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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14)+番外

“刚刚回到别庄,王爷吩咐臣不必和山长说起这事,说要借机看一看李文山这个人。”陆仪一番禀报到此为止。

金太后眉头微蹙,“照你这么说,这个李文山倒象是个憨厚本份的?”

可是,云哥儿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憨厚本份的性子了?

“王爷说,也许李文山不象看起来那么憨。”陆仪垂着眉眼。

金太后微蹙的眉头松了松,露出丝笑意,“不让你和山长说入学的事,他是要看看这李文山会不会使出什么手段?真是小孩子脾气。这事你做的很好!我知道了。辛苦了一天,回去好好歇下吧。”

“是!”陆仪躬身告退。

陆仪走了好大一会儿,金太后还目无焦距的看着远处想的出神。

“老黄。”

“老奴在。”百宝格前,那幅银灰纱帘动了动,一个身形干瘦,面容谦卑的几乎没有存在感的老内侍往前走了两步。

“你都听到了,你说说。”金太后的话有点没头没脑,老黄微笑,“王爷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

“一转眼云哥儿都十三了,从前我总觉得日子漫长,一天天看着云哥儿,总不见他长大,如今又觉得这日子快的就是一恍眼的功夫。”金太后的感慨里透着浓浓的伤痛。

“王爷长大了,万事就都好了。”老黄这一句低低的劝说中透着说不出的滋味。

“说是长大了,哪里真长大了,才十三呢,这件事你盯一盯,把李学明一家查清楚,还有永宁伯府,都细细查一查。”金太后敛了伤痛吩咐道。

…………

万松书院是天下数得着的好书院,要考进必定不容易,李文山集中精力准备,就没办法再天天到前面盯着梧桐和那两位师爷。李文山和李夏商量了半天,事情分主次,考进万松书院读书这事更重要也更紧迫,梧桐和两位师爷的事暂时不急,可以先放一放。

李文山专心读书备考,李夏坐在廊下发呆。

她和五哥手里没有一个能用的人!五哥连个小厮都没有,她倒是有个丫头小九儿,可小九儿……李夏扭头看了眼拿着针线呵欠连天的小九儿,这个小九儿,说是她的丫头,却是听老太太使唤……

“九娘子,太阳都这么高了,您早饭吃的早,该饿了吧?我让唐嬷嬷煮碗蛋酒给您吃?”见李夏看她,小九儿忙放下针线,垂涎欲滴的建议道。

“我不饿!”李夏嘴角往下扯了扯,一口拒绝。

小九儿被这个钉子碰的愣住了,从太原府到横山县这一路,她一直在老太太船上侍候,这一路过来,九娘子好象变了个人,从前她和九娘子商量着吃商量着玩,多好!现在的九娘子,吃也不吃,玩也不玩,整天不是写字看书就是坐着发呆,真没意思。

“九娘子,你这是怎么啦?吃也不吃,玩也不玩,九娘子一点也不象九娘子了!”小九儿一向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说什么。

这句话听在李夏耳朵里,象一道亮光划破云层。她竟然忘了自己只有五岁!正是任事不懂只知道嘴馋、可以到处乱跑乱走乱听乱问乱翻乱动的时候!前面衙门自己是去得了的,不但能去,还能随便去!自己去可比五哥去有用多了!

“咱们去前面找阿爹,看看阿爹怎么做县令!快走!”李夏跳起来,拉着小九儿就往前面跑。

两位师爷,卜师爷理刑名,陆师爷理钱粮,自从进了横山县,两位师爷天天都是天不亮就起来,直忙到半夜灯还亮着,每天早上,李县令一进县衙,两位师爷就捧着册子,一件件一桩桩,仔仔细细跟他禀报解说。

这份勤勉认真、仔细周到,以及绝对的专业,让李县令感动之余,只觉得自己的天时地利也就算了,这人和真是太难得了,看来他真是要时来运转了。

李夏带着小九儿溜进前衙时,正赶上卜师爷拿着厚厚的刑案文书,紧盯着吴县尉一句紧一句问的吴县尉一头冷汗。

李夏看向阿爹,从他那一脸严肃中看到的都是满意。李夏心头微微一动,是了,这两个师爷得先站稳脚跟,要站稳脚跟,就要先得到阿爹的信任,更要先摸清这横山县,以及县衙的底细,也就是说,他们先得把活干好!

想通这些,李夏顿时轻松下来,先前自己太着急犯了糊涂,大伯要查清两个师爷底细需要时间,这两个师爷要做好干坏事前的准备,更需要时间!

她和五哥不用太着急,大可以从容些。

大伯的行动力比李夏预想的快得多,没几天,赵大就到了横山县衙,送了几篓子枇杷、无花果等时令鲜果,出来悄悄寻了李文山,低低说了两位师爷的底细。

第19章 人家是池鱼

卜怀义和陆有德不光是同乡,卜怀义的妻子,是陆有德嫡亲的姐姐。

卜怀义出身师爷世家,是积年老师爷,做过钱粮,也做过刑名。陆有德却是初入行,陆有德自小聪慧,十七八岁就中了秀才,之后却是屡考屡败,三年前再赴秋闱时,拿钱买题走门路没走通,反倒落了个革了秀才、永不许再考的下场,陆有德无奈,只好投奔姐夫,半路改行做了师爷。

跟李县令这个东家前,卜怀义带着陆有德在河东路定平府闪知府门下做事,因买陈粮调换定平府粮库新粮,赚新旧粮差价这事败露,被闪知府打了几十板子,剥的只剩一身衣服赶了出来。

闪知府之前,这个卜怀义还跟过几任东家,大伯还在托人打听。

“我这就去告诉阿爹!”李文山和李夏说完这些,气的捶着桌子叫。

“我觉得吧,你说了也没用。”李夏趴在桌沿上,下巴抵着手背,想着这两天看到的两位师爷的表现,若不是重活一遍,知道后来的事,她也会觉得这两个师爷好到无可挑剔。

“怎么会没用?这两个人劣迹斑斑!阿爹最讨厌行为不端的人!我去找阿爹!对了,还有件事,回来我再跟你说!”李文山站起来就往外走,李夏忙甩着小胖胳膊跟在后面看热闹。

“阿爹,我有非常非常要紧的话要跟您说!”进了书房,李文山一脸一身的严肃郑重。

李县令笑起来,“什么要紧的事?脸都绷成这样了?”

李县令原本就是个极疼孩子的慈父,如今升了县令又顺风顺水,对几个孩子更是脾气好耐心足。

“阿爹,卜师爷和陆师爷不能再用了!”李文山看着阿爹。

李县令一愣,“嗯?不能再用?出什么事了?你好好说说。”

“卜师爷的妻子是陆师爷嫡亲的姐姐,这事阿爹知道吗?”

“这个倒没听卜师爷说起过。”李县令看起来并不怎么在意。

“阿爹!这是欺瞒!”李文山见阿爹根本不在意,忍不住声音都高上去。

“这算不上欺瞒。”李县令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一边说一边笑,“僻如咱们和你大伯这关系,若罗帅司不知道,他不问我也不会说,说了反倒不好。”

“这怎么能一样?卜师爷和陆师爷都是你的师爷,他俩有亲戚,若是联起手……”

“好啦好啦,”李县令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卜师爷和陆师爷都是什么样的人,阿爹心里有数,你放心!怎么?连阿爹都信不过了?好了,回去好好读书,万松书院可不好考。”

“阿爹,那卜师爷在河东路定平府闪知府门下时,买旧粮换走新粮,从中渔利的事,你也知道了?”李文山以为这一记指定能震住阿爹了,李县令确实愣了下,“这事你怎么知道的?听谁说的?”

“阿爹先别问我怎么知道的,那卜怀义不敢再做钱粮师爷,就把小舅子陆有德推出来做幌子,自己又做刑名又做钱粮,这明摆着是要借阿爹的手大大捞一笔,阿爹,这两个人不能再用!”李文山一口气说完,自觉论据翔实,论证有力,这下肯定能说服阿爹了。

李老爷站起来,用力按了按李文山的肩膀,“长大了,都快比我高了,也知道关心阿爹,替阿爹分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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