
白明承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外对我最好，最不求回报的人，我对他只能是尊敬，决不能有其他感情。张琛一边大口灌着凉水一边对自己强调。
天还没大亮但张琛也不敢再睡回去，只能找点事情让自己做，避免自己胡思乱想。
张琛扯了扯身上黏腻的睡衣，又看了看床单上的痕迹，撇过脸去换下床单开始手洗。已经快要到春节了，饶是南方，凉水洗衣服也让人吃不消。
张琛觉得水冷点也有好处，方才的燥热感现在全都消失了。张琛认真地搓着衣服，好像手里根本不是衣物而是什么精密仪器一样，直到天亮把衣服晒出去张琛才有空喘口气。
他看了看日历，想起来母亲说当天中午就能回家一起吃饭，便开始打扫房间，顺便准备点吃的等母亲回来一起吃。
张琛原本想中文做母亲爱吃的茄子，找了一圈发现家里确实没有茄子，张琛打算出门去隔壁李叔家的地里摘个茄子，他站在院子里跟隔壁李叔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
张琛还没走到巷口就听到了母亲的声音，“今天谢谢你了，我就不留你进去喝茶了，我…我还没有告诉他。”
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声音大概40多岁，“也行，我不着急也不逼你，但我上回说的事儿你这些天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张琛也长大了，你总得为自己打算。”
“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那男人的声音似乎很不舍，“好，好想明年我们一起过年阿。”
……
张琛蹑手蹑脚往回走，路过李叔家门口时，李叔吃惊地问：“这么快回来了？诶，东西没拿吗，不是跟你说了随便摘别客气吗？”
“谢谢李叔，我有点东西忘拿了。”张琛笑笑。
母亲回到家的时候张琛做出刚打算出门的样子，张琛的母亲大概半年没有见到张琛了，这次见面觉得他又窜了半头高，眼眶不自觉湿润起来，连连感慨少年人的成长迅速，自己很对不起他。
张琛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打得措手不及，有些害羞地转移话题道：“妈我们中午吃红烧茄子吧，我现在出门去摘。您先在家简单收拾一下，水我烧好凉上了。”
张母抹了抹眼角的湿润，满心慰藉，心道儿子真的长大了，而自己却没有陪他成长倒是很不称职。
午饭是张琛和母亲一起做的，母亲主厨张琛帮手，可能连房子都觉得是久违了的温馨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