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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120)+番外

在她们一家家破人亡的那些年,徐家自始致终全无声息,她得势之后,对徐家不闻不问,他们既然全无声息,那就全无声息吧。

唉,当年舞弊案爆发时,她以为永宁伯李家是雪上加霜,现在再看,李家那时是死里逃生才对,那一年,李文杉也中了二甲,却只是革了当年的功名。

徐太太茫然归茫然,既然洪嬷嬷这么激动,这肯定就是她娘家亲人来了,让着徐焕进了正厅,赶紧打发人去请老爷回来。

李夏偎倚在阿娘身边,扑闪着眼睛打量着并不怎么拘谨的徐焕,听徐太太、洪嬷嬷和徐焕一递一句的说话。

“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太原府,山高路远……”徐太太尴尬含糊无比的说着话,她总得问清楚这位徐焕,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个来历,可这话,不好问啊。

“这是太婆的亲笔书信。”徐焕欠身,从怀里摸出封信,双手捧上去。

洪嬷嬷急忙接过,看了眼信封上那一行字,眼泪就下来了,“太太,是老太太亲笔,这字……是老太太亲笔。”

徐太太忙接过信拆开,徐焕看她一目十行看完了信,微微欠了欠身,笑道:“我一岁半那年,父母都走了。腊月里,太婆回乡祭祀,见我在祠堂里无人照顾,十分可怜,就把我抱了回去。

后来,太婆说我脾气性格儿,特别是念书上头,极肖父亲,就和族里商议后,把我过继到父亲这一房,太婆给姐姐写了信,我也写了两封信,一份投到京城永宁伯府,一份寄到太原府,姐姐大约没收到,明州离太原府实在太远了。”

徐焕简单明了的介绍了自己。

徐太太这下总算明白了,这个徐焕,是在她出嫁之后,祖母霍氏收养的族中孤儿,大约是看这个徐焕聪明难得,就过继到了她父亲名下。

她父亲是徐氏族中唯一的一个同进士,当年父亲死后,因为过继的事,族里可没少闹事,大伯和继祖母霍氏互不相让,这过继的事,直到她出嫁,都没能定下来……

“你大伯,还有大伯娘,都还好吧?”徐太太迟疑的问道,她这一房过继了霍氏收养的孩子,大伯怎么肯点头?大伯比霍氏可大着几岁呢,莫不是……

“姐姐和姐夫去太原府后第三年,大伯得罪了人,当堂挨了十棍子,没熬过去。大伯死后,太婆就带着家人扶棺回到明州老家,在明州城置了宅子,没再回京城。”徐焕欠身答道,“大伯娘是十年前走的,病老。”

徐太太怔怔的听着。

父亲死后,她是跟着大伯和大伯娘长大的,大伯和大伯娘都是性子极其冷漠的人,待她不算不好,只是冷冰冰的仿佛陌生人。

“老太太身体好不好?跟谁在一起住着呢?分家了还是还在一起呢?大老爷大太太没了,那几位爷……可都好?”洪嬷嬷忍不住问道。

“太婆身体好,康健得很,爱听戏,明州城哪儿唱戏,她就去哪儿听。”听洪嬷嬷问到霍氏,徐焕露出一脸灿烂笑容,看向洪嬷嬷的目光里,充满了亲近和温情。

“大伯娘死后,太婆就请族里主持分了家,大哥一直在山西做生意,分家后就举家搬到山西大同去了,已经好些年没回过家了。三哥一家在福建,生意做的挺大,都挺好,”

这是个有趣的舅舅。

第158章 出手

李县令赶回到县衙的时候,徐焕已经把该交待的事都交待的差不多了,包括他今年二十三了,订过两回亲,头一回女家反悔了,第二回 是他上一科秋闱考中后订的,结果小定礼下了没几天,姑娘一病不起,缠绵了半年,没了。

洪嬷嬷唏嘘不已,徐太太也觉得这个过继弟弟这亲事上,实在太不顺当了。

徐焕倒是很劝了洪嬷嬷和徐太太几句,说是太婆说了,这是缘分没到,还说看来他必定是大福大贵的命,大福大贵之前,前头总是坎坷的。

说的洪嬷嬷和徐太太都笑起来,洪嬷嬷感慨不已的很抹了几把眼泪,说老太太就是这样,凡事都想得开。

徐太太张罗着,让人做了满桌的菜,李县令请了郭胜作陪,和这位小舅子相谈甚欢,徐焕酒量浅,被高兴之下的李县令劝着,多喝了几杯,就醉倒了,李县令也没什么量,回到后宅,也倒头睡下。

郭胜酒量极好,午后,照样当他的先生上起了课。

李夏瞄着蹦来跳去背着书的李文岚,低声道:“三件事:一,再写封信到京城,五哥学问文章都差的远,这一科,无论如何不要下场。”

顿了顿,眼皮微垂,“秦庆必定固执坚持,你想想办法。还有,如果有什么机会,交待秦庆,伯府里,还有位大爷呢。”

郭胜呆了片刻,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李夏侧头往上,斜了他一眼,“不要多想。大伯官运正通,五哥结亲唐家,秦王声势渐起,这样的时候,怎么会少了送上门的机会?”

“是。”郭胜立刻垂头答应,信服之余,心底那丝说不清的感觉,却比刚才更浓了些,他家姑娘,仿佛能未卜先知……

“好好想想怎么做,无论如何,劝下五哥。”

“是。”郭胜虽说觉得这事极其棘手,还是答应的十分干脆,一边应承,一边转着心思,秦庆极其坚定的认为,李文山这一科春闱应该乘势而上,要不是姑娘吩咐,他也觉得应该乘势而上,现在……陆将军那边呢?要是写封信过去,是不是能有用,不知道陆将军是怎么想的,王爷又是怎么想的……

“第二件。”

李夏说起第二件,郭胜急忙收拢心神,凝神听李夏吩咐。

“柏景宁任期到了,今年只怕要进京述职,写信给秦庆,留心柏景宁和柏家,有什么事,不管大事小事,让他及时写信告诉你。”

“是。”郭胜不知道李夏为什么要关注柏景宁,但柏景宁是公认的本朝名将,姑娘关心这样的人,是情理之中的事。

“第三件。”李夏眼皮微垂,“拦下舅舅,暂时把他留在高邮。”

“嗯?”郭胜一个愣神,瞪着李夏,李夏垂眼低头,提笔描字。

郭胜呆了一会儿,见李夏专心描字,站起来,踱到屋门口,看着背书背的摇头晃脑的李文岚,心里隐隐有三分惧意,却有七分飞扬,当然,另一面是十分的发愁,徐焕赶着春闱,明天一早就要启程,他现在醉倒了,连话都没说法,这拦下来,怎么拦?

事情这么急,郭胜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下了课之后,从衙门出来,转了几道手,买了一包巴豆回来。

当天夜里,徐焕拉起了肚子,直拉的坐在子孙桶上站不起来。

李县令和徐太太赶紧起来,急着让人请大夫,熬米油,洪嬷嬷到厨房里一通查看,唐婆子也急的跟着洪嬷嬷到处看哪儿不干净……可要是不干净,老爷和郭先生,还有一家人,可都是好好儿的!

县衙后宅灯火通明了大半夜,郭胜也赶过来,抢着去请了高邮县城知名的大夫过来,诊了脉,抓药熬药,忙到第二天午时前后,徐焕总算能从子孙桶上站起来,躺到床上去了。

徐焕只带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厮木瓜,郭胜自告奋勇,说他来照顾徐焕,徐焕这会儿,是和他住在一间小院子里的,小院子一共三间上房,两间厢房,他住上房,徐焕住厢房。

小院在后宅和前衙之间,郭胜在前衙忙一会儿,就回来一趟,和木瓜一起,照顾徐焕坐子孙桶,吃药喝汤,尽心尽力的让徐焕和李县令、徐太太都感动不已。

徐焕这拉肚子之症,头一趟大夫说的明明白白,没有大碍,不过是饮食不周,或是受了寒气,已经清空了肚子,再吃上两三剂药,静养几天,也就能好了。

可这药,一连吃了两三天,也静养了两三天,徐焕是没再坐在子孙桶上起不来,可还是一天六七趟的拉稀,直拉的徐焕脸色青黄,整个人软的站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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