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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109)+番外

赵大奶奶一边说,一边瞄着李文杉。

李文杉想了想,点头,确实是,无论如何,不能拿人家小娘子的私事到处说,这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家,他这样的君子所为。

见他点了头,赵大奶奶心里顿时放宽下来,“我告诉你,这牵线搭桥的,能说的,也就是门第儿,嫁妆这些硬件儿,至于人长的怎么样,脾气性格儿怎么样,连你也不知道不是?

这个也容易,让他们自己相看就好了,一趟不成,那就看两趟,人家姑娘又不怕看。

老五要是觉得好,这就是他们的缘分到了,老五要是相不中,或者是老五相中了,人家姑娘相不中,或是郭家看不上老五这个人了,那是他们没缘分。

再好的亲事,都得看缘分呢,成不成咱们是管不了的,我这里,跟老五这情份……你也别挑剔我,我反正,只管看着父亲和母亲的吩咐,把事办好,这一桩亲事提过,至少,我也能交待一二,不至于见了父亲母亲无话可说,这就算你替我着想了。”

李文杉想了想,点了头,“行,我跟老五说说,省得你说我不体贴你。”

“要说就快,正好考出个一等第七,正有脸面呢,找铁趁热。

再说,今年有秋闱,眼看要考了,老五那样张扬的性子,这趟考了个第七,指定觉得自己不得了了,秋闱必定要考一考的,说不定忙过这一通热闹宴请,就嚷嚷着要闭门念书,到时候,你再去说这事……”

赵大奶奶嘴角往下扯,“人家说不定要说你妒嫉,故意拿这事儿去分他的心呢,等到秋闱落了榜,真要说出这话……咱们这好心,岂不就成了驴肝肺了?那可不犯着。就这两天吧,要说赶紧说,算是你替我应了桩差使,没让我在父亲母亲面前没脸。”

赵大奶奶搂着李文杉的胳膊,推着他笑起来。李文杉被她摇的上身来回晃,一边晃一边笑,“好好好,再怎么,也不能让我的卿卿没脸。”

………………

秦王奉命查看京城四周州县农桑,看了一圈,回到京城王府时,离生员考试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

金拙言从秦王手里接过李文山那篇一等第七的时文,只扫了几眼,就笑起来,“让他得了便宜。”

今年的时文,是论商之末农之本的,他们去年那一趟福建之行,至少商这一块,可真是看了不少,这题撞到李文山手里,真是让他拣了大便宜。

“谁出的题?”金拙言看着陆仪问道。

“唐尚书,他兼着京畿提举学事的差使,别的都不怎么管,只院试这一件,从来不假手他人。”陆仪多解释了几句。

金拙言喔了一声,上身放松,往后靠进椅背里,仔细看起那篇文章。

既然是唐承益亲手主理,这李文山,就真是又撞上一回好运道。

看着金拙言看的差不多了,陆仪看着秦王笑道:“唐尚书很欣赏这篇文章,说虽说稚气未脱,文笔尚嫩,却难得看事深入,兼有一颗悲悯之心,还特意把李文山叫过来,说了半天话。”

“秋闱怎么样?”秦王来回晃着折扇,没答陆仪的话,却没头没脑的问了句。

金拙言已经看完了文章,看了眼陆仪,接话答道:“大约要点唐尚书,除了他,这会儿也没有别人了。”

这会儿的京城,有这份做秋闱主考的威望和学识,又能让各方都点头认可,再能有足够风骨的,搪得住各方说项的,真是只有唐承益了。

“李文山怎么打算的?”秦王看向陆仪。

“要考一考,说是知道他这学问文章都还差的不少,一等第七不过侥幸,没打算考中,就是想经经场,先知道知道真正的大考怎么个苦法。”陆仪笑道。

“他这福运真是不错!”金拙言感叹了一句,笑起来。

秦王点头。

唐承益对他这评价不低,照唐承益的性子,十有八九,要怜惜他这份看事深入和悲悯之心,录了秋闱,让他在春闱上再好好磨练学问文章。

“还有件事,”陆仪看着秦王笑道:“前些天,李家老大李文杉,给李五提了门亲,是光禄寺卿郭怀宁的女儿郭五娘子。”

秦王和金拙言都是一个怔神,金拙言脱口道:“他才多大?就议亲了?”

“十八了。”陆仪无语的看了眼金拙言。

金拙言被这个十八噎的呃了一声,他怎么总觉得李五比他小呢……李五是比他大,虽然只大一岁。

“这门亲事,成了?没成?有什么不对?”秦王看着陆仪,肯定了自己最后一个直觉,“哪儿不对?”

“这个……”陆仪一脸苦笑,“郭家门第儿不差,家风也不差,家中子弟都过得去,听说这郭五娘子,嫁妆极为丰厚……”

第144章 老实人的王八拳

“你就说哪儿不对。”金拙言打断了陆仪的话。

“这个……”陆仪摸了把鼻尖,一脸干笑,“不大好说。有件小事,这位郭五娘子,常去脂胭斋买胭脂花粉,铺子里的婆子,都知道郭五娘子的规矩,不管买多少,都是一件一件的会帐。

比如买四盒胭脂三匣子花粉,就拿一盒子胭脂,多少银子多少大钱,付好了,银货收好,再拿一盒胭脂,再付再收好,就这样,一件一件的会帐,一件一件收起来。”

“为什么要这么买?”金拙言听的一怔一怔的,秦王也怔忡的看着陆仪。

陆仪摊开手,“说是,郭五娘子说了,她阿娘让她自己算帐买胭脂花粉,不这么买,她算不清帐。”

秦王呆了半晌,噗一声大笑出声。

金拙言不敢置信,“真不是为了消遣人家?就是算不清帐?这有什么好算的?这是个傻子?”

“不能说傻,生的也很好看,看起来……真是挺好一位小娘子。

还有几件小事,说是四五岁上就跟着先生上学了,后来请了专门的女先生,专教她一个人。到现在,一本三字经,背了十来年了,还没全背下来,一遍一遍从前往后背,背到过半,前头的就忘了。

还有就是睡觉特别好,说是八九岁的时候,有一回在园子里临着坡地的石头长凳上睡着了,一个翻身掉下去,滚了十来丈远,都没醒。”

金拙言目瞪口呆,好半天,长长抽了口气,“李五够傻的了,再娶上这么一位……”

秦王笑的声音都变了,一边冲金拙言不知道挥什么的挥着手,一边看着陆仪问道:“李五呢?他什么意思?”

“李五回了,说是:郭家门第儿太高,这门亲事哪儿都太好,他攀不上。说他娘交待过,低头娶媳妇,平着也行,可郭家这门亲,他这头抬的,脖子都要断了,实在攀不上。”陆仪一边说一边笑。

金拙言哈哈大笑,不停的跺脚,“我就喜欢李五这王八拳,回回打在人家鼻尖上。”

秦王也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这个李五,精明里冒傻气,傻气里又裹着精明,真是有意思。

“把这门亲事,还有李五这话,想办法凑个巧,说给唐承益。”秦王笑了一阵子,吩咐道。

“是。”陆仪欠身答应。

………………

李县令到任高邮县,拜见上官领教训,拜文庙,参拜高邮县的城隍、土地,以及这儿那儿的河神狱神衙神码头神等等诸般鬼神,再到县学训了话,召集县学学生们再考一场,接着就开始巡查诸镇诸乡……

这些都是例行公事,只是高邮县比横山县大的太多了,这些例行公事,就不是当初在横山县那样,十天半个月就例行完可比了。

李县令是个认真负责的县令,巡查各乡各村,必定是要自己亲脚走到的,和郭胜、陈师爷对着地舆图排了半天,再怎么也得三四个月才能走完,议好了,由郭胜和陈师爷轮流陪着查看,可是,刚刚巡查了两三天,李县令这计划,就被打乱了。

大约是衙神没拜好,他这高邮县衙,突然就发了诉状灾,也就四五天的功夫,签押房就高高摞起了两摞半人高的待审卷宗,衙门八字墙前,一堆奇形怪状的原告被告哭成一团,闹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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