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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134)+番外

“那海盗的生意呢?没试过?”郭胜看着胡磐石问道。

“怎么没试过?试过,人手太少,顾不过来,这条河,就数咱们两浙路这一段生意最好,要看住不容易,咱统共就这百十号人,只能顾一头,那海上生意,也不比咱们这条河上的生意多赚多少钱,我就暂时没伸手,哥你说过,要一步一步稳着走。”

徐焕看向胡磐石的目光里,满是敬佩,这位两浙路运河上的老大,是个聪明人。

“嗯。”郭胜神情有些凝重,示意胡磐石倒了杯茶给他,慢慢啜了,抬头看着胡磐石道:“这一趟,你这百十个人手,只怕都得折进去,这运河……”

“不怕,大不了从头再来。”胡磐石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那就好。”郭胜紧盯着胡磐石,从眼底往外笑起来,“你放心,就是从头再来……必定比你现在强,强得多了,好了,现在你帮我做几件事,一,让人打听过了年后从京城出来,走水路往南边赴任的三品以上官员,什么时候启程的,现在到哪儿了,带了多少人,几条船,家眷随行没有,越快越好,越细越好。”

“好!”胡磐石凝神听着。

“第二,你那两条海船,让人仔细检查,该修的修,该补的补,我要用。”

“是。”胡磐石这一声答的十分爽快。

“第三,你和你这百十人,准备好,随时出发,但,不许走漏任何风声,这你懂。”郭胜神色严厉。

“哥你放心,懂得很。”胡磐石爽快应道。

“中午,把大家伙儿都叫过来,好好热闹热闹。”郭胜露出笑容,吩咐胡磐石。

胡磐石顿时笑逐颜开,“好!哥你坐一会儿,我去安排安排!这位爷你陪我哥说说话,我一会儿就来,就一会儿!”胡磐石一跃而起,往后倒退了几步,脚步轻快的连走带跑出去了。

“这是……你亲弟弟?”看着胡磐石出去,徐焕一肚皮的疑惑喷薄而出。

“说来就话长了。”郭胜站起来,找到茶水房,提了茶壶茶叶茶杯,徐焕搬了张小几过来,郭胜沏上茶,和徐焕一人一杯,开始说过往。

“就是我从太平村逃出来那一回,一口气跑了一天一夜,晕头涨脑,一头扎进了一伙海盗的营地,那伙海盗的头子看上了我,说我跟他长的象,是大福大贵的相,认我当了儿子。

我说我是台州当地人,路熟,就给他们带路,我把他们带进了一处死地,路上又想法子惊动了官兵,他们一伙三四十人,就被官兵围住,困在了那处死地里。”

徐焕上身微倾,凝神听的专注无比。

“那伙官兵很聪明,知道是死地,也不进攻,只等着饿死他们。饿到第三天,那伙海盗商量着,要把一路上挟裹进来的四五个孩子杀了吃。”

徐焕听的毛骨悚然,鸡皮疙瘩起了厚厚一层。

第176章 不一般的兄弟情

“先是吃了个女孩子,只有七八岁。”郭胜低头看着杯子里的清茶。“那是处死地,逃不出去,我就横了心,夜里趁他们睡熟了,拿了刀,杀一个是一个。胡磐石比我小两岁,那时候又瘦又小,跟这矮几差不多高,见我拿刀杀人,竟然也跟着拖了把刀,刀跟他差不多高,举起来就要剁,我就教他割喉管和这条大血管。”

郭胜伸手往徐焕脖子上一摸,吓的徐焕上身后仰,一声尖叫摔在了地上。郭胜哈哈笑着,起身把他拉起来。

“他那狠劲儿比我厉害,头一刀下去,血喷了一身一脸,他两只眼睛贼亮,一点儿都不怕,我们两个,也不知道杀了几个人,其实也没杀几个人,都是饿极了的,哪有力气?

天亮的时候,我就拉着胡磐石藏在几具尸体下面,那帮海盗本来就饿的神志不清了,在血泊中醒来,吓坏了,我就喊了句,官兵来了!那些海盗疯了一样就往外冲。

哪里冲得出去?刚冲出那堵矮墙,没跑几步,就被官兵射杀了。

后来,官兵进来查看,说我和胡磐石也是海盗,两个小海盗,捆了要带回去,半路上,我带着胡磐石逃了出去。”

“唉。”徐焕叹了口气,官兵把他俩带走,他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海盗窝里的半大孩子,甚至孩子,也是相当的可怕,这样的事他听的多了。当然,这位郭先生就更可怕了。

“从我教他割喉咙那会儿起,胡磐石就揪着我不松手,非得跟着我不可,磐石这名字是我给他起的,姓胡是他自己说的。

我也挺喜欢他的,看到他头一眼,我就觉得他才是我亲弟弟。我就带着他,两个人一路……说是乞讨回到的绍兴,其实一路上什么都干。回到了绍兴,我去郭家认祖归宗,把他安置在离郭家族学不远的一间小庙里。”

郭胜往后靠在椅背上,脸上笑容温暖,看来这些回忆对他来说,十分愉快。

“那几年,我在郭家族学念书,他就在绍兴街头打架。这夯货,教他读书认字,他说我是在生割活剐他。”郭胜错着牙,随即又失笑,“就是爱打架,特别能吃,那几年我拼命读书,一多半是为了能拿到月考奖的钱,能多拿多少就拿多少,好能把他喂饱。

郭氏族学里,每个月考一回,月考头一名,奖五百个大钱,连着三个月考头一名,就给一两银子。大方得很。”郭胜看着徐焕,解释了一句。

徐焕想着胡磐石那么高的个子,和精壮的身板,嗯,这喂的够饱的。

“后来我考过了童生试,一个月能从族里领到一两银子的笔墨钱。一两银子不算少了,至少,够送他进武馆了。

绍兴有不少武馆,我和他一家家的挑,挑了家功夫最好的,把他送到了武馆里。他认字不行,学功夫这上头,极有天赋,不到一年,武馆客客气气把他送出门,交的钱都退了不说,还给了他二十两银子。”

“怎么还给了二十两银子?”徐焕惊讶。

“磐石面憨,心里鬼得很,他觉得他连半年都没学到,就学无可学,还成天在武馆里干这个活那个活,一年交的这十五两银子学费,太亏了。转心眼想把学费银子要回来,开不了口,就在武馆里揍人,经常失手把人打伤,在武馆切磋伤了人,都是武馆的事,一个月里头,打伤了五六个人,整个武馆,连大当家在内,没人能制服得了他。

其实武馆里也是看好他,愿意交好,干脆爽快的退了学费,又给了他二十两银子,还给他热热闹闹办了场出师宴。”

郭胜一边说,一边笑起来。

“面憨心鬼这条,我看出来了。”徐焕笑个不停,“要是真象脸面上那么憨,他也拿不下这一大摊子,这可是真正凭本事的。”

“嗯,偏偏有人就是觉得他傻。”郭胜笑接了一句,接着道:“后来,我去了趟太平村,他跟着我一起去的。

从太平村回来之后,我就不想再在绍兴呆着了,就去找舅舅,入了师爷行。

那时候,我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找到舅舅后,他又在我身边跟了大半年。

舅舅那时候还没入幕罗尚书门下,那一任东家,刚好在运河边上,他常到码头厮混,就入了码头帮,从此,算是如鱼得水吧。

他为人义气,又是个爱热闹的性子,是个有兄弟缘的,很快就聚了一帮生死兄弟。

后来,舅舅入幕罗尚书,就任两浙路的时候,我也在两浙路,他借着这股东风,没几年就在运河两浙路站住脚根。

他运气好,罗尚书在两浙路任上,一连做了三任,十几年下来,他占了整个两浙路段,站稳了脚步。”

“你要办的大事,到底是什么事?不会是杀官吧?”徐焕上身前倾,低低问道。

刚才听他吩咐胡磐石那几件事,他这心就一直提的高高的,听他那安排,除了杀官还能干什么?

“杀什么官?”郭胜失笑,正要再说,一阵脚步声直冲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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